晨曦初露,微光如紗,悄然為老街的集市披上了一層朦朧的外衣。漸漸地,集市從沉睡中甦醒,喧鬧聲、討價還價聲如同奏響的晨曲,此起彼伏,交織成一幅充滿煙火氣息的生活畫卷。在集市的一個角落,魚販老吳的攤位早早地支了起來。他那略顯破舊的木桌上,擺放著一簍簍鮮魚,魚身上的水珠在微光下閃爍,鱗片熠熠生輝,鮮活勁兒十足,彷彿在向過往行人賣力地展示著自已的新鮮。老吳每日天不亮就起身,蹬著他那輛半舊的三輪車,前往河邊收魚,風裡來雨裡去,只為能在這集市上謀個生計。可不知為何,他這生意就像被施了咒,始終不溫不火,來來往往的顧客不少,願意掏錢買他魚的卻不多。
這日,集市依舊熱鬧非凡,人潮湧動,摩肩接踵。老吳正坐在攤位後面的小凳上,百無聊賴地瞅著過往行人,心裡盤算著今日的收成。突然,一個外鄉人闖入了他的視線。那人腳步匆匆,像是有什麼急事,然而在路過老吳攤位時,目光卻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瞬間定在了那些魚身上。他就那樣直勾勾地站著,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了許久,臉色先是變得煞白,接著又轉為鐵青,好似目睹了什麼極其可怖的場景,隨後,連句招呼都不打,拔腿就跑,眨眼間便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老吳滿心詫異,望著外鄉人離去的方向,愣了好一陣子神。這事兒就如同平靜湖面被投進了一顆石子,在他心底激起了層層漣漪,讓他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寧。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收攤,老吳拖著如灌了鉛一般沉重的身軀,回到了自家臨河而建的小屋。
屋內,昏黃的燈光在微風中搖曳不定,光影飄忽,更添了幾分陰森之感。老吳把白日沒賣完的魚逐一搬到地上,準備清點。當他伸手去拎一條足有半臂長的大魚時,驚人的一幕驟然發生——那魚嘴竟毫無徵兆地緩緩張開,緊接著,一個溼漉漉、閃爍著幽微寒光的東西從魚嘴裡滑落而出。老吳湊近一瞧,嚇得差點把魚扔出去,原來是一枚古舊得泛著銅綠的戒指,上面雕刻的紋路繁複神秘,仿若藏著古老歲月的密碼,每一道刻痕都彷彿在低語著往昔的故事。老吳的心猛地“咯噔”一下,頭皮一陣發麻,可短暫的恐懼過後,貪婪的慾火卻在心底悄然躥升。他顫抖著雙手,將戒指拾起,在衣角上蹭了蹭,那銅綠褪去些許,露出古樸而迷人的光澤,老吳猶豫片刻,還是把它揣進了兜裡。
自那夜起,每晚老吳收攤歸家,清點魚貨時,都會有離奇的物件從魚嘴中吐出。有時是一把生鏽得幾乎看不出形狀、滿是斑駁鏽跡的鑰匙,那鏽跡彷彿在訴說著它歷經的滄桑歲月;有時是一塊殘缺不全、溫潤中透著詭異氣息的玉佩,玉佩上的裂紋好似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老吳心中既驚又喜,驚的是這等怪事前所未聞,喜的是這些物件看似都價值不菲,他暗自打起了小算盤,想著等攢夠了,說不定能發一筆橫財,從此改變自已的生活境遇。
然而,命運似乎從不會輕易放過那些心懷僥倖的人。沒過多久,老吳的身體開始頻頻亮起紅燈。先是雙手手背、掌心莫名長出密密麻麻的魚鱗狀皮疹,那一片片銀白的鱗屑,如同惡魔的鱗片,看著就讓人心裡發怵;緊接著,大把大把的頭髮如秋風中的落葉般簌簌脫落,沒幾日,頭頂便稀疏得可憐,露出了蒼白的頭皮;再後來,他的眼睛也變得渾濁不堪,瞳仁黯淡無光,仿若死魚的眼睛,空洞而無神,往日的神采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老吳起初並未將身體的異樣與那些魚聯絡起來,直到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樣去給養在水缸裡的魚換水。剛走到水缸邊,就聽見一陣沉悶的“咚咚”聲。老吳定睛一看,嚇得差點癱倒在地——只見那些平日裡溫順遊動的魚,此刻竟全都在水缸裡直立行走起來,它們用魚頭一下一下狠狠地撞擊著缸壁,每一下都似重錘敲擊在老吳心上。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當老吳驚恐萬狀地望向水缸時,那一群魚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操控著,緩緩移動、排列,最終組成了一個模糊不清、卻又透著陰森寒意的人臉輪廓,正對著他陰森森地笑,彷彿在嘲笑他的貪婪,又似在催促他做些什麼。老吳癱坐在地,望著眼前的一切,心中滿是懊悔與恐懼,可事到如今,他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任由這詭異的噩夢繼續糾纏,等待命運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