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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劍碑

翌日,沈銳寅時末刻,雞啼時分,便從床上起了身。

今日要於辰時三刻,出發趕到拜河山,而沈銳又有早起練樁的習慣,故而今日起得特別早。

一番鍛鍊結束後,沈銳吃了些秀娘做的慄米粥,即刻從沈家村出發了。

從沈家村的村口走出,沿著村前的田地,向西北方走五十里,就可到達拜河山。

沈銳出發時,正是卯時過半。

卯時過半,天已矇矇亮,路上行人稀少,偶爾間會看到個把挑著潤著晶瑩水珠新鮮蔬菜的農人去趕高。

等沈銳來到拜河山時,正好是辰時。

距離與梅五約好的辰時三刻,尚有三刻的時間。

在黑河州,山嶺縱多,但這些山大多隻是一些小山嶺,只有個別地方,才會有山勢險峻的高山。

拜河山便是一座在黑河州內少見的高山。

拜河山被周圍數山環繞,成包圍之狀。而其卻獨立於四周眾山之上,山高可凌雲,山巔終年雲霧繚繞。

數山包圍拜河山,好似護法一般,密不透風。

這道天然的屏障,唯有在南方,才有一天然山道,能作為出入口,進入這座眾山之山的拜河山。

沈銳站在這天然的山道前。

在這唯一的山道出入口前,不知被何人豎立起一座巨大的石碑,石碑之上刻著五個筆走龍蛇的大字,

‘無相拜山河’。

這五個大字,並非石工所雕琢,而是以名家修士之力,揮舞器物,在石碑上所刻下。

石碑年代久遠,早已不復當年最盛模樣。

但沈銳用眼感知,用手觸碰,卻還是能察覺到一股強大的修為,隱隱從字間散發出來。

這股修為氣機,好似一人正用劍,對沈銳而來。

這一劍下,沈銳感覺自已就算是偌大的拜河山,也會被這碑中一劍徹底斬斷。

“這是無相宗祖師爺留下來的石碑。”

“距今已經五百年。”

一道清冷男聲,於高處顯露。

他將沈銳,從石碑中的劍意內所拉出。

沈銳聞聲抬眼望去,只見梅五不知何時出現,正站在那山道的石拱門之上。

山道兩邊凸起的石塊,為山道形成了一座天然的石拱門。

石拱門上長滿青苔,青苔翠綠潤著水珠。

梅五身著一襲白衣,如翩翩公子一般。

他黑色的靴子踩在石門的嫩滑青苔上,但卻並未將腳下的青苔壓下去。

水珠,潤著他的鞋子。梅五好似沒有重量一般,停在青苔之上。

寅時的拜河山,下過一場濛濛雨。

梅五縱身,飄然而來。

他輕身落在沈銳身前,走到那石碑旁。

“這字,是由無相宗祖師杯千弘,使間所留。”

“如今的無相宗,執掌之人雖不再是杯姓,但門中仍然有杯千弘留下的後人。”

沈銳看著石碑上的字,這字的主人餘下的修為,居然經歷五百餘年,仍留在上面。

五百年的歲月,足以使山河悄然發生改變。

但這石碑上的文字,卻已然餘有令人震驚的修為氣機。

由此足以看出,這無相宗的祖師,杯千弘,在五百年前,是多麼的強大。

梅五看出沈銳的心中之意。

他笑道:

“你是否覺得這杯千弘很強?”

沈銳點頭,道:

“五百年前用劍刻在石碑上的字,餘留至今,還殘有這樣的氣機。”

“這樣的修為,怕是上三品的修士了...”

梅五道:

“無相宗的祖師爺,杯千弘,其修為在五百年前的大時代,也算是鮮有敵手。”

五百年前,正是如今的大秦剛剛建立的時候。

沈銳在軍營時曾聽那愛講故事的火頭老卒說過,五百年前,天地靈氣充足,故而那時的修士極其之多。

修士眾多,高手數不勝數,就連所謂的天才,也是常見不鮮有。

大秦正是在那最盛世的時節,以最強悍無匹的姿勢,將這些天之驕子徹底踩在腳下,鑄出基石,方成就如今的大秦。

“杯千弘因五百年前,在黑河州天洪時期,梳理過黑河之災,救人無數。故而得大秦應允,才在黑河州開宗立派。”

“他創立的門派,也就是你如今所看到的無相宗。”

梅五不厭其煩地向沈銳訴說著無相宗的來歷。

在他的訴說中,沈銳的腦海中赫然浮現出一位劍客的身影。

劍客單憑手中劍,一人一劍膽阻滔天黑洪。

更於滔天黑洪中,救下黑河州萬千災民。

“這石碑,是杯千弘留下。像這樣的石碑,其共有十尊。每一尊石碑,都藏有無相宗祖師杯千弘所留劍意,每一尊石碑在無相宗,都可稱上聖物。”

梅五笑道:

“須知,這無相宗在黑河州,開花散葉,道門數不勝數。拋卻無相宗山門最大的那一尊劍碑,其餘的劍碑,要麼被收藏了起來,要麼就被供奉在更大的地方。”

“黑河州的風水寶地數不勝數。當初杯千弘之所以肯留下這尊劍碑在此,是因為他最初就是從這拜河山中走出來的。”

“所以這拜河山,雖不是無相宗山門,不是靈氣奇佳的上善寶地,也被杯千弘留下了這尊劍碑。”

沈銳輕撫這尊劍碑。

拜河山初時雖過了濛濛雨,但這劍碑之上,卻毫無半點雨痕。

凌冽的劍意,就連上天的雨水,都不肯接受半分。

“梅大人,你曾說,這無相宗還留有杯姓後人。”

沈銳看向梅五,

“莫非,這拜河山道門,正是杯姓後人所在?”

梅五點點頭,嘆道:

“是也。”

“無相宗建立時,便立下一個規矩。這規矩是杯千弘所留,故歷代門人都遵守,未曾改之。”

“這規矩便是,無相宗內的最強劍客,才能是執掌無相宗的掌門。”

“起初,杯千弘逝去後的幾代,都是杯姓後人執掌無相宗。當時的杯姓後人雖不及杯千弘,但所使的每招每式,亦有幾分杯千弘的風姿神采。”

“只可惜越往後,杯姓後人越不似往昔先祖風流。”

“兩百年前,無相宗發生內亂,杯姓後人被屠戮,餘下殘留的杯姓後人逃到了這拜河山,幸得這裡是當年杯千弘立身之地,這才苟延殘喘了下來。”

“但他們也因此,再不能出去。只能每過十年,從拜河山內,派一杯姓後人,上無相宗山門參加宗門大會。”

“也因兩百年前的內亂,無相宗的聲勢大不如前。故而黑河州內其他的門派,才能藉此林立鵲起。這些門派中其中最出名的,便是陰魔宗。陰魔宗強勢之時,竟與無相宗分掌黑河州牛耳。只不過陰魔宗修士行事過於狠辣陰毒,被當今陛下在二十年前下令所剿滅。”

沈銳聽罷,心中滋味不知是何。

無相宗五百年的事,被梅五輕聲道出,其中曲折,幾經蹉跎?

“我們要去的拜河山,便是這杯氏後人之地?”

“正是。”

沈銳嘆了口氣,不知為誰惋惜。

“梅大人,你懂得真多。”

梅五看了眼沈銳,眼中滿是笑意。

沈銳初不解,這梅五的笑意是為何。

但梅五的回答,卻讓他明白了這笑容的意義何在。

“不是我懂的多。這些東西剛好都在秘櫃之中,被記載罷了。”

“而這些記錄,正是當代杯氏後人,杯求盛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