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的吸管鞭纏住林小北的腰，把他拽進奶茶泡沫構成的蟲洞。在穿越量子泡沫的剎那，他看見倒懸的辦公桌上，自已那張〈自願降薪倡議書〉正滲出瀝青般的黏液，指紋欄裡按著的根本不是人類指印——是八條纏繞著納斯達克指數的章魚觸鬚。
\"閉眼！資本汙染達到84%了！\"沈冰的機械臂突然彈出遮光板，卻晚了一步。林小北的視網膜上已烙下永生難忘的畫面：所有同事都變成半透明程式碼體，他們脖頸纏繞著金色鎖鏈，鏈子另一端消失在王姨的拖把桶裡，桶底沉著數十枚帶血的智齒。
他們跌進一處蟑螂巢穴。準確地說，是巴菲特形態的蟑螂巢穴——每隻蟑螂背甲上都印著華爾街日報頭條，觸鬚是微型K線圖，正在集體背誦《國富論》。
\"這裡是2018年雷曼兄弟坍塌的時間碎片，\"沈冰用奶茶灌滿蟑螂窩的通風口，\"當年有個實習生試圖用《勞權法典》重啟時間線，結果被資本反噬成...\"
她突然閉嘴，因為林小北正盯著牆上的塗鴉——用血寫成的求救訊號，落款是【TS-0315】，日期顯示三天後。
警報聲從沈冰的珍珠耳釘裡炸響，她拽著林小北衝進排汙管：\"時間管理局的清潔工來了！被他們抓到比喂蟑螂還慘！\"
管道盡頭豁然開朗，竟是公司的資料中心。伺服器機櫃排列成子宮形狀，藍色呼吸燈下浸泡著數百個嬰兒培養艙，每個艙體標籤都寫著【TS】編號。林小北撲到最近的艙體前，冷凍液裡漂浮的赫然是初中時的自已，後頸條形碼閃著幽光：【TS-0301 已報廢】。
\"這就是你輪迴了1314次的真相，\"沈冰用機械臂掰開電路板，露出核心晶片上的馬克思浮雕，\"高盛在時間黑市買了你的胚胎基因，每個克隆體都是他的人肉電池...\"
林小北突然嘔吐，穢物中混雜著帶釘釘LOGO的金屬屑。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記憶碎片如病毒爆發：
· 六歲那年\"自願\"簽署的〈童年使用權轉讓協議〉
· 高考作文被替換成〈論福報的社會必要性〉
· 初戀女友分手時瞳孔閃過的資料流藍光
\"警告！記憶汙染突破97%！\"
沈冰的奶茶杯突然爆開，珍珠化作奈米機器人鑽入他耳道。劇痛中，林小北看到機房地板裂開，升降臺託著冰棺冉冉升起——裡面躺著穿中山裝的高盛，心口插著《資本論》精裝本，書頁間生長出血管連線所有培養艙。
\"這才是本體，\"沈冰的機械臂彈出鐳射劍，\"其他克隆體都是他的...小心！\"
冰棺突然迸射寒霧，中年版高盛的克隆體從天花板降落。他的眼球是兩枚比特幣礦機，喉嚨裡傳出混合二十國語言的笑聲：\"我的乖電池終於回家了～\"
林小北的視網膜炸開系統提示：
【終極任務解鎖：
用〈黎明餘量的嘆息〉淨化資本原罪
成功率預估：0.0004%
副作用：使用者將永久遺忘快樂】
沈冰突然把懷錶塞進他手裡：\"用這個！調回你第一次籤勞動合同的時間節點！\"
錶盤背面刻著細小的字：【給我最愛的實習生 沈冰 2077.12.31】
克隆體們同時張開嘴，噴射出密密麻麻的電子勞動合同。每張紙都變成金屬，金屬合同在空中展開，每一頁都化作飛刃。條款文字變成鋸齒——「自願放棄社保」在刃口寒光中閃爍，「加班免責宣告」的句號成了帶倒刺的血槽。林小北的格子衫被削成布條，露出胸膛上密密麻麻的條形碼，像被縫紉機釘過的豬皮。
\"把血抹在合同上！\"沈冰的機械臂被飛刃削斷半截，電路板濺出奶茶味的火花，\"你的基因序列是唯一能改寫...\"
林小北咬牙撕開手臂傷口，血珠甩向漫天合同。觸到血液的瞬間，金屬紙張突然抽搐，條款文字開始扭曲重組：
· 「甲方有權隨時修改勞動報酬」→「乙方有權隨時爆破甲方金庫」
· 「乙方不得主張任何權利」→「甲方不得主張任何人類權利」
\"牛逼啊菜鳥！\"沈冰用斷臂接住一張反水的合同，紙頁在她掌心熔化成特斯拉線圈，\"這是馬克思密碼！你的血裡有《黎明社宣言》鹼基對！\"
克隆體們發出高頻慘叫，比特幣眼球迸裂。中年版高盛撕開喉嚨，扯出一條帶釘釘LOGO的機械蜈蚣：\"你們毀不了...滋滋...福報永存...\"
林小北突然抓住飛過的合同殘頁，那是一行被血染紅的條款：「乙方自願捐獻所有夢境」。他蘸血在背面畫下錨點符號，紙頁轟然膨脹成血色盾牌。盾面浮現出無數打工人的夢境碎片——有人夢見還清房貸，有人夢見燒了考勤機，有人夢見在夏威夷給老闆骨灰衝馬桶。
\"系統提示：覺醒技【全世界打工人聯合起來】啟用！\"
盾牌上的夢境具象化成武器：
· 房貸計算器變成火箭筒
· 考勤機指紋識別屏變形成EMP發生器
· 馬桶搋子進化為黑洞製造儀
沈冰狂笑著把奶茶倒進EMP發射槽：\"請你喝杯星河體制臨終特調！\"
電磁脈衝混合珍珠暴風雪席捲機房，克隆體們的比特幣眼球接連爆炸。冰棺裡的高盛本體突然睜眼，《資本論》書頁飛速翻動，血管從培養艙裡抽出，在空中編織成華爾街銅牛的骨架。
\"他要重置時間線！\"沈冰的機械眼彈出紅色警報，\"這老狗想回到《勞權法典》頒佈前！\"
林小北掄起馬桶搋子扎進銅牛肛門。黑洞在牛腹中爆發，將《資本論》書頁吸入奇點。高盛本體的中山裝突然自燃，露出胸腔裡鏽跡斑斑的機械心臟——那竟是一臺老式紡紗機，纏滿19世紀童工的頭髮。
\"看清楚了？\"沈冰用鐳射劍挑斷最後一根血管，\"工業曙光更替的血債才是他的動力源！\"
突然，所有培養艙的冷凍液變成血水。
血水中浮起無數初中生模樣的林小北克隆體，他們的校服被染成赭紅色，胸口TS編號如同電子煙疤般閃爍。這些本該沉睡的胚胎突然齊刷刷睜眼，瞳孔裡跳動著《資本論》的二進位制程式碼。
\"哥哥，我們不想當代餐。\"
最靠近玻璃艙的TS-0307號開口，嗓音是變聲期的沙啞。他撕開校服，肋骨間嵌著微型《自願晚自習延長協議》，簽字欄的血液還在流動。
高盛本體的紡紗機心臟突然加速轉動，十九世紀童工的頭髮絞成鋼索勒向林小北。沈冰的機械臂噴出奶茶滅火器：\"澆它！童工的怨氣最怕全糖去冰！\"
林小北翻身躍起，將血色盾牌砸進紡紗機齒輪。盾面的打工人夢境如病毒爆發：
· 有人夢見用年終獎折成紙飛機射爆老闆的遊艇
· 有人夢見在釘釘群裡傳送全體禁言符咒
· 有人夢見把996ICU的標語刻進納斯達克鍾錘
\"系統提示：【全世界打工人聯合起來】完成度89%！\"
所有克隆體突然同步抬手，指尖射出猩紅鐳射，在機房穹頂交織成巨大鐮刀錘子圖騰。TS-0307號舔著獠牙冷笑：\"現在，輪到我們收割了。\"
高盛的中山裝徹底碳化，露出脊椎上鑲嵌的金色晶片——那是用1848年《黎明社宣言》首版熔鑄的鎮壓器。沈冰的機械眼突然流淚：\"原來他把這個偷走了...怪不得時間管理局的檔案庫缺了最關鍵一頁！\"
林小北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基因深處的馬克思密碼咆哮覺醒。他抓住鐮刀光影劈向晶片，卻在接觸瞬間看到走馬燈：
· 1848年的倫敦印刷廠，年輕馬克思的眼鏡被星河財團的打手踩碎
· 1991年的紅場，青銅鐮刀錘子雕像被起重機吊起時發出嬰兒啼哭
· 2023年的自已，在第七次輪迴中撕碎加班記錄表卻反被釘釘系統生成《自願放棄呼吸協議》
\"你們消滅不了我！\"高盛的本體在鐮刀下分解成資料流，\"只要還有打工人相信福報...\"
\"但我們已經學會在釘釘裡種蘑菇了。\"TS-0315號克隆體突然咧嘴一笑，所有培養艙的玻璃炸成粉末。數百個少年克隆體化作資料洪流，湧入林小北手中的血色盾牌。
終極提示炸響：
【黎明餘量的嘆息·完全體啟用！
效果：將全宇宙被星河征斂者的0.0001%能量轉化為曙光更替之火】
林小北的視網膜被血焰吞沒，他聽到銀河系彼端傳來的聲音——
· 孟加拉制衣女工剪斷流水線的咔嚓聲
· 矽谷程式設計師摔碎咖啡杯的爆裂聲
· 撒哈拉採礦童工敲擊岩層的叮噹聲
這些0.0001%的憤怒聚成光矛，貫穿高盛脊椎上的《資本論》晶片。黃金熔化成液體，滴落在地面凝成一行德語：\"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
TS-0307號克隆體在消散前豎起大拇指：\"替我吃一次校門口的澱粉腸啊哥哥...\"所有胚胎培養艙同時爆炸，飛濺的冷凍液在空中組成馬克思青年時的笑臉。
\"菜鳥！通道要塌了！\"沈冰的機械臂拖著冒火花的林小北衝進通風管，身後機房正坍縮成黑洞。在墜入虛空的瞬間，林小北瞥見那枚《資本論》晶片碎片自動飛向某處——保潔王姨的白骨權杖正在下水道口發出貪婪的顫抖。
系統彈出嘲諷提示：
【恭喜您完成首殺！獎勵：
· 老闆的玻尿酸碎片（可合成防狼噴霧）
· 沈冰好感度+1（當前-999）
特別提醒：您剩餘壽命：89秒】
林小北在昏迷前最後看到的，是沈冰把奶茶吸管插進他手臂靜脈：\"菜鳥，你這條命現在歸時間管理局奶茶財政司管了。\"
（牆縫裡鑽出半截《自願續命協議》，指紋欄滴著新鮮血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