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仿若遺世獨立的山坳深處,山坳村宛如一顆被歲月塵封的孤星,悄無聲息地隱匿其中。夜幕恰似一頭迅猛的巨獸,總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濃稠如墨的黑暗傾盆潑灑而下,剎那間,一塊巨大且密不透風的黑色幕布“唰”地落下,嚴嚴實實地裹住了整個村子,不留一絲縫隙,任那外界的光亮如何努力,也難以穿透這層黑暗的屏障。
王二麻子,這山坳村裡家喻戶曉的酒鬼,整日裡渾渾噩噩,與酒瓶子難解難分,彷彿世間諸事都入不了他的眼,唯有那辛辣刺鼻的酒水,才能慰藉他空洞的靈魂。這天,他又如往常那般,晃晃悠悠地踱步到鄰村,尋著那幾個酒肉朋友,二話不說,便一頭扎進酒局之中。推杯換盞,觥籌交錯,直喝得昏天黑地,雙眼迷離,腦子裡混沌一片,全然不知時光早已悄然流逝。直至深更半夜,萬籟俱寂,整個世界仿若陷入沉睡之際,他才拖著兩條如同灌了鉛般沉重的雙腿,踏上那條蜿蜒曲折、仿若通往未知深淵的歸家小道。
月色黯淡無光,仿若被一層神秘而詭異的薄紗層層籠罩,吝嗇地灑下星星點點、若有若無的微光。這點微弱的光亮,對於腳下那崎嶇不平、佈滿坑窪與碎石的小道而言,簡直是微不足道,宛如大海里的一滴水,瞬間便被黑暗吞噬,根本無力照亮前行的方向。小路兩旁,荒草叢生,那些野草仿若被惡魔施了咒法,瘋狂地肆意生長,足有半人高,在微風輕柔卻又透著絲絲寒意的吹拂下,時不時不安分地搖曳起來,發出“簌簌”的聲響,仿若隱匿在暗處的鬼魅正摩拳擦掌,蓄勢待發,隨時準備給這莽撞的路人致命一擊。王二麻子卻仿若未覺,依舊哼著那支早已跑調跑到九霄雲外的小曲兒,身子搖搖擺擺,恰似風中殘燭,一步三晃地艱難朝前挪動著。
突然,一股徹骨的寒意從他的脊樑骨直躥而上,仿若有一雙冰冷如霜、銳利似箭的眼睛,從無盡的黑暗深處死死地盯住了他。那目光仿若實質化的冰錐,彷彿能瞬間穿透他的皮肉,直刺他的靈魂深處,讓他從混沌的醉酒狀態中瞬間驚醒。王二麻子心“咯噔”一下,仿若被一道凌厲的閃電擊中,酒意剎那間消散了大半,他慌慌張張地轉過頭,瞪大了驚恐的雙眼,慌亂地朝身後那片如墨的黑暗張望,可映入眼簾的,卻唯有那濃稠得化不開的漆黑一片,仿若剛才那股寒意僅僅是他因醉酒產生的幻覺。
然而,命運似乎並不打算放過他,還沒等他緩過神來,一個白影“嗖”地如鬼魅般從他眼前一閃而過,速度之快,仿若一道劃破夜空的白色閃電,帶起的那陣冷風,裹挾著絲絲刺骨的寒意,直往他脖子裡灌,凍得他一個激靈,全身的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層又一層,仿若被一層細密的魚鱗覆蓋。王二麻子嚇得臉色慘白如紙,雙腿一軟,差點直接癱倒在這荒郊野路上,成為這暗夜的犧牲品。他哆哆嗦嗦地拼命加快腳步,往日裡的那點“豪邁”與“灑脫”蕩然無存,嘴裡不停地念叨著:“菩薩保佑,菩薩保佑……”那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變得顫抖、沙啞,仿若深秋裡最後一片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枯葉,隨時可能飄落、破碎。
沒走多遠,前方影影綽綽地浮現出一座破舊不堪的土地廟。廟門半掩著,仿若一位風燭殘年、奄奄一息的老人,無力地敞開著一道縫隙,從那門縫裡,透出一絲微弱得仿若隨時都會被黑暗無情吞噬、熄滅的光。王二麻子仿若在絕境中看到了救命的稻草,黯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仿若被注入了一股強大的生命力,使出全身的力氣,朝著土地廟狂奔而去。一頭衝進廟門後,他反手就把門給關上了,那動作一氣呵成,仿若關門晚一秒,身後的恐懼就會洶湧而入,將他徹底淹沒。隨後,他背靠著門,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臟在胸腔裡“砰砰”直跳,仿若一隻被困住的瘋狂小鹿,瘋狂地撞擊著胸膛,想要掙脫出去,逃離這可怕的境地。
就在這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咚咚咚”,每一下都仿若重錘,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尖上,讓他的心跟著劇烈顫抖。腳步聲在廟門前戛然而止,緊接著,一陣指甲劃過門板的刺耳聲音傳了進來,“嘎吱嘎吱”,那聲音尖銳得仿若能劃破耳膜,讓人頭皮發麻。王二麻子驚恐地用雙手捂住耳朵,整個人蜷縮在牆角,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盯著門板,大氣都不敢出,仿若只要他發出一點聲響,那門板後的未知恐懼就會瞬間將他吞噬。時間仿若凝固成了一塊堅冰,每一秒的流逝都無比煎熬,就這樣,他在極度的恐懼中,熬過了漫長而又驚悚的一夜,直到東方的天際泛起一抹魚肚白,那腳步聲和抓撓聲才終於如鬼魅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他戰戰兢兢地開啟門,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張望時,外面空蕩蕩的,啥也沒有,唯有地上幾道凌亂、模糊的腳印,歪歪斜斜地向著深山方向延伸而去,仿若在訴說著昨夜那一場驚心動魄的遭遇。從那以後,王二麻子仿若被抽去了精氣神,徹底變了個人似的,再也不敢深夜出門了。哪怕只是偶爾提及那晚的經歷,他的心情都會瞬間跌入谷底,眼神中充滿恐懼,身體也會不自覺地微微顫抖,仿若那驚悚的一夜的陰影,永遠地烙印在了他的靈魂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