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臺內側下方的櫃子中,櫃門緩緩開啟,一個狼狽的女人滿臉驚懼地躡手躡腳地爬了出來,她看到來人是柳星和蘇興凱也是微微一怔。
原來,她在喪屍爆發被男同事救下之後,愣神片刻,轉瞬清醒了過來。外賣小哥的那雙灰白色瞳仁並不是白內障,而是變異成喪屍後的眼睛,天吶,電影中的場景怎麼會發生在現實中啊,她驚慌失措,卻不敢發出聲音。
一個前臺妹妹尖叫一聲,站在原地哭了起來,變異成喪屍那個男同事立馬撲了上去,按倒在地,手口並用,安撫了起來。
十幾秒的時間,已經有三四個人變成了喪屍,她心中驚恐萬分,渾身早已溼透。喪屍外賣小哥堵在門口,喪屍男同事堵在辦公區入口,怎麼辦,怎麼辦。
可以藏到前臺下方的櫃子中去啊,只要不發出聲音,就是安全的。
她從沒有喪屍的一邊悄悄繞到前臺處,她拉開櫃門,卻發現裡面已經藏了一個女孩了——是另外一個前臺妹妹。櫃子內空間並不大,只能勉強容納一個女子。
金姐看到女孩蜷縮著身子,渾身微微顫抖。此刻女孩滿面梨花帶雨,捂著嘴小聲啜泣,是啊,作為還沒大學畢業的實習生,如何能承受得住剛剛的衝擊?
金姐一怔,眼神變得寒冷起來,在她看來,這個小小的櫃子就是一個諾亞方舟的船票,既然只能藏下一個人,那就應該是自己。
自己是公司的高管,養著近百名員工,對社會的貢獻度本就不是一個尚未畢業的黃毛丫頭能與之比較的。這張船票,這個櫃子是她的!
她一把扯著女孩的胳膊,用力一拽,將女孩從櫃子中拉了出來,自己就要矮身鑽進去。
女孩立刻明白了金姐要做什麼,她緊緊抱著金姐的腿不鬆開,驚懼的眼神中寫滿了哀求:“金姐,我怕...”
金姐知道得甩開這個實習生女孩,她可不想自己的花容月貌被喪屍糟蹋了。在生存的本能下,她的眼神變得狠辣起來。她雙手扯著女孩的頭髮,將女孩向兩米外的喪屍男同事拖了過去。
頭皮處傳來的疼痛讓女孩立馬鬆開了雙手,她一隻手握住金姐的手,另一隻手摁住自己的頭髮,希望藉此能夠緩解發根處的痛覺。她掙扎著哭喊道:“金姐不要啊,我不想死!嗚嗚。”
她才19歲,明年就可以大專畢業了,她還沒有談過一場甜甜的戀愛呢,她不想死!
可是瘦弱的女孩哪有金姐這個悍婦力氣大呢?
金姐拖著她,像拖著一個大型拖把,用力將她推向喪屍男同事身旁。
喪屍男同事心想:又來一個?雙飛?
當然喪屍怎麼想的,我們並不知道,也許喪屍大機率只是一具沒有意識,只知撕咬的行屍走肉吧。
金姐連忙鑽前臺櫃子中去,關上櫃門。她聽著櫃子外傳來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心中沒有一絲愧疚,她想如果二人身份對調一下,對方也會做出同樣的事吧。金姐堅信,如果一隻大灰狼在森林中追逐獵殺兩個小女孩,那麼其中一個小女孩不需要
躲藏片刻,她給表弟發訊息,讓對方過來救她出去,得到的回覆卻是表弟也被喪屍困住了,她心灰意冷,難道今天就要送命在這裡了?
不,她不甘心!
當音樂聲響起的時候,她發現喪屍都循聲而去了,似乎又有一線生機。她想開啟櫃門逃走,卻又擔心附近還有別的喪屍,猶豫片刻,音樂聲停止。
閃開一絲櫃子縫隙,她看到有人來了,於是她就從櫃子中爬出來,尋求幫助。
柳星眉頭皺起,竟然是金姐!
對於金姐為何藏身在前臺櫃子中,柳星並不知曉,他現在只知道,金姐很快就會變成喪屍了——這是金姐脖子上幾道已經變成灰黑色的抓痕告訴他的。
蘇興凱看著金姐脖子上的傷口沒說話,他聽從老大的安排。喪屍來襲,末世到來,蘇興凱認為還是要跟著一個靠譜穩重的人才能活的跟久,而自己的老大顯然符合這兩條。
金姐看柳星猶豫,又看了看不遠處正慢慢向靠近的喪屍,咬了咬牙聲音沙啞地說道:“給你錢,救我出去,兩個月工資。”
“車鑰匙給我,待會我來開車帶你倆撤退。”柳星低聲道,他正愁沒合適的交通工具呢。他知道金姐開的是一輛路虎攬勝,馬力十足,準備用她的車衝出喪屍圈。
金姐撐著身體艱難地站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身體為何會變得如此沉重,如同灌了幾十斤鉛。
她費力地抬起胳膊,口中喘著粗氣,哆嗦著手將車鑰匙遞給了柳星,柳星接過鑰匙,眼中露出一抹惋惜,如果金姐沒有被抓傷,或許可以儘量帶她一程,眼下這情況,灰白色的血管如同蚯蚓一樣近乎爬滿金姐一整張臉。柳星心中估摸著金姐只能再撐一兩分鐘了。
現在三人面前是公司的自動感應玻璃門,毫無疑問,開門的聲音會吸引喪屍過來,所以接下來三人需要迅速衝出去,柳星來到前臺處,並沒有立即跑出去,是因為他要觀察玻璃門外的走廊是否有喪屍,目前看來應該沒有。
“跟著我,跑出去,走樓梯。”柳星和蘇興凱對了一下眼神,他伸手從前臺上抓起一盤多肉小盆栽,用力向辦公區域投擲了過去。
砰。
盆栽落地的聲音吸引了一部分喪屍。
於此同時三人放開步伐,迅速來到自動感應玻璃門前。
譁。
開門的聲音吸引了另外一部分喪屍。
兩人即刻狂奔起來,蘇興凱一馬當先,跑得最快,柳星排在第二。
金姐為什麼沒跑。實際上她跑了,她剛邁開步子就一個重心不穩摔在地上了,她感覺自己的似乎變成了凍得僵硬的臘腸,四肢漸漸不受自己的控制,她的意識如同狂風暴雨下的一隻蠟燭,隨時都會熄滅。
“快來幫我!”摔倒在地的金姐低聲嘶吼,可是口中卻發出渾濁不清的嗚咽聲。
柳星停下腳步,轉身回頭平靜的說:“你脖頸處被喪屍抓傷了,我幫不了你。”言畢,向樓梯處飛馳而去。
金姐看著柳星飛速離開,一股絕望湧上心頭,她抖動著手指摸了摸脖子,並沒有傳來傷口火辣辣的痛感,她已經失去痛覺了。
她猛然間想起外賣小哥撲倒自己時,似乎劃傷了自己的脖子。
在她意識消散前三秒,她在心中痛罵道:
“哼,就算變成喪屍你也要把我帶出去,我是你的領導上司,給你發工資的衣食父母,你把我帶出去,我表弟萬一找到破解喪屍病毒的解藥呢?”
“我還是有救的!”
“柳星!你良心被狗吃了嗎?竟然見死不救!”
“表弟,表弟,你要給我報仇啊!”
在金姐生命的最後一刻,她將仇恨化作力量,拼接全力在手機上給金三少發了一條簡訊:殺柳星,給我報仇!
而後,幾十只喪屍如同採蜜的工蜂一樣圍了上來,無情地吞食著這可口的“蜂蜜”。
......
星九克咖啡廳的廁所中,一個狼狽不堪留著大背頭的青年男人,滿臉冷汗,正小心翼翼地躲在廁所隔間中,不敢發出任何動靜。隔間外有兩隻遊蕩的喪屍,不知道的還以為來檢查廁所環境衛生的呢。
他掏出手機,看到一條未讀訊息,瀏覽完。
他緊緊地咬著牙齒,狠狠地攥著拳頭。
他心中的恐懼,逐漸被仇恨吞噬,眸子中燃燒著怨毒的怒火:柳星,你居然殺了我姐,你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