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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齊聚

朦朧,朦朧過後是無盡的深淵漆黑……黑暗過後,迎來的是熾熱的火焰,火焰包裹,疼痛襲來,穿透一層又一層的血肉,撕開那虛偽破碎的表皮,露出鮮血淋漓卻格外真實的血肉。

焦黑……無盡的焦黑……

撲面而來的,不再是炙熱,不再是火焰,不再是黑暗,而是絕對的光亮,光亮之中,搖搖晃晃,蹣跚而來,那具焦屍,搖搖欲墜,卻從未停下。步步逼近,留下無數焦黑的印記,伸出手來,五指黏連;張開嘴去,腥臭瀰漫,屍體的餘韻周旋不散。那是死人,僵死之人,是被活生生燒死的僵死之人!

那焦屍,魚躍而來,撲面而來。

“為什麼不救我……”

僅此一眼,令人肝膽俱寒!

“啊啊啊啊!”從夢中驚醒,這個身軀巨大的男人卻別樣的渺小,比他身邊穿著考究的眼鏡男人看上去還要嬌弱。他輕撫胸口,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四下觀望。

自己身處於一輛商務車之上,四周都是自己熟識的人,除了司機,他們正用好奇的目光看著自己。窗外飛馳的景色單調乏味,只有無盡的雪白和蜿蜒的道路。他能感覺到自己屁股一沉,看來是一直在上坡。

“怎麼了,俊君。從你睡著之後,我們差不多又走了一段路了。現在差不多已經到了老師這邊的山腳下了,因為下雪還有上山山路的緣故,車速也一直沒有太快。剛才的震動不算很大吧?把你嚇醒了?”司機是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男性,歲數不大,但是頭髮卻已經全白了,此人看上去很是瘦弱,抓著方向盤的手也是皮包骨頭。

“啊,不是的。”被稱作俊的魁梧男人總算回過神來,趕緊搖了搖頭:“跟彰司哥沒有任何關係,只是……我做了個噩夢……我夢到了當年……那個恐怖的當年……”俊垂下頭來,雙手抱頭,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

此言一出,整個車廂的所有乘客都徹底停下了說笑和忙碌,紛紛用驚訝的眼光看著這個看似魁梧實則膽小的男人俊。

不該回憶的過往,不該銘記的事件,卻始終成為每一個人的夢魘,永遠掙不脫、逃不過……被當年的事情死死糾纏的所有人,都還永遠糾纏在這個局之中,無法逃避已經成為事實的現實!這就是一個所有人心中解不開的結。畢竟……當年的事件,分明是他們這幾個人一起……

“咳咳!”坐在俊身邊的那個眼鏡男人咳嗽了兩聲,體現出了別樣的沉穩和淡定,他放下手中的書本,推了推眼鏡,看著俊:“夠了俊君!那件事情,不是我們都說好了的嗎?不準再提起,不準再回憶!就這麼讓它徹底淪為回憶!否則,我只能告訴你,你有多少條命都不夠死!我們共同許下的諾言,不能因為你的一個夢就重新被你提及知道嗎?”

“可是……一哉哥!”俊猛地抬起頭來,顯然是被眼鏡男人嚇到了。

“好了,不要再說了。”被稱作一哉的男人拍了拍俊的肩膀,換上另外的一副面孔:“俊君,我明白你心裡想的。你是我們這幫人中間年齡最小的,心理壓力也比我們任何一個人要大。但是你聽我一句話,這是我們釀下的苦果,就得自己拼命往肚裡咽!我們是在為誰考慮啊?其實不只是為我們自己的安危考慮,還是在為老師的身體考慮。老師經受不起這樣的打擊了,我們不能說的。”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俊囁嚅著,也只能同意下來。他最小,自然無法決定這樣大的事件。

俊抬起手腕,看了看自己的手錶,時候不早了,不能拖延了……

車子,就這麼平穩的、慢悠悠的行駛在蜿蜒盤旋的雪地山路上,載著一堆人,以及無數的秘密……

與此同時,同樣的山,同樣的地方,山腳下。

“哼~真不知道是誰出的餿主意,竟然借車來這裡,結果車還不是什麼好車,就這麼壞了。要不是為了省那麼一點租車的錢,我們何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一身漆黑裝扮的女孩,叉著雙手,一副氣呼呼的樣子,但是面對孤立山下的境地,卻依舊沒有驚慌,冷靜地站在那裡。如果不是她手上現在套著的那副有些可愛的連指手套的話,興許挺有威嚴的。

“呃……霧生同學,不用這樣吧……雖說這一次租的車子,的確不是什麼好車,但是這次出事故,也的確不是因為車不好啊,明明就是天氣太冷了,所以一不小心就徹底熄火了嘛?天氣太冷了,再好的車也扛不住啊。”那個看上去非常普通的男孩就這麼站在女孩的身後,彎著腰安慰著。

這一對歡喜冤家,自然就是被邀請來此的霧生和原木,還有寸步不離的保鏢蛇崎。

“我當然知道扛不住!但是你要是能多花點錢租一輛好一點的車,至少能夠讓車子堅持到我們到達目的地吧?不至於要把車扔在這山腳下的加油站!我們要徒步走上去嗎?真是的。”霧生不滿的輕哼一聲,自顧自開始往山路上走。

原木自然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能一臉羞愧地跟在霧生後頭,慢悠悠的行進。

“對了蛇崎小姐,我記得之前,雨宮姐跟我說過,之前的案件的時候,霧生同學和我在房間內交談的時候,你似乎發現了什麼情況,然後暫時消失了一段時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原木突然想起了上一件案子的最後,突然消失的蛇崎,所以決定問一下,打發一下時間,順便讓霧生趕緊忘掉當下不高興的事情。

果不其然,霧生的耳朵頓時豎了起來,雖然沒有回頭,但是顯然她很感興趣。

“啊……你說這個啊……”蛇崎眯起的雙眼微微一皺,幾乎快要睜開了:“呵呵……當時感覺到了一個熟人前來做客的感覺,所以就去親眼證實了一下,果不其然,不出我的所料,的確是老熟人。”

蛇崎說著呢,還伸出手來,輕輕撫了撫胸口。那一瞬間,彌散出來的濃烈殺氣就差點讓原木就此窒息。幸好蛇崎很快恢復了原樣,不然原木可能現在就不是站著的了。

三人,繼續行進在風雪暴動的山路上。

暴風雪,似乎近在咫尺了……

山頂的宅子內,她站在門口,等待著客人們的到來。可是等待良久,卻根本沒有人或者車的痕跡或者聲音。百無聊賴的她,開始在門口的區域緩緩觀察起來了。

雖然周圍一片漆黑,只剩下幽綠色的燈。但是周圍的一切至少還能夠在視覺範圍內。門口倒是很空曠,並沒有多餘的東西安置,有些極簡主義的風範。門口的邊緣安置著一個雨傘架,上面只有孤零零的一把大黑傘散亂的放在架子上,積了厚厚的灰,似乎很久沒有人用過了。另一頭是一張小圓桌子,上面只有一臺看上去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產物的電話。

除此之外,只有在一旁的木質扶手樓梯了。這個扶手樓梯可以直通二樓。樓梯的側面,還有一個小門,那個小門裡面沒有任何照明工具,但是因為外面尚且有些亮光,光芒還能夠透過小門內空間的小窗戶照射進來,能有些模糊地看清裡面似乎放置著很多的雜物。根據管家藤野先生的說法,這就是雜物間,只是因為太久沒有用過了,所以裡面不僅很髒很亂,而且壞掉的燈也沒有去修過。

她只是在不停地觀察周圍的環境。相比起外物,她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記憶,比起地圖來說,她更願意相信自己的腦子。

“咚咚……”門被輕輕叩響,在這寂靜環境之下,她差點被嚇倒了。但是她的恢復能力不錯,趕緊收拾心情,前去開門。

“哦?怎麼不是來川小姐了嗎?是個小姑娘啊?”開門之後,光明湧入,一聲比較豪邁的笑聲隨著狂風席捲而來,等到眼睛適應了光亮,她才努力睜開眼睛看看來人。

來人並不只有一個人,而是一堆人。一女三男,女人大約二十多歲,年輕靚麗,打扮也非常時髦。從外形上看身材也挺好,如果不是因為冬天的緣故,估計能夠讓人欣賞欣賞。剛才發生的那個男人及其魁梧,看上去非常高大,似乎是個很豪邁的人,膚色較黑,但是似乎是一行人中最為年輕的人。

這高大男人的背後,是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似乎是最為年長的,大約有四十多歲,一副金絲眼鏡因為屋內的熱氣湧出去而蒙上了一層霧氣,但是隱藏在霧氣之後的那雙眼睛,卻如同毒蛇的眼睛一般,極具侵犯力。

再往後的一個男人,看上去比較瘦弱,或者說已經瘦到了一定的程度,幾乎皮包骨頭。但是這種瘦並不是病怏怏的感覺,相反,這弱小的骨頭架子身體不知為何總讓人心驚,讓人有一種極具力量的感覺。

她知道來人較多,自己很可能應付不過來,所以特地將筆記本上的字寫大了一些:“我是這一次代替來川小姐來到這裡充當臨時女僕的木一一,請多關照。今後的一段時間,由我來為大家提供服務。首先請報上名字,我來給大家分配住處和房間。”

“寫字的啊……原來如此嗎……”在現場的都是高材生,並不是那種什麼都不知道的蠢貨,所以馬上明白過來她這樣做的原因,紛紛投去同情的目光。

她感受到了這樣目光,有些厭惡。在她的心裡,自己始終是個正常人,他人也不該因為自己的缺陷對自己有些什麼別的感情。無論是多餘的好感或厭惡都是不應該的!那樣會顯得自己是一個特殊的人,特殊的異類,這並不是她想看見的。

“好了好了,等在這大風雪天裡,你們覺得很舒服是不是?還不趕緊進去?”眼鏡男人顯然在這幫人中間起主導作用,大家一起進入房間,而她也從一旁拿來名單,準備好將這些人安置妥當。

“小姑娘,你好啊。本來是來川小姐的話,我就免得這一趟了,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豬木俊。請多關照啦~”這魁梧男人蹲了下來,含笑著自我介紹,還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她的頭。

可是她似乎早已看破豬木的動作,一扭身直接躲開了豬木的手,毫無表情的臉一擺出來,讓豬木也有些尷尬,知道自己吃癟,豬木尷尬一笑,重新站了起來。

“我是鎮內,鎮內一哉。名單上,應該有我的名字吧?”眼鏡男人上前一步,目光直逼著她。不知為何,從她身上,鎮內感覺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同樣的,她也不想去看他,只是衝著一個別扭的方向微微點頭,在名單上將鎮內的名字勾畫掉。

“小平裡香,是個二十歲的大姐姐喲~”那唯一的女孩豎起了剪刀手,衝著她賣萌。

“明明都快三十了……”豬木在一旁小聲嘀咕……

“喂!”小平頓時換上一副兇惡的面孔,就差沒直接張嘴把豬木給就這麼吃了。嚇得豬木趕緊退避三舍,躲到了鎮內的身後。

“好了好了,你們別鬧了,還是趕緊安排好房間,回房間裡暖和一下吧。小姑娘,我是隆,隆彰司,請多指教了。還是請你趕緊給我們安排地方休整一下吧,要是讓老師看到我們這幅德興,可怎麼得了啊。”隆倒是挺會說話,她微微點頭,加快了些動作。

等到四人收拾完畢之後,藤野也差不多趕到了,於是這些客人被藤野接手,帶往了生活區的客房處。

她等候在門口,沒有離開。她之前聽到了新又野老先生說的還會有另外兩名客人到達,所以才沒有馬上離開。

“咚咚~”這一次的敲門聲很大,屋頂的灰塵都被震了下來。她微微皺眉,等候了片刻,這才前去開門,開啟門之後,又是一如繼往的眼前一片雪白,之後視力慢慢恢復,她微微一愣。

打頭的來人也十分驚訝,指著她高聲呼叫起來:“啊!木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啊?還打扮成這副模樣?難不成你住在這裡嗎?”

“原木君,你到現在還看不出來嗎?木小姐恐怕是流落到這裡,才來這裡工作了的吧?”

原木和霧生終於趕到了。

木一一也很驚訝,看著兩人,趕緊奮筆寫道:“你們是怎麼到這裡來了?原來老爺口中說的兩個貴客,就是你們啊!”

“誒?新又野老先生已經幫我們都準備好了嗎?”原木撣掉了帽子上厚厚的積雪,吐出一口熱氣到手上,微微搓動,顯然是已經被凍得不輕了。

木一一點點頭,寫道:“老爺都準備好了,二位……不對,應該是三位才對,三位請進吧……”看到二人身後跟著的穿著簡單的蛇崎,木一一渾身震悚,但隨即就被掩飾下來,還主動將三人迎了進來。

但當看到霧生手上那副可愛的連指手套的時候,木一一看向霧生的眼神馬上就變了,變得格外戲謔。

霧生知道自己這樣很尷尬,於是趕緊把手套脫了下來,露出了裡面另外一層的漆黑手套。

四人說著話,一起步入這陰暗幽森的宅邸,身後沉重的大門,轟然關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