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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困頓

第一時間內趕來,藤野先生,你先去報警吧,不奢求他們馬上來,但是必須讓他們在暴風雪停止後馬上過來。”霧生快步走出來,穩定所有人的心神。

“啊!是的!”藤野被點名了,明顯被嚇了一跳,臉上的肥肉微微一抖,但還是鞠躬應承,跑了出去。

“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你們可以插手的了。請各位移步,離開這一層空間,甚至請各位離開這一棟樓,現場交給我和原木君還有木小姐即可。”霧生冷著一張小臉,語氣擲地有聲不容反駁。

“啊?霧生小姐,恕老夫直言,我覺得將客人們帶離生活區一層是很正常的,可是有什麼必要將客人們帶離生活區呢?”春日提出異議,撫著花白鬍須問道。

霧生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吐道:“因為二樓,有死者和一個不知是誰的兇手的房間在。已知兇手還在我們之中,非常抱歉,二樓也必須空出來。你們要到辦公區去等候了。如果你有自信,在二樓看管好所有的人,並且不讓任何一個人亂跑或者強行突破,我倒是可以讓你們留在生活區。你自己決定吧。”

霧生這一番話著實有水平。她將兇手的範圍限定在了“我們之中”,而不是“你們之中”,這樣一來,倒是讓所有人忽視了霧生等人的嫌疑;更何況,霧生將選擇權讓給了春日本人,這無形中給予了所有嫌疑人壓力,他們就更加說不上話了。

看到春日還是一副糾結的樣子,霧生輕輕地,不讓任何人發現地“嘖”了一聲,只能把說服物件改為了主人炎生:“炎生先生,您的宅邸發生這種事情我們感到非常抱歉,也知道您爬上爬下不容易。但是作為偵探,我們需要對惡性案件負責,所以請您移步辦公區。”

“我理解……能夠殺掉鎮內,還在我們之中戴著虛偽的面具存在著的人!我新又野炎生絕對不原諒!所以請你們三位好好努力,一定要將那個傢伙繩之以法!”說罷,炎生帶頭向著電梯的方向而去,作為資格最老、輩分最大的人,他必須要做好表率。

他不能露出任何悲傷,他也不能去看屍體,否則,他會堅持不住,他會全身無力,他會崩潰。而這,也將會是最大的打擊。在這樣的絕境遭受死亡的打擊,炎生不想看見,更不想它影響到別人。所以他只能強裝鎮定,搶作冷靜,否則,別說他自己,別人也會跟著一起崩潰的。

有時候,作為表率,人會覺得不自由,甚至壓抑。現在的炎生,便是最好的寫照。

事實證明,這是有用的。在炎生的冷靜處理下,雖然大家還有一些恐懼驚駭,但至少穩定下了心神,不至於被情緒矇蔽雙眼。想到這裡,很多人都對炎生、包括引導著這樣處理的霧生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等到所有人離開,霧生這才轉過身,看了身後有些緊張的原木和一副老神在在樣子的木一一,還有那個看上去就有些欠的蛇崎,不知為何突然嘆了口氣:“分明是過來幫老頭子應酬的,沒想到還是遇上了這檔子事。要是別人說起來,我們怕是會有死神的稱號啊。”

“霧生同學,我覺得我們還是趕緊著手調查屍體的比較好。”原木有些尷尬的一笑,趕緊轉移話題到正事上。

“這個就我來吧,雖說我只是個保鏢,但是至少學過相關知識。只是應該沒有炎生先生來的知識豐富罷了。”蛇崎向霧生討要了一副霧生隨身攜帶的橡膠手套,戴好之後,便朝著餐桌而去。

餐桌的寬度適度,而長度卻比一般的餐桌要長上許多,這倒是讓蛇崎的工作不至於受到影響。用隨身攜帶的戰術小刀緩緩解剖屍體,蛇崎始終眯著雙眼面帶微笑,彷彿自己手下的不是一具屍體,而是一隻肉雞那般來的輕鬆加愉快。

在這段時間之內,霧生、原木和木一一則四處尋找線索,希望在現場,兇手能留下什麼蛛絲馬跡。

“真是可憐了,明明在我們之後,鎮內先生作為‘生產者’就能第一個看到那無與倫比的發現了。誰知道出了這檔子事。”原木朝蛇崎的那個方向看了看,不禁打了個寒戰,嘆息道:“不過說來也奇怪,在場的人,不是他的師長,就是他的同窗,剩下的就是他的師長的傭人,到底是誰有什麼理由殺他呢?”

原木這邊漫不經心地說著,木一一的臉蛋微微有些動靜,若不是木一一無法做表情無法發聲音,或許木一一現在都要笑出來了。

有些事情,原來這對偵探搭檔還不知道啊……

有理由殺害他的人,還真不少……別說是有能力殺害他的同窗,就算是那個看上去羸弱不堪的師長,也有足夠的動機殺他……這一次的案件,最為關鍵的重點在於,誰有能力殺他。

環顧四周,還是那富麗堂皇的裝潢,除了這張桌子上的慘劇之外,其他的地方几乎沒有任何變化。這張餐桌,彷彿就是獨立的小世界一樣,與這整潔華麗的周圍格格不入,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紛繁一般。

“這個地方,還真是反常啊……我很難相信死者和兇手之間沒有打鬥,可是這裡卻沒有任何打鬥痕跡……要麼是打鬥並不發生在這裡……要麼是……不!應該就是這種可能性了。”霧生輕輕拾起那破碎扭曲的金絲眼鏡,輕輕攤開在漆黑手套之中,推翻了自己腦海之中一個又一個可能性。

“霧生同學,最讓我在意的是,死者為什麼會出現在一樓。”原木卻是緊緊皺著眉頭,湊近霧生,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心地道。

“死者出現在一樓……有什麼問題嗎?稍等一下……”霧生一開始還有些錯愕,不明白為什麼原木會問這種問題,但她跟隨原木的視線環顧了整個一樓一圈,卻突然面色大變!

整個一樓,根本就沒有通往外界的通道或者門,就算是窗戶,也是從內側緊緊封好的。

霧生來到窗邊,推開窗戶,狂風摺積著大雪呼嘯而入,吹亂了霧生的頭髮,霧生只能騰出一隻手按住自己的劉海,小心翼翼的朝外張望。

雖然是一樓,但是生活區的一樓來的要比辦公區的一樓高。辦公區的一樓連線著正門,所以窗戶的高度甚至不到一米半,是個正常人都能夠爬過去,可是生活區的一樓處於整層樓的中心偏上,大概離地三米多,再加上窗戶下的雪地沒有任何腳印,所以並不可能從下面將屍體搬運上來。

可是問題就來了!兇手是在哪裡殺掉的死者呢?如果死者早已經死亡,那麼兇手和死者又是怎麼出現在生活區的一樓的呢?

沒有門,只有離地三米多的窗!唯一通往更加廣闊世界的,只有那部電梯……

那電梯是怎麼啟動的?真的只是藤野一時疏忽嗎?如果說兇手殺人看的就是藤野疏忽這一點,藤野疏忽的可能性又有多小呢?這一定是預謀好的殺人案件,否則現場根本不可能如此乾淨……那麼……如果這一切都在兇手的計算之中,那藤野的疏忽說不定也是他製造的……

這個兇手……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藤野之前說過,電梯的鑰匙,只有他有!也就是說,甚至是新又野家的主人炎生都沒有鑰匙!兇手哪裡來的鑰匙?藤野甚至說過,電梯停靠之後就會滯留在當前樓層,直到另外的樓層呼叫才會再次移動……電梯停留的樓層是一樓,也就是說最終電梯是朝一樓移動的……那兇手又是如何離開這一樓層的呢?

太多太多矛盾的地方了!

霧生猛然關上窗戶,將那過分的風雪阻擋在窗戶之外。風雪敲擊著窗戶,發出劇烈的玻璃摩擦聲,在這樣的聲音刺激下,霧生只覺得太陽穴一陣突突。

冷風吹過突然進入溫暖的環境,劇烈的冷熱交替讓霧生有些頭暈。

但是最讓她頭疼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這個地方詭異的矛盾。如果是一個普通的環境,或許霧生還會覺得沒有這麼複雜,但是在這個“H”型的建築物裡,所有的理所當然都需要換位思考。事情,已經不簡單了!或許,還會更亂。

等到霧生回過神來,就發現木一一此時已經坐在了沙發上。她雙手輕輕交疊貼於唇邊,雙腿輕輕盤起踩在沙發邊緣,這樣的姿勢就像是福爾摩斯思考時的姿勢一樣。她微微蹙眉,雖然身著女僕裝十分可愛,但卻依舊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那是屬於偵探的專業。

吩咐原木在旁邊等候蛇崎的驗屍報告,霧生自己則試圖和木一一接觸。

霧生才剛剛坐下,木一一就瞬間脫離出了剛才的狀態,重新恢復了一直以來的呆萌女僕形象。她就這麼端正的坐在霧生的對面,目不轉睛的盯著霧生。

這樣的行為模式顯然出乎霧生的醫療,小小的被嚇到了一下,霧生重新恢復正常,輕輕咳嗽了一聲吸引木一一的注意,隨即問道:“木小姐,你剛才,在想些什麼?不如說出來,我們一起探討一下?”

木一一的眼神有些遊離,但隨即就在筆記本上寫下了這麼一段話:“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們說,但是我敢說插在死者腹部的菜刀,應該是被淬過火的。因為菜刀雖然插得深,但是由於是柳刃(日本菜刀的一種,專用於切刺身,鋒利,修長),長度可觀,所以我看到了留在屍體外的一小截仍有火焰燒灼過的黑灰痕跡,而且有一部分木柄上也有燻黑過的痕跡,我猜應該是淬過火的。不知道這一點對於你們的調查有沒有幫助呢?”

霧生的腦海裡似乎閃過了什麼東西,但還沒來得及抓住,旁邊原木的喊叫聲就徹底打亂了霧生的思緒:“驗屍報告出來了!霧生同學你快來啊!”

霧生頓感無奈,輕輕揉了揉眉心,拍了拍自己的臉蛋。今天的狀態,似乎有點糟糕……

是這次的案件太難了嗎?還是自己真的出了什麼問題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