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南城,要是被清流的人發現,說不定我們會被囚禁起來。到時候狴犴衛有沒有人願意為了我們伸出援手...這是一個未知數。所以,居住南城不在我的考慮內。”
“東城的話,是無相宗的地盤。本來無相宗掌管的城東,也算平靜。只是我聽說近來的東城有些隱隱不對勁。好似因為無相宗的少宗主的到來,讓掌管舒陽城無相宗勢力的長老起了戒備,這才有些風聲鶴唳。故而,東城也不是個好去處。”
“西城那邊,是連縱武館。連縱武館,今年選出下一任的總館主,再加上他們其中的某些人,可能與冥道相互有來往。這種地方過去了,想要探查情報,都得繞開一群人的眼線...”
“北城這邊,雖有有暗鑼。但好在有墨門幫我們遮擋一二。”
“最關鍵的是,我對北城最熟悉。”
夜鶯得意地從床上站起身來。
她雙手叉腰,小臉神氣。
“要知道,這裡直接探查暗鑼的情報也最為方便。暗鑼是舒陽城的黑道頭子,整個舒陽城見不得光的事,都有他們沾染。”
她踱步走到沈銳身前,指頭指著沈銳,又指了指自已。
“只要我和你在暗鑼這裡找好情報,其餘地方的事情,多多少少也會知道一些的。”
沈銳本以為,來舒陽城會知道更多關於冥道的密切訊息。
沒想到有用的訊息,目前就兩個。
一個就是冥道與北城的暗鑼有所來往。這是確定的訊息。
另外一個,就是冥道與西城的連縱武館可能有所來往。
剩下若是想要知道更多確切的訊息,那就需要自已與夜鶯一起好好在這探尋一番了。
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的沈銳,正準備與夜鶯說些別的。
他轉眼望去,卻見先前的好好站在他身旁的夜鶯,此刻卻異常痛苦地蹲在地上。
夜鶯身體顫抖,好似在忍受劇烈的痛楚。
沈銳見狀,俯身下去道:
“夜鶯,你怎麼了?!”
“是哪裡不舒服嗎?”
蹲在地上的夜鶯,只覺得腹中不斷傳來劇烈絞痛。
好似有一把生鈍的小刀,在不斷剜著她的腸胃。
她忍著劇痛,喘著氣,道:
“我肚子,感覺很難受...”
沈銳不懂岐黃之術。屋內,也只有他與夜鶯二人。
“忍著點,我把你扶到床上,再去給你找郎中。”
沈銳伸出手,搭在夜鶯肩上。
他本想將夜鶯扶起,但誰料痛苦異常的夜鶯,身體沒有半點力氣,好似軟泥一般,就算有沈銳的扶持,也站不起身。
沈銳神色無奈。
但看著蹲伏在地,痛苦顫抖的夜鶯,將其放任不管的話,她很有可能會在自已出去尋找郎中的時候,摔在地上。
短暫思索後,沈銳咬咬牙,道:
“夜鶯姑娘,得罪了!”
沈銳話音剛落,他就伸出手,將夜鶯抱住。
夜鶯的笑臉雖然圓潤,但她的身材卻十分雅緻。
沈銳將她抱起後,忽覺懷中一陣芳香。
這香味自夜鶯身上傳來,好似渾然天成的體香。
沈銳心跳忽地變快,就連喉嚨也不由自主地嚥下幾番,頓感到一陣飢渴。
臉有些發燙的沈銳,屏住呼吸。
懷中的少女,在感受著他熾熱時,身上的顫抖,也減輕了不少。
沈銳將少女抱到床上,輕輕放下。
“我出去給你找郎中,馬上回來!”
沈銳走出房門後,將房門關上鎖上。
但離開房門的他,卻聽到一樓二樓間,傳來陣陣哭喊聲。
見此變故,沈銳內心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從四樓向下,只見二樓與一樓間,有許多人正倒在地上,面色痛苦地捂著肚子。
其中不乏少許人,已然口吐白沫,昏迷過去。
局勢,一片慌亂。
沈銳,在一樓之中,看到了殷二與幾位墨門之人的身影。
此時的他們,著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般。
“殷二哥!”
沈銳走下一樓,便匆忙向殷二打了聲招呼。
殷二聽聞有熟人聲音叫他,回頭一看,卻發現是沈銳。
“沈銳兄弟,你怎麼來了?”
說罷,他又苦苦一笑,道:
“現在客棧有許多人都生病了,老兄暫時沒法招待你。實在不好意思。”
沈銳搖頭,道:
“夜鶯也生病了。”
他環顧四周,看著一樓二樓的捂著腹部的病患,道:
“跟他們一樣,都是腹部劇痛。”
殷二疑道:
“怎麼會這樣?”
“前面有人覺得,這可能是吃壞肚子了。但聽沈銳兄弟你說夜鶯姑娘也腹部疼痛...那這就蹊蹺了。”
“夜鶯姑娘,應該沒吃過我們這客棧的什麼東西吧?”
沈銳思索片刻後,道:
“沒有。”
從昨夜至現在,夜鶯與沈銳,尚未進食過。
殷二道:
“那這就奇怪了...”
就在殷二疑惑時,忽然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二哥,我把林郎中請回來了!”
客棧外,殷二的三弟朱波浚,正揹著一位叫苦不迭的老郎中,向內走來。
朱波浚將老郎中背到客棧後,將其從背上放下。
老郎中頭髮花白,手上還拿著一根懸著葫蘆的柺棍。
剛下地,他就用懸著葫蘆的柺棍,在朱波浚身上敲了三下,道:
“你這朱老三,強行將我這個老頭子背到你們這裡。”
朱儁波皮糙肉厚,捱了老頭這幾下輕棍倒也不覺有事。
他只憨笑賠道:
“這不是客棧裡出事的人太多了嗎?”
殷二朝著這位被三弟背來的林郎中,拱手作揖,鞠躬行禮。
“林先生,還請您救救客棧的這些人!”
老郎中聽著周圍的痛苦呻吟,看著這些倒地捂肚的傷民,嘆道:
“也罷。看在你們墨門平日在這北城口碑不錯的份上,我就不計較那麼多了。”
“但,診金誰來出呢?”
“先前的診金,你還未給我呢。”
林郎中的話語,讓殷二陷入沉默。
他與墨門內的幾個兄弟雖是修士,但朝奉卻已用完。
如今的他們,運轉這個客棧,都有些困難了。
更遑論現在拿出這麼多病人的診金。
無名客棧的旅客,大多也都是窮人。這些人若非窮困潦倒,也不會暫時寄宿在這。
眼下,陷入難關。
“林郎中,好郎中!”
朱波浚賠著笑臉,連聲苦求。
“你就行行好...就先記賬上...之後我們多給你診金。”
林郎中瞧也不瞧賠著笑臉的朱波浚。
他冷哼一聲,轉過身去。
沈銳見此情景,不由想到峻河縣懸壺堂的蘇河先生。
若是蘇河先生在此,是不會像這位老郎中一般,先索要診金,再救病人的。
“林郎中,你行岐黃之術,懸壺於杏杖上。來這,見這有上百號人卻不救,不會覺得自已是在殺人嗎?”
沈銳一話丟擲,引得林郎中轉過身來。
林郎中氣得白鬚微顫,細眼連連打量沈銳一番。
他見沈銳氣度不似常人,壓住心中火,道:
“哪裡來的小哥...這麼牙尖嘴利?”
沈銳道:
“你我皆是大秦一脈同胞,當然是大秦來!”
林郎中冷道:
“那你可有診金?”
沈銳笑道:
“不就診金?”
“你若能治好這裡的人,我替無名客棧,替墨門的兄弟們,付上就是。”
沈銳從懷中一番摸索後,掏出一枚雪花大紋銀。
這一枚雪花大紋銀,就值普通銀錠十枚。
也是沈銳九品時,一個月的朝奉。
沈銳捧著雪花銀錠,林郎中眼睛都看直了。
“如此,可夠?”
林郎中口中喃喃道:
“夠了...夠了...”
話音剛落,林郎中才覺自已失態,又連番改口,道:
“還差一些,但也可以了。”
說罷,林郎中伸出手,想將沈銳手上的銀錠拿走。
沈銳攔住林郎中伸出的手,道:
“若是你治不好,怎麼辦?”
林郎中氣得鬍鬚立起,道:
“你這是羞辱我!”
“我林白可是北城赫赫有名的杏林高手,你這小子居然這般看輕我!?”
林郎中生平最不喜的,就是有人拖欠他診金。
若非要在這之上,給他加一條,那就是,有人看輕他的岐黃之術。
“如果我治不好!我就跟你姓!”
沈銳笑道:
“行。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