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
“成何體統。”
“有辱斯文。”洛陽城裡的紈絝子弟都站在醉仙樓下面,不是他們不去別的地方,而是別的地方已經沒有必要去了。因為洛陽城稍微有點姿色的青樓女子,所有酒店的廚子,所有戲班的樂師都被一個姓彭的人包了。醉仙樓一共四層,第一層堆滿了好酒,每壇酒至少都藏了十八年;第二層、第三層都坐著妙齡女子,每一個人都不超過十八歲;第四層只有一個人,從四層的窗戶伸出一根竹竿,竹尖用繩子掛了一個包袱,據說包袱裡面的東西價值一千兩黃金。只要能博四層的那位先生一笑,就可以將包袱拿走,並且隨意享受樓裡的一切。“他簡直不是人。”天仙樓的紅姑娘氣憤的說道。她用盡了所有的方法,彭先生也沒正眼看她,這要是放在其他男人身上,那他早就傾家蕩產了。
“連紅姑娘也失敗了。”一個富家少爺說道。
“別說紅姑娘了,風華閣的練姑娘比她還慘,一曲還沒唱完就被趕下來了。”另一個富少接著說道。
“你是說‘彩練當空舞,紅霞滿天飛’憑一支舞一首曲迷倒整個洛陽城的練姑娘和紅姑娘嗎?”又一個人問道。周圍人點點頭,大家對這件事越來越感興趣,都不願離開,他們只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才能博彭先生一笑。
“當然是我啦。”李青悠拉著李紅葉,所有人很默契的為她們讓出了一條路,兩人進門後,沒有逗留,直接去到四樓,在彭先生對面的桌子前坐下。
“我餓了。”李紅葉喊道。彭先生向掌櫃點頭。
“兩位客官需要什麼,儘管吩咐。”掌櫃用蜀錦做的抹布擦了桌面,並將選單放在上面,“小店雖然簡陋,但該有的都有,沒有的也會想辦法讓它有。”掌櫃很自信,畢竟女孩子一般只在乎味道,而不是內容。李青悠卻不一般,她將選單扔到一旁,“我要梓州府的米粉,臊子要用雲南的新鮮蘑菇,湯要金陵城的鴨血湯。”
“不知兩位要什麼口味的?”掌櫃感到意外但並沒有表現出來,“梓州府的粉有紅湯、清湯以及對澆之分。”
“你是老闆,連顧客的口味都不知道?”李青悠反問道。她只聽說梓州府的粉好,但卻不知道這粉還有口味之分。
“是。”掌櫃微笑著看著李紅葉。
“和她一樣。”李紅葉道,“但我還要一壺花茶,花必須是廣西的茉莉花,茶必須是武夷山的明前茶,水必須是濟南趵突泉去年冬至凌晨的泉水。”
“請客官稍待。”掌櫃將剛剛點的東西複述一遍,一字不差,確定無錯後,便下樓去了,隨後店裡幾個小雜役便跑了出去。
“誰能想到斷了一隻腿的戴先生,輕功居然是江湖上最好的幾個人之一。”李青悠看著李紅葉,可她的注意力卻在彭先生那邊。
“每個人都會努力去彌補自已的不足之處。”彭先生道,“只不過付出的辛苦卻是常人的好幾倍。”李青悠依舊看著李紅葉,好像整個四樓只有她們兩個人一樣。
“每個人都會努力去彌補自已的不足之處,只不過付出的辛苦卻是常人的好幾倍。”李紅葉複述了一遍。
“再努力也不能讓斷掉的腿長出來吧?”李青悠繼續說。
“不能,十個華佗來了也不行。”李紅葉道。彭先生瞪大了眼睛,他不明白,但女人的話有時候不必去明白,只要好好聽就行了。
“所以戴先生並不是戴先生。”李青悠道。
“戴先生絕對不是戴先生。”李紅葉回答。
“你們在說什麼?”彭先生實在是忍不住了。
“那是怎麼回事呢?”
“我猜是易容術,有這麼高的易容術,卻做出這麼離譜的事,恐怕只有一個人,”李紅葉道。
“我猜是陽念家。”
“你猜對了。”李紅葉高興的拍了拍手。彭先生好像明白了一些,自已到洛陽的事,之前只有兩個人知道,而這兩人總是見縫插針的給自已找麻煩。有時候快樂是建立在好朋友的悲傷之上的。
“聽說有三個人,從小就穿一條褲子長大。”李青悠繼續說道。
“而且不論在什麼時候,他們三個都知道另一個人的行蹤。”李紅葉回答。
“所以,我有一個疑惑。”李青悠道。
“哦?”
“如果三個人穿一條褲子,那麼,一個人出門,另外兩個人是不是就只能待在家裡了?”李青悠問。
“應該是這樣的。畢竟一條褲子不可能同時穿在三個人身上。”李紅葉回答,“一個人有褲子穿,另外兩個人就沒褲子穿了。”
“難道他們就不能去買兩條褲子?”彭先生問。但卻沒人理他。這時掌櫃帶著兩個跑堂端著餐盤走上樓,微笑著將兩碗米粉和一壺茶放到桌上。
“沒想到,你們居然……”彭先生看了一眼碗,碗裡並不是梓州府的粉。
“真的假的?”李紅葉道,“我去過梓州府,那邊的粉非常的細。”
“我知道,”掌櫃說道,“能在一日之間吃到這些東西,連以前的貴妃娘娘也做不到。”
“那你?”
“我剛剛已經把店名改成了‘梓州府’,給廚房取了名字叫‘雲南’,我那口井現在也叫‘趵突泉’至於時間,那都是人定的。我說今天是冬至節,那今天就是冬至節。這個……李女俠想必比我更瞭解。”掌櫃看著驚訝的二人,“茶葉倒是真正的香雪茉莉。”
“不錯,不錯,”彭先生對掌櫃說道,“你一定是洛陽城裡最會做生意的生意人。”彭先生依舊沒笑。
“好,好。”李青悠起身就走,“看來太出名也不好。”
“但你卻不瞭解另一個李女俠。”李紅葉道,“沒有魚腥草的粉,簡直不能叫粉。”說話之間,人已到了樓梯口,“我只是提醒某人,既然穿了褲子,就不要隨意脫掉。”
彭先生低頭看了某個位置,簡直是莫名其妙。他聽到了很多的話,但又好像一句都沒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