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車庫的日光燈管滋啦作響，林小北的後頸面板下鼓起遊動的光斑。三十個穿著同款廉價西裝的\"自已\"從立柱後走出，領帶夾都彆著TS-0315的金屬徽章。

\"本月最佳實習生評比開始。\"廣播響起高盛的聲音，帶著實驗室級別的迴響。克隆體們突然加速奔跑，公文包砸在水泥柱上爆出帶編碼的傳單——每張都是《自願器官捐獻協議》，簽名欄指紋與他右手虎口紋路完全一致。

沈冰的機械義眼彈出掃描介面：\"找瞳孔震顫幅度異常的！真貨的虹膜有童年外傷瘢痕！\"她甩出奶茶杯裡的珍珠，糖分在空氣中爆燃成EMP煙霧。三個克隆體在強電磁干擾下僵直倒地，耳孔流出熒綠色腦脊液。

林小北在狂奔中踢翻消防櫃，防火斧劈開通風管道的瞬間，黴味裡混著熟悉的鐵鏽氣息——正是父親工裝上的味道。管道內壁粘著焦黑的運輸單據，藉手機閃光燈能看到\"黎明餘量：89箱\"的字樣，簽收人處蓋著TS-0017的條形章。

（回憶閃回）

那個暴雨夜的父親渾身溼透，卻執意把貨運清單塞進微波爐。\"這東西比命重要...\"他盯著旋轉的微波爐燈喃喃自語。十二歲的林小北在廚房門口偷看，發現父親後頸的TS編碼在高溫下泛出幽藍光澤。

克隆體的腳步聲在管道內形成迴音陷阱。沈冰突然拽著他鑽進岔路，鏽蝕的管壁上留著指甲抓痕——最新那道還沾著帶熒光的血漬。當他們爬過某個檢修口時，下方傳來機械運轉聲：十七臺培養艙正在灌注奶茶色營養液，每個艙體內漂浮著的軀體都長著他的臉。

\"歡迎參觀員工續杯中心。\"克隆體們的合成音從四面八方湧來，\"您的每次猝死都是新生的開始。\"

通風管道突然傾斜，他們跌進佈滿顯示屏的房間。監控畫面裡的林小北正在不同時空重複死亡：有人被電梯夾斷頸椎，有人跌入碎紙機，有人被自動販賣機彈出的奶茶罐爆頭。所有死亡錄影的右上角都有個倒計時，數字精確到納秒。

\"這是你的時間負債。\"沈冰調出全息面板，\"每次復活消耗89分鐘全人類的總壽命。\"她指著某個正在跳動的猩紅數值——後面跟著的計量單位是\"個銀河系質量\"。

林小北的懷錶突然嵌入控制檯，青銅鏽跡在金屬表面蔓延成樹狀圖。基因檢測儀瘋狂報警，父親的身影出現在某條分支盡頭：TS-0017的編號正在滲入地球板塊運動模擬圖，最終指向大西洋底的巨型建築。

克隆體們撞破防爆玻璃，領帶化作電擊索纏來。沈冰的奶茶杯裂變成粒子刀，斬斷的索頭濺出帶編碼的血液。林小北在混戰中瞥見培養艙的操作日誌：

【TS-0315第89次迭代】

【記憶汙染清除失敗】

【新增變異：初代遺傳顯性】

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視網膜浮現父親在貨運車裡的最後影像。方向盤上粘著青銅鏽跡，儀表盤彈出與懷錶相同的三維地圖——海底建築的入口正在發出脈衝訊號。

\"抓住這個漏洞！\"沈冰把他推向通風井，\"你基因裡藏著時間錨點的——\"

墜落時的失重感啟用了深層記憶。六歲那年玩捉迷藏跌進地窖，父親搬開的醃菜壇下壓著半本《黎明社宣言》，書頁間夾著青銅懷錶的保養手冊。母親突然出現時的驚恐表情，與此刻井底閃爍的TS編碼警報如出一轍。

（通風井底部的汙水泛起漣漪，倒映出父親穿著實驗室白大褂的模樣，手中試管裡沸騰著奶茶色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