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明白,陸裕宣沒死的話,會在哪裡?又為什麼要假死?這事太可疑了。
沒死的話,那陸裕宣當日留下的那紙遺言,不就是想逼死餘慕煙嗎?這事問題就大了。
不為別的,為了餘慕煙,他也要查清楚來。
雙棲院裡,林未巧剛給清姐兒安排好奶母,閒下來後,她忽而抬頭望著蕭瑟的天日,稀薄的雲層,不禁感慨起來。
從剛穿過來的春日,到如今的秋日,大半年過去,她能混到現在,也不容易。
眼下的形勢,是愈發嚴峻了。
她死活都想不通是誰走漏的風聲,她會不會也暗中被人監視了?
那她以後做什麼,豈不是都有風險在?
萬一讓陸裕宣發現自己,那她這條小命豈不是岌岌可危?
她目前也是騎虎難下,都走到這個地步了,也沒回頭路可走,硬著頭皮就是幹。
陸裕宣假死一事,就像是顆定時炸彈,隨時會威脅到伯府的安危。
偏偏這事又無解,抖出來這事的話,會連累到餘慕煙母女,不抖出來,就怕陸裕宣會暗中對餘慕煙下手。
想著這些,紅羅來說:“媽媽,春晴姐姐說夫人醒了,要找媽媽過去。”
她點頭,轉身去了雙棲院裡。
幸好還有陸裕宣的事,餘慕煙沒心思和她多計較,否則她這會就不是個沒事人了。
到正房裡去,因著餘老太太來了,就沒談別的事。
餘老太太說武家得知餘慕柳受傷了,特地送了好些上等的金創藥和滋補品來,有鹿茸紅參燕窩阿膠,都是大手筆。
此時餘慕柳能稍微下床走動,玩著繡坊送來的香囊,滿不在乎地說:“他傢什麼時候這樣大方了?從來不都是咱家送東西給他家嗎?”
餘老太太嗔道:“傻孩子,你受傷,人家表示一下不行嗎?你武伯母還說要來瞧瞧你,我說你還在伯府,又是個小輩,不必這樣隆重。你們姐妹幾個,她最是喜歡你的。”
餘慕柳都不樂意聽,她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武家人了,能不知道武家是什麼德行?
她還記得,在她小時候,餘老爹還沒升官,餘慕煙也還沒嫁進伯府,餘家也只是個並不起眼的存在。
那時逢年過節,餘老太太都要領著她們幾姐妹到武家去,把家中平日裡積讚的好物,全送給武家。
武夫人待她們,不能說輕視,可也有怠慢之處。
特別是武夫人向來瞧不上餘家,頗是傲慢,對待她們,不過是面上過得去就行了,能有幾分的真情意在?
後來武家因著餘家漸漸起勢了,才有幾分尊重的,所以她特別不待見武家人。
餘老太太又說回蓮姨娘產女一事,“盼了那麼久,就生下個沒用的姐兒,你還留她做什麼,浪費糧食。我勸你,把人趕走,再趕緊從陸家宗族中,過繼個嗣子來,保住爵位才是要緊事。”
餘慕煙神色複雜,“娘,這事說得容易,二房那邊不會同意的。”
“要他們同意做什麼,爵位本該就是你們大房的。”
“就是要過繼,也得從二房過繼的。”
“這叫什麼話,是你要過繼,又不是二房過繼,你願意過繼誰就過繼誰。”
餘老太太難得硬氣起來,又說起餘慕寶的婚事,鄭家已經來下聘了,給的聘禮好不豐盛,兩家把婚期商定在中秋前後。
“哎呀,你大姐姐也算是苦盡甘來了。以後我們家,少不得得靠著你大姐姐了。你如今雖然還是個伯爵夫人,可到底沒個男人,兒子還得靠過繼來……”
這話裡話外的意思,無不是在誇耀餘慕寶而貶低餘慕煙。
連餘慕柳都聽不下去了,“是是是,大姐姐在娘心裡是千好萬好的,別說二姐姐是做伯爵夫人,就是日後做侯爵公爵夫人,也是萬萬比不上大姐姐是嫁進子爵人家裡。”
這給餘老太太氣得,想訓斥又忍住了,“你這死丫頭,沒大沒小,還沒好全就頂嘴,快躺回去歇著!”
到午間用飯時,餘慕煙跟晚姐兒幾個用飯,邊上的林未巧在伺候。
等晚姐兒幾個去觀魚軒看望清姐兒後,林未巧說:“夫人,二房那邊要不到爵位,是不會死心的。不如,就把這爵位讓給他們吧。”
餘慕煙一愣,“啊?”
“伯爺假死一事,遲早會被發現的,繼承爵位不一定是好事。我們不給,二房又會拿蓮姨娘的事作為要挾。”
“可……”
餘慕煙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猶豫什麼,眼下有太多的事她拿不準了,特別是陸裕宣假死一事,她內心太過糾結。
至於爵位,她還是不大願意的,如果不知道星哥兒存在的話,她或許能甘願讓給二房的,偏偏……
末了,她問:“你當真能確定伯爺還活著?”
林未巧心累,“是。夫人,這些都是個虛的,伯爺假死一事,是會牽累到我們。不單要把爵位讓出去,我的意思是,還要讓四姑娘先去戚家住著。”
這事比林未巧想象中發展要迅速,最怕到時候陸裕宣把一切失敗都歸結於餘慕煙身上,來個魚死網破。
她太瞭解餘慕煙,從來都是優柔寡斷,也沒有太大的主見,又把情愛看得太重,不會為自己著想。
山君還沒有陸裕宣的訊息,她也沒辦法讓餘慕煙親眼所見,只能先勸著。
“夫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事我敢以性命起誓,伯爺還活著。”
“那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夫人曾經是伯爺的枕邊人,連夫人都不清楚,何況是別人呢。”
“我……”
餘慕煙梗住,說不出話。
與此同時,城外慈木庵中。
一間昏暗的禪房中,陸裕宣摟著蕭淺洛,二人耳鬢廝磨,好不纏綿。
得知陸裕宣暫時還無法離開京城,蕭淺洛頗是擔憂,“那你豈不是要一直躲躲藏藏的?”
陸裕宣眼中難掩的疲憊,“是,我好像被人發現了。”
“怎麼會?”
“謙國公府不知哪裡來的訊息,以找尋賊人的名義,把肖似我七八分的畫像貼在城中各處。”
“是誰走漏風聲的?”
“八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