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姚行道從小不愛學那些文縐縐的東西,也就是投機取巧學了些氣人的話,完全聽不出他什麼意思,殺傷力為零,但他想也知道不是好話。
剛好昨天姚夫人剛教了一個詞,叫“巧言令色”,罵這老匹夫就極為合適,於是他回道:
“過獎過獎,丞相也是巧言令色不輸當年啊。反正我今天吃的飯肯定是這些年來最多的,我一高興就有胃口啊,哈哈哈。”
丞相諷刺姚行道現在老了打不動仗了,結果他誤打誤撞懟了回去還連帶著炫耀了自已今日早朝的戰果,把丞相氣了個仰倒,他鐵青著臉甩袖離去。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丞相每次吵架吵贏了也是被氣的不輕,但是他還又菜又愛玩,也不知道圖什麼。
姚行道看著丞相的背影搖頭嘆息,臉上卻全是洋洋得意與滿足,雙手一背晃晃悠悠回家去了。
丞相府。
回到家的丞相房溫軻剛到了自已的院子,就看到滿樹金黃的榕樹下站著一道身影,看背影便是氣宇軒昂,霸氣側漏。
“攝政王怎麼親自來了,真是讓丞相府蓬蓽生輝啊!”
房溫軻頓了一下便笑著抖了下寬袖露出雙手,抬步往前走。
褚擎蒼現在應該被禁足在王府才對,但他出現在丞相府房溫軻一點都不驚訝,只是有點不歡迎。
褚擎蒼轉身,似笑非笑的看向房溫軻,“丞相最近身體可還康健?今日早朝丞相說話都顯得力不從心了,讓本王甚是擔憂啊,不若讓芷兒準備些名貴補藥回來看看,想來丞相也該想念女兒了。”
要不是褚擎蒼投了個好胎,房溫軻是半分好臉色都不想給,他攏共也就這兩個嫡女,全讓褚擎蒼給禍禍了。
“攝政王的話不無道理,臣老了,也到時而糊塗的年紀了。至於側妃,就不必回來了,臣怕見了以後更糊塗。”
被氣的。
房溫軻說到側妃二字時,稍作停頓,到底是自已的女兒,說不掛念是假的。
他很少有這種裝笑都笑不出來的時候,年近不惑的他已經頭髮斑白,面板皺褶,僵笑著頗類樹妖老怪。
為秦元國操勞大半輩子,秦元強盛也有他一份功勞,能官拜丞相更是賢臣能臣,老了老了卻還是被捲入皇權爭奪,逃不過權力傾輒。
聽出房溫軻的敷衍,褚擎蒼原本平淡的語氣強勢起來,
“房丞相,開弓沒有回頭箭,陛下性情暴戾嗜殺,就算你不怕死,也得為妻兒老小考慮考慮吧?”
說完又緩和了下語氣,
“聽說前天德妃娘娘在宮裡受了委屈,差點就沒了命,但是本王的好侄兒不僅沒有半點安撫之舉,還同罪魁禍首親密無間。
本王視她如親妹,如今她在宮中備受欺凌,本王實在痛心。”
房溫軻無語,自已女兒什麼樣子他還能不清楚?她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被打了估計也是活該。
愛女兒不代表他是非不分,未出嫁時他還能嚴加管教,現在他是一個都插不上手。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王爺,臣只能盡力而為。”
“哼!冥頑不靈!”
褚擎蒼冷哼一聲,甩袖轉身,腳尖輕點榕樹枝幹躍上牆頭,離開了丞相府。
‘登徒浪子!你就是這麼勾搭上我女兒的是吧!堂堂攝政王竟然爬牆,真是荒唐!’
房溫軻看著從牆頭消失的攝政王,心裡很是不滿,決定有空去跟姚行道學幾句罵人的粗俗話。
——
早朝剛下顧清瀾就醒了,他睜開迷濛的眼睛就被穹頂上的亮光閃了一下,連忙又偏頭閉上,等適應的差不多了,他才看清了自已所處的環境。
剛剛差點閃瞎顧清瀾眼睛的,是鑲滿穹頂的夜明珠,顧清瀾只能看出來其中的十八星宿圖,如果他沒猜錯,這應該是一幅以特殊形式表現的地圖。
“阿玉醒了?”
褚玄錚就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他。
四周全都是陌生的,一室珍寶中,他只見過褚玄錚。
“陛下……咳咳……”顧清瀾支起半邊身子,剛開口就覺得喉嚨一癢,捂著嘴咳嗽起來。
褚玄錚轉身去倒水,回頭卻看見他指縫中滴答滴答滲出的鮮血,手中的水晶杯啪的落地摔成碎片。
他看都沒看這由天然水晶整體雕刻而成的無價之寶,彷彿只是打碎了一隻普通瓷碗。
眼中只盛放著不斷滴落的血液,他不知不覺就挪到了床邊,伸出手顫抖著去接,像是要堵住傷口一樣胡亂捂著。
“阿玉,這是怎麼回事?”褚玄錚出口的話帶著顫音,語氣裡的驚慌也清晰可聞。
“是不是褚擎蒼做了什麼?他給你下毒了?還是下蠱了?別怕?我這就讓人去叫太醫。”
說完就要迅速站起轉身要去叫人。
顧清瀾用另一隻乾淨的手抓住他的衣袖,一句三咳的道:“我沒事,只是幫陛下……咳咳……解了毒,身體……咳……有些虧損罷了,讓柳太醫開些滋……咳咳……滋補的方子就好。”
看著隨著咳嗽不斷流出的鮮血,褚玄錚趕忙安撫:“好好好,阿玉說什麼我照做,先別說話了。”
知道了顧清瀾的舊傷是裝的,那柳逸熙九成九身份有異,為了避免褚玄錚把他當褚擎蒼的手下殺了了事,顧清瀾選擇給他的身份過明路。
顧清瀾止了咳,又重新躺下,褚玄錚掏出錦帕幫他擦手,細緻的擦過每一寸,連指縫裡也不放過,來來回回好幾遍才停下。
“阿玉好好休息,我吩咐人去叫柳太醫,馬上就回來。”
……
顧清瀾不知道,他所在的地方是褚玄錚打造的藏寶閣,圍繞著居住的中心位置,內圈是褚玄錚收集來的無數珍寶,外圈是機關守衛。
確切來說,這個藏寶閣的雛形是先帝建造的,褚玄錚只是發現後將它變成了自已想要的樣子。
柳逸熙是被人蒙著雙眼帶來的。
未書玉在外人眼裡已經死了,顧清瀾又是別國太子,於公不該讓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蹤,於私,褚玄錚想把顧清瀾藏起來,做他一個人的至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