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薄情的人啊,他們怎麼知道,這漫漫長夜,對我來說是怎樣的煎熬;那薄情的人啊,他們怎麼知道,這春天的花,都是我的相思所染紅。
沿著青石板梯上去,進入石拱大門,街道兩邊都貼上了喜字,鎮子中間是一個戲臺,走右邊小道進去,是一所不大不小的四合院。
“白兄弟,你若是來喝喜酒的,便請上座,”彭偉和白蕭站在門口,“你若是為了其他事情,那就請離開。”
“老哥哥,我們兩家的婚事,可是娃娃親。”白蕭說道,“你給賢婿另娶她人,這不合適吧?”
“白兄弟,這婚可是你先說退的,”彭偉笑道,“看到我家又富裕了,你後悔了?可這世間並沒有後悔藥。”
“嗨,我的話你也信?”白蕭說道,“我當年管你借錢,說好一年就還,這都幾十年了,你看我還了沒?”
“我現在是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東西變的。”彭偉想罵他,但當著這麼多賓客,又不好意思罵出口。
“心裡是不是很難受?”白蕭問道。
“是,難受極了。”彭偉又問,“你能解決?”
“當然能啦。”白蕭說道,“只要你再給我三千兩。”
“之前那三千兩,我就心疼了半年,”彭偉不可思議的說道,“你是讓我以毒攻毒嗎?”
“不是,我的意思,我把女兒嫁給你兒子,然後收你六千兩聘禮。”白蕭道,“但是,你只用給我三千兩。”
“然後呢?”
“你算一算,拋開我們之前的過節不談,你是不是省了三千兩。”白蕭想了一下,“你再用這三千兩去抵我們之前的賬,這樣,我倆之間的債也沒了。”
“真有道理。”彭偉嘲諷道。“世界上像你這麼聰明的人,已經不多了。”
“過獎,過獎。”白蕭拱手道。
“你這樣,就不怕下輩子遭報應嗎?”彭偉問道。
“我們這種人,只怕沒有下輩子。”白蕭回答,“畢竟,這輩子享的福太多了。”
“白員外。快,快回家看看吧。”一個老僕人喘著氣跑來,“小姐,小姐聽說因為您借錢不還,壞了婚事,上吊沒了。”
“什麼!”白蕭聽罷,連滾帶爬的跑了回去。
見白蕭走後,彭偉生氣的對小廝說道,“今天晚上把那條驢宰了。”
到了當天晚上,彭知遠在新房裡面,來回踱步,他怎麼也不想不明白,在這樣的日子裡,自已的心情卻十分苦悶。
夜,已到了三更,難道就這樣等到天亮。彭知遠盯著眼前這人,想了想,輕輕將蓋頭掀開。
“你……你……你是青悠。”彭知遠揉了揉眼睛。那新娘用手捂著嘴,只是笑,不說話。
“你真是青悠?”彭知遠將伸出的手又收回。新娘笑著說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你真是青悠!”彭知遠將他抱在懷裡,“我希望天下所有人都能明白一個道理。”
“什麼道理?”青悠回答。
“欠債還錢的道理。”彭知遠說道。
到了第二日,白蕭拿著三千兩銀子,恭敬的候在門外。說是來還錢。彭偉知道後,忙將他請到大堂。
“老哥哥,我錯了,我真錯了。這錢我一分不少的還你。”白蕭說罷,又將一個玉佩拿出,“這個就當作利息,希望老哥哥不要嫌少。”
“這……”彭偉一時搞不清情況,“你這什麼意思?”
“你昨晚是不是殺驢了?”白蕭急忙問道。
“你啊,你還關心這個?”彭偉問道。
“嗨,就是這事。”白蕭說道,“昨天我跑回去,我家小瑩被救了回來,我就去佛堂拜謝佛祖。”
“沒死啊?”彭偉有些失落,“那恭喜你了。”
“你聽我說,”白蕭又道,“我晚上,就做了一個夢,夢到一個老神仙,他說我借錢不還,罰我去當驢。”
“嗯嗯。看來我以後也要多拜神仙,”彭偉說道,“看來這神仙,還真的有用。”
“嘿嘿……”白蕭尷尬的一笑,“那老神仙突然給了我一柺杖,我一眼睜開,居然就躺在你家驢圈裡面。”
“哦?”彭偉驚訝的說道。
“我一張嘴,竟然不能人言,而是驢叫。”白蕭越說越感到害怕,“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是……是……是……”彭偉強忍著笑意。
“你說事情就那麼巧,”白蕭往門口瞧了瞧,“我正急得沒辦法,你家僕人,一刀把驢殺了,我這才恢復人身。”
“那是你有善心,”彭偉拉著白蕭的手道,“上天給你了一個機會呀。”隨後,朝裡面喊了一句,“老劉,把那把刀拿來。”不一會兒,老劉提著刀,走到門口,刀刃上還沾著驢血。
“是這把刀嗎?”
“我哪裡看的清,”白蕭說道,“當時一刀砍來,我就已經嚇暈。這不,一覺醒來,就趕緊過來還錢。”
“哎,這錢你還留著自已用吧。”彭偉關切的說道,“我又沒寫欠條,說不清楚。”
“別……別……”白蕭將銀子往彭偉面前一推,拔腿就跑。
“哈哈哈哈。”待白蕭走後,彭偉已經笑趴在地上。
“真有神仙嗎?”彭知遠從門後出來。
“怎麼可能呀,”青悠也走了出來,“要是真有神仙,公公一定捨不得殺驢。”
“沒錯,沒錯。”彭偉道,“你這話十分有道理,簡直太有道理了。”
“那是什麼原因呢?”
“當然是因為我了。”算命先生也走了出了,“白蕭喜歡聽書,所以這一年來,我安排了很多說書先生,專門給他講人變驢的故事。”
“然後呢?”
“然後等時間長了,在他腦子裡形成了記憶。”算命先生得意的說道,“用女兒上吊事,使他精神崩潰,再將他女兒救活,人在經歷大悲大喜後,就會變得很脆弱。”
“接著呢?”
“等他睡著了,我就讓人在他房間外學驢叫。”算命先生道,“不怕他不上當。”
“多謝先生了。”彭知遠跪下行禮,“如果不是先生,這錢可能一輩子都拿不回來了。”
“你先別謝我,”先生道,“為了布這個局,你父親花掉的銀子,可不止三千兩。”
“我也沒想到,要回自已的錢都會這麼難!”彭偉說道,“不過,能出這口氣,也值了。”
“那白家人能配合?”青悠問道。
“那就得問你丈夫了,”算命先生笑道,拍了彭知遠的肩膀,“白家的女兒,是個不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