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輕輕的落在浮萍上面,湖面驚起淺淺的漣漪,一雙燕子在房樑上整理羽毛,而今天似乎會比往常要暗的早些。
“姓陽的,別以為江湖朋友喊你一聲陽將軍,你就真當自已是朝廷的將軍了。”李青悠怒吼道。
“畢竟這是朝廷,聖人云,君……”陽念家欲言又止。
“我只見過火燒雲,”李青悠拿過盒子,走到大門口,“再見,誰愛去誰去。”說罷,便將盒子丟擲。當她回到大廳時,陽念家依然坐在椅子上,眼睛依然看著桌子,桌子上面放著李青悠剛剛扔掉的那個盒子。一個斷腿老人靠著柱子,面帶微笑。
“戴先生果然輕功了得。”李青悠嘲諷道,“就像蒼蠅一樣輕盈。”
“過獎,過獎。”戴先生依舊帶著笑容,但他笑的似乎並不開心,“不過是為朝廷做事罷了。”
“你也在為朝廷做事?”李青悠看著陽念家。陽念家不語,有時候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只是好奇,為什麼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當狗。”李青悠看著陽念家。
“汪、汪、汪、”戴先生笑道,“有些地方的狗,吃的比人還好,睡的比人還舒服。對吧。陽將軍。”
“先生大可不必如此。”陽念家道。
“但我卻沒見過穿衣服的狗。”李青悠說完,看著戴先生,戴先生微笑的點了點頭,表示認可,然後他將自已的衣服全部脫掉,又挪過一把椅子,坐在上面,用手去解自已的褲子。李青悠趕緊止住,“先生大可不必如此。”她承認戴先生是一個有魄力的人,一個人為了做好一件事,不惜犧牲自已的尊嚴,那你又有什麼理由拒絕他呢。
“歐陽先生呢?”
“他有事出去了。”
…………
廣安府城郊,一座並不起眼的小客棧,客棧狹小的大堂裡勉勉強強擺了七八張桌子。
“請。”
“請。”歐陽留白由一個年輕弟子引到主桌入座。同桌的還有江南盟主周易,和一個戴著斗篷的劍客。
“哎,小弟不才,在江南盟主這個位置上虛度了十來年光陰,”周盟主道。
“盟主此話何意?”歐陽留白問。
“我此番到西南,邀廣安府各位英雄一會,”周盟主嘆息,“最後卻只有歐陽先生賞光。”
“西南武林的好漢眼光高,看不上我等江南人士罷了。”劍客冷冷地說道,隨後將劍輕輕的放到桌子上。劍鞘發著寒光,顯然是用隕石打磨而成,每一寸地方都恰到好處,多一分太冗,少一分又缺。劍鞘尚且如此,劍刃又當是怎樣一番光景?沒人敢去拔劍,因為劍柄處的血漬就是最好的回答。
“不敢,不敢。”歐陽陪笑道,“這位先生是?”
“江南第一劍客,柳乘風柳先生。”周盟主道,“柳先生今年連挑江南二十一位高手,未嘗一敗。”
“好劍法。”歐陽喝彩道,“若能一睹江南劍客之風采,也不枉此生。”
“你還不配。”
歐陽留白依舊帶著笑容,看著周盟主,周盟主也笑著,他似乎也贊同柳先生的話。“啪”歐陽留白從懷裡拿出一截柳條放到桌上。柳先生看著柳條上的切口,端詳一陣,柳條是用劍削斷的,切口很光滑,但仔細看去,切面上又存在七八種變化。“人外有人,是我淺薄了,我從未見過如此純粹的劍法。”說罷,將斗篷摘下。不過是二十出頭的一個少年罷了,而他的額頭上,微微有些汗漬。
“周盟主此行不只是請客吃飯吧?”歐陽道。
“不錯,我是來當說客的,”周盟主痛心疾首道,“安祿山造反,天下民不聊生。而這一切,都是楊國忠一家眛主,想當初陛下是何等聖明。”
“周盟主的意思是?”
“清君側。”周盟主道,“前月陳玄禮將軍託人來找我,他與我說道,目前安賊勢大,上位有離宮之意,縱觀全國,唯有西南可保聖駕,因此又託我前來和西南武林各位豪傑商議,到時候內外夾擊,不愁他楊國忠不伏法。”
“正是男兒報國時,”歐陽道,“可惜……”
“可惜什麼?”
“西南武林大部分好手在幾年前都盡數入藏了。”歐陽道,“周盟主接下來的行程,想來也可以取消了。”
“魔教又有動作了?”周盟主問道。
“嗯嗯,”歐陽說道,“幾年前,內線傳出訊息,塔子山有一件能改變命運的神兵降世,魔教欲再次入關,為了避免百姓受苦,李老盟主便率領三百精銳,主動出擊。前幾日傳來訊息,已和魔教進入對峙,接下來,還有一批好兒郎要上前去。”
“好兒郎。”周盟主端起酒杯,“我敬西南豪傑一大杯。”大堂裡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一飲而盡。“既然西南豪傑早已為百姓獻身,我江南兒郎又豈能不胸懷天下。”周盟主道。
“歐陽先生,”柳先生問道,“彭先生也會參加嗎?”歐陽留白將酒喝乾,並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