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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你真的不心動嗎

那天晚上,江檸回家的時候,看見許程坐在離他家小區不遠的籃球場上,手裡抱著一個籃球,正垂頭喪氣的。

她知道他心裡肯定難受,但如果自已去安慰他,那自已會更難受。但可能是戀愛腦作祟了,她還是輕手輕腳的走進了籃球場,坐到許程旁邊。

許程抬起頭,看見來的人是她,他輕笑了一下。“江檸,你也覺得我現在很可笑對不對,連自已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

那是江檸第一次在他自信的,驕傲的臉上看見頹廢。

江檸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他旁邊。

“對不起啊江檸,我……”

“沒事。”江檸從口袋裡掏出一袋紙巾遞給他。“本來你們早戀就是不合規矩的,你們都太小了,你們不止保護不了對方,你們連自已都保護不了。”

是啊,連自已都保護不了。

許程接過紙巾,默默擦了擦臉。“江檸,其實我知道我們還小,可是那種心動的感覺騙不了人。”

江檸的心微微刺痛了一下,強裝鎮定道:“那又怎樣,最後還不是要分開。”

許程轉過頭看著她,眼神裡多了一絲複雜的情緒。“也許你說得對,可我不想就這麼放棄。”

江檸苦笑:“你這又是何苦呢?”

這時,一陣微風吹過,吹亂了江檸的頭髮。許程下意識伸手將她的頭髮捋到耳後。這個動作讓江檸心跳陡然加快。許程像是意識到不妥,迅速收回手。“江檸,謝謝你今天陪我。”

江檸站起身,深吸一口氣說:“希望下次見到你,你能振作起來。”說完便快步離開。

天徹底黑了。

回到家,江檸找出了她那本日記本,她翻到最新的一頁,在上面寫了一句話。

——祝他平安喜樂。2015年4月27日。

祈願牌上的話,完完整整的復刻到了她的日記本上。

她現在和他只是朋友,她不能祝他別的,那就祝他每天都開心吧。

許程不在的這三天,江檸每天都有在很認真的學習,她要考二中,她要超過許程,她不想再將自已綁進對他的那不存在的束縛中。

崔悅君和馬鈞豪找她玩的時候,看見她桌子上擺著的滿滿的試卷,對視一眼,一齊嘆了口氣。

期中考試前一天,許程和宋若涵反省的時間到了,他們重新回了學校。許程剛進教室,就被周老師叫到辦公室去訓話了。

葉煦剛好發燒請假了,江檸只能自已一個人去聯絡老師,她帶著任務回來的時候,路過周老師的辦公室,聽見裡面有訓話聲,她停住了腳步。

“非得談戀愛?談戀愛會影響成績你知不知道!你自已看看開學那次摸底考你考成什麼樣了?”周老師邊說,邊生氣的用手拍打著桌子。

“老師,談戀愛不影響成績的,宋若涵上一次摸底考考了他們班第三。”

“你還和我頂嘴!”宋老師更生氣了。“她考了第三,那你呢?你去年明明是穩穩的班級第一,為什麼摸底成了第六!你看看人家江檸,你看看人家葉煦,人家次次都進步,人家都考過你了你還在這裡談戀愛!”

“老師……”許程還想再說什麼,被周老師直接打斷。

“閉嘴!許程,這次期中你要是考不進前五,下週上課你就出去站著聽!”

江檸聽到周老師訓完話,擔心再留在這裡會被許程看到,她匆匆忙忙的抱著作業本穿過走廊上樓梯,卻沒想到作業本歪了,上面那一部分撒落到地上,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江檸把自已手裡那一大摞放下,開始撿地上的作業本。

許程被周老師訓完話,從辦公室裡走出來,剛上樓梯,就看見江檸在慌慌張張的撿地上散落的作業本,他兩步走上樓梯,和江檸一起撿。

“行了,你別搬了,我來搬吧。”等把地上的作業本收拾好後,許程推開她,搬起來地上那一摞作業本。

“謝謝。”江檸低著頭小聲說。

許程步子很大,她要快步走才能跟上他。上樓梯的時候,她抬起頭,他的臉上沒有了之前她喜歡的那種自信和樂觀,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冷漠。他的氣質也變了,與現在生人勿近的氣質不同,她記得他以前明明是一個很陽光開朗的男孩子。

明明才過了幾個月,她感覺他好像經歷了特別多,心智一下子成長了很多。

到了教室,許程把作業本放在講臺上,看了江檸一眼就轉身回到座位。江檸心中泛起一絲失落,但很快,她就調整過來了。

現在,她不應該再為他失落了。

現在,她應該好好做自已了。

第二天,期中考試如約而至。江檸如有神助般飛快的做完了所有題目。做完最後一科,她又認真的檢查了一遍之後,就坐在考場上發起了呆。考試結束鈴聲響起,江檸交卷走出考場。她長舒一口氣,感覺這次考試發揮得不錯。

幾天後成績公佈,江檸如願以償地取得了優異成績,她已經進步到了第三名,而許程只排在第八名。當看到成績的時候,許程愣在那裡,眼神裡滿是沮喪。

雖然周老師那天說的只是一句氣話,但是許程真的一上課就出去站著,當任課老師問起時,他只會說是班主任的安排。

葉煦這一次考了第四名,比江檸低了一名,但提到這件事他還是很開心。“我還以為摸底考試是我運氣好呢,畢竟我之前也就考個十八十九的。”

“你看起來很開心啊。”江檸笑著打趣他。

“開心啊,當然開心,只要我一直這麼保持,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去考二中了!”葉煦說著,眼裡滿是對未來的嚮往。

“想和檸檸一起考二中?你是不是對檸檸動了什麼歪心思!我和你說,就算去了二中,檸檸也是和我最好,你休想和我搶檸檸!”崔悅君攬著江檸的胳膊,裝作生氣的樣子對葉煦說。

“不不不,班長大人,我可不敢動歪心思,畢竟江檸是你罩著的。”

“哼,知道就好。”崔悅君別開頭,看向在她旁邊站著的馬鈞豪。

“哎呦,你們都考二中啊,我覺得我這個成績考二中夠嗆……別說二中了,普高都夠嗆。”馬鈞豪有些沮喪。

江檸正在心裡想著安慰馬鈞豪的話,馬鈞豪就自已恢復了正常。

“不行不行,你們都考二中,我也要考二中!”剛剛沮喪完沒有半分鐘,馬鈞豪忽然像是又被打起了氣一樣,往前跑兩步大聲的喊道。

“好了,知道你要考二中,這麼大聲嚷嚷幹嘛啊……唉!別往我這邊湊,我可不認識你!”

葉煦回家的方向和他們三個剛好相反,他們在校門口說過再見之後,就各自往家的方向走。

“檸檸,你有沒有感覺葉煦對你有意思啊?”崔悅君等走出幾步遠,確認葉煦不會聽到的時候問她。

“別亂說。”

“可是,他如果對你沒意思的話,他為什麼要說‘和你一起考二中’這種話啊,他要是想考自已也能考啊!”

“葉煦?剛剛那個兄弟?江檸你牛啊,追你的這個長這麼帥!”馬鈞豪吊兒郎當的說道。

“悅君,我不喜歡他。”江檸低下頭,她其實更希望和她說一起考二中的那個人是許程,她承認,她放不下。

“不是,你還喜歡許程啊?他哪哪比得上葉煦啊!雖然許程對你很好,但是葉煦比你好了多少倍啊!而且許程的好還不是單單給你的,但葉煦是隻對你好啊!”

“你別喜歡許程了,我現在看見他和宋若涵在一起就心煩。”崔悅君越想越生氣。

江檸嘆了口氣,低下頭。

喜歡誰這件事,本來就不是她自已能控制的啊。

如果可以,她也真的好想不再喜歡許程,但是她的潛意識卻總告訴她,她做不到。

“檸檸,我覺得你得好好抓住這次機會,畢竟葉煦那麼多女孩子追,萬一有一天他轉頭喜歡上了另一個女生怎麼辦?”崔悅君苦口婆心的教導著。

“那也很好啊,這樣,他就不會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他以後如果能有一個自已真正喜歡的人,她會祝福他的。

她也會替他感到高興,他終於擺脫她了,不再喜歡她了。

崔悅君嘆了口氣:“唉,勸不動啊。”

五一假期結束之後,學校組織學生每十個班一隊,去城郊的一個少年基地學習一週。說是學習,那些課程對於初一的孩子們來說就是玩樂的課程。

男生們一致很紳士的讓女生先上車選座位。

車發動了,班主任周老師看著她那群學生們在車上高談闊論,忍不住拿出手機來給他們拍了張照。江檸坐在椅子上,被那些站著的男生擋住了,照片上只有一隻她的比著耶的手。

到了基地門口,十個班的學生排好隊,一隊一隊的往裡走。基地的校長則負責帶他們熟悉環境。

基地裡沒有強制穿校服的要求,江檸帶了一件換洗衣物。她被分到了上鋪。她爬上去,鋪好被子。

“這被子我們走之後會換嗎?”下鋪一個女生靈魂發問,一下把整個宿舍都問住了。

“我覺得這被子……應該已經被上一隊來這裡的人蓋過了吧?”

“啊!那不行不行,我有潔癖!”

“噹噹噹當!你們看這是什麼!一次性床單!我帶了好多,就怕碰見這情況,給你們分一分。”

那個女生遞給江檸一包一次性床單,江檸對她微微一笑:“謝謝。”

姑娘們鋪好了被子,老師還沒喊她們集合,她們乾脆坐在自已床上閒聊起來。

“唉?你們看我床板!”江檸下鋪的女生忽然喊了一聲,江檸剛好也在這時候下床了,直接被那個女生攬了過去。

“什麼啊……4號床有鬼……?”

4號床那個小姑娘一看到這句話整個人都抖了一下,她趕緊抱住了她旁邊那個女生。

“假的,還是用綠色蠟筆寫的,誰家寫這個用綠色的蠟筆寫啊,江檸你說是不是?”

“我也覺得,估計是前幾次來的人為了整我們專門寫的吧。”江檸想了想,點了點頭。

4號床那個女生這才鬆開了她旁邊那個女生的胳膊。

剛好這時老師們喊集合,她們就成群結隊的往外面走。走到集合的地方,她們和男生討論起了這件事情。

“那個啊,我們宿舍也寫了,不過我們宿舍寫的是8號床。”葉煦說。“8號是許程的床。”

“那他有什麼表現嗎?”崔悅君問。

“沒有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說實話,我倒希望是真的,希望這個鬼半夜忽然跑出來把許程嚇死!”崔悅君道。

“唉?別別別,這樣我也就嚇死了啊!”

江檸輕笑出聲。“是真的的話,那我們宿舍豈不是也會有咯?”

崔悅君想了想,嘆了口氣。“算了,我還是更想活著。”

“不過……”葉煦湊的更近了點,用只有他們三個才能聽到的聲音說:“班長,許程到底怎麼惹著你了?你為什麼這麼討厭他?”

崔悅君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江檸,然後笑著回答:“沒,我就單純的看他不順眼。”

“哦……”葉煦想了想,再次開口:“可我記得你們是小學同學啊!”

崔悅君:“……我忽然看他不順眼了!怎麼了?不可以嗎?”

崔悅君的聲音很大,引的周圍人都往這邊看,江檸趕緊捂住了崔悅君的嘴。

等那些人都繼續去談論自已的事情的時候,江檸看見許程仍舊在往這個方向看。她看見他的眼神很冰冷,拳頭也在不斷攥緊。

“神經,真把自已當個人物了?和宋若涵談著戀愛還要再看著你,真以為全天下就他一個男的啊!”崔悅君的聲音不大,但周圍人都能聽見。

江檸看著許程的臉慢慢的變得潮紅,最後紅到了耳朵根,他轉過頭,往前走了幾步。

葉煦沒太明白崔悅君的意思,但看著她的神情,也沒敢多問。

班級太多,課程也很多,一週根本上不完,所以課程全靠班主任抓鬮決定。周老師手氣很好,給他們抓的課都很有趣。

他們上的第一節課就是烹飪。

一個班的學生自已組隊,一個組五個人 ,分成了五組,江檸和崔悅君、葉煦還有葉煦的兩個好兄弟一組。他們那一組要做的是西紅柿雞蛋湯。

三個男生不讓女生動刀,怕切到她們,也不讓她們動鍋,怕燙到她們,甚至連洗菜都怕累到她們。最後,葉煦覺得這樣搞下去她們兩個會沒有體驗感,讓她們兩個自已選自已想做的部分。

江檸不會做飯,她就拿起刀,聽著葉煦的教導,把西紅柿切了切。

江檸切西紅柿的功夫,葉煦被他的兩個好兄弟拉到一邊去“問罪”了。

“說吧,為什麼非得和她們一組,你小子,長大了,有秘密瞞著爸爸了!”

“顯而易見的秘密啊,他絕對是喜歡江檸的!其實我之前也喜歡,但是江檸實在是太難以接近了,你小子可以,還能讓江檸對著你笑!”

“我就說嘛,從他上次說要和江檸一起考二中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了,果然啊!”

“唉,大膽追啊,我看好你,追不上江檸我可是要笑話你的!”

“喲喲喲,我們的兒子要談戀愛咯~”

“對對,我就是喜歡江檸,你倆走開走開。”葉煦把他們兩個強行拽開,不再管他倆的調侃聲,繼續過去指導江檸。

切好西紅柿,下鍋就是那三個男生的事了。葉煦會做飯,他起鍋燒油,然後把西紅柿倒進鍋裡,有條不紊的做著那鍋西紅柿雞蛋湯。

有的時候,那兩個男生會搶過他的鏟子,和他鬧著玩。

“檸檸。”崔悅君拉過江檸,一遍又一遍的問:“你看看葉煦,你真的不心動嗎真的不心動嗎?”

江檸沒有回答。

沒過多久,西紅柿雞蛋湯出鍋了。倒了五個碗之後還剩了一點,其中一個男生自告奮勇拿著多了的那些去和另一個組換來了一盤土豆絲。

“好了,大家都做完了吧。”老師說。“那大家就嚐嚐你們的成果吧!”

“江檸,你是不是不喜歡吃西紅柿來著?”葉煦想起來那天,江檸和他一起吃飯那件事,有些尷尬的問道。

江檸抿了一口湯,很好喝,和之前在菜館吃的那份西紅柿的酸不是同一種酸。她微笑著朝葉煦搖搖頭。“你做的很好喝,我能喝完的。”

聽了江檸的話,葉煦才轉頭喝起了自已碗裡的湯。

江檸抿著抿著,很快就把自已那碗湯喝完了,她有些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角,她第一次發現西紅柿做的湯可以這麼好喝。

是因為心態變了嗎?因為她現在很開心,所以吃的所有東西都會變的美味嗎?這麼想著,她又夾起了土豆絲。

事實證明不是的,那個男生從隔壁組要來的那盤土豆絲沒加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