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情蠱相傳為万俟氏族某任聖女製成,待她如兄如父的兄長因病命懸一線,為救兄長,她便研製出衷情蠱以命換命,唯有雙方情真意切方能起效,感情越真摯強烈,子母蠱的聯絡越緊密,效果越好,故得名“衷情蠱”。
而經過万俟氏族長久發展,衷情蠱的全部效用被逐漸開發完善,以命換命的作用也因棄置不用而塵封,它的“副作用”——母蠱對子蠱的操控反應於人體變成了主流,所以也叫“傀儡絲”。
顧清瀾瞭解褚玄錚的性子,他要是來個以命換命,褚玄錚就敢把皇位拱手讓人,然後殉情,那他任務豈不是玩完兒,所以他將衷情蠱進行了改良。
早在來秦元國的路上他就備好了這個後手,經他改良過的衷情蠱,母蠱會代替宿主死亡,而宿主則需要沉睡一段時間平復反噬。
沉睡期間身體機能會降低至一定程度,需要精心養護。
顧清瀾知道褚玄錚的性格很奇怪,甚至有些扭曲,但並不懷疑他的感情,反而是自已,若是時機再早一些,想要成功怕是絕無可能。
即使是現在他也不確定能不能成功,畢竟他也不清楚到哪種程度才算情真意切。
過了一個時辰左右,褚玄錚安靜下來,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裡打撈出來一樣,渾身溼透。
指尖上的傷口流出的血液凝固又被挑開,顧清瀾滴上去的血也已經換了幾次。
終於,一條撐的中間溜圓如同飽滿的大米的透白色蠱蟲從傷口處冒頭,完成任務的子蠱被顧清瀾的血液吸引出來,然後被體型大它幾圈的母蠱一口吞進肚子。
母蠱很快就趴在顧清瀾手心不動了,顧清瀾嘴角也隨之溢位一縷鮮血,還好只是吐血,不會疼。
万俟氏族的蠱蟲是以身為容器進行供養,母蠱每死一隻,身體整體衰敗一分,不可逆轉和恢復。
對其他族人來說可能這個後果更為嚴重,但顧清瀾覺得還是這個好,反正他也沒可能死那麼多條母蠱,不疼就是他賺了。
他抹去嘴角溢位的血液,將褚玄錚身上的束縛全部解開,身體驟然衰弱的不良反應讓他提不起心力再去做別的事。
也不嫌棄少年弄溼的被褥,他直接上床躺到了褚玄錚身側,昏睡過去。
顧清瀾淺眠時是半睡半醒,深眠時則是毫無知覺,除非在他耳邊敲鑼打鼓,驚雷乍響。
在他還睡的昏天黑地之時,金鑾殿上已經吵翻了天。
攝政王指使璵昭儀未氏意圖謀害帝王,人證物證俱全,證據確鑿,雪霽國細作未氏已伏誅,念在攝政王乃當朝皇叔,從輕發落,命其鎮守邊疆,無詔不得回京。
攝政王謀害秦元帝的訊息一出,群臣譁然。
朝堂之上秦元帝與攝政王分庭抗禮,站隊攝政王的朝臣自然要據理力爭,沒理也要辯三分。
丞相面帶悲色出列,為攝政王含冤叫屈:“攝政王自先帝在時便兢兢業業,為秦元鞠躬盡瘁,且為人謙恭有禮,恪守法度,對陛下也是噓寒問暖,關懷備至,攝政王如此盡心竭力輔佐陛下,怎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臣等望陛下查明真相,還攝政王一個清白啊!”
一段話說的情真意切,滿含熱淚的悲憤陳辭,只差坐在地上呼天搶地。
“臣附議!”半數朝臣齊聲應和。
護國大將軍姚行道是個直率人,心直口快,不一定能吵贏這些能言善辯的文臣,但說的話往往直插他們肺管子。
姚行道一臉不爽的冷哼一聲,眼神鄙夷得掃了這群人一眼,最後視線定格在丞相身上,陰陽怪氣道:
“清不清白朝堂上下哪個不是心知肚明?揣著明白裝糊塗你們是真有一手。可憐了陛下,證明了某人狼子野心,還得被逼著編造假證給他上上下下刷上一層白,難怪近日來面若敷霜。”
站在姚行道身後的武將看向他的眼神詫異又崇拜,詫異在姚行道懟人的技術像是報班進修過一樣,讓人刮目相看,崇拜在他們笨嘴拙舌,終於能出口惡氣。
“姚莽夫你大膽!你敢以下犯上侮辱攝政王?!”丞相大聲斥責。
而後又轉向秦元帝的方向,恭敬道:“護國大將軍如此猖狂,臣請求陛下嚴懲。”
“差點被毒殺”的秦元帝龍椅都沒坐,“虛弱”躺在龍椅旁放置的屏風後,一聲不吭。
“老匹夫你……”姚行道剛升起怒火,指著丞相要開罵,一位年輕小將攔住了他,先行開口。
“丞相大人可不要胡言亂語,大將軍提攝政王了嗎?哦~我明白了,原來攝政王在你心裡是這樣的!”
這年輕小將不是別人,正是姚行道視若親子的徒弟,懟的畢竟是丞相,沒點後臺被穿小鞋了怎麼辦。
姚行道朝他投去一個讚賞的眼光,心中暗道:‘還是年輕人腦子活絡,嘴皮子也好使。’
又對著這群出列的文臣無差別攻擊:
“我可不像你們,睜著眼睛說瞎話,都是一雙眼睛一張嘴,怎麼就你們沒有眼睛只有嘴?”
姚行道跟丞相吵的多了,嘴皮子也練出來了,罵人都文雅多了。
最重要的還是姚夫人教的好,姚行道樂呵呵一笑,打算下朝回家就先報喜,順便抱著夫人親兩口。
……
等到大殿上文武百官吵的差不多了,褚玄錚才咳嗽兩聲,群臣瞬間噤聲。
“姚愛卿,咳……不得無禮。既言行無狀,那就罰你同去邊關,協助攝政王滅了雪霽國。”
邊關是大將軍的主場,可不能被褚擎蒼偷了家。
“臣遵旨。”姚行道看著丞相黑了的臉,心中暢快,話也回的洪亮。
“陛下……”丞相還想掙扎。
褚玄錚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朕意已決。”
身邊的太監開口:“陛下身體不適,退朝——”
……
丞相沒想到自已聰明半輩子,竟然被一個莽夫擺了一道,姚行道一開口,就只顧著跟他吵架了,真是氣糊塗了。
眾臣出了金鑾殿,姚行道就被丞相堵上,打又打不過,只能一頓陰陽怪氣:
“沒想到大將軍幾日不見,就文武雙全了,竟能舌戰群儒不落下風,就是不知道如今這個年紀還能吃幾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