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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耀武揚威(上)

說這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臉上架著厚厚眼鏡,看上去平平凡凡的淺井!

不久之後,大家重新聚集到了休息室。此時的淺井,趾高氣昂的,就好像他才是偵探一樣。他這副得意洋洋的樣子,讓幾乎所有人都有些反感,但是既然人家說了已經知道了兇手是誰,那不如聽完了之後再做評價。

“淺井先生,你口口聲聲說,你知道誰是兇手了,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霧生微微瞪起雙眼,緊緊地盯著淺井。她的懷疑是對的,因為自始至終所有嫌疑人都是呆在休息室的,而所有的調查取證工作應該都是在會議室進行的,其他人應該沒有理由知道才對。如果淺井就此真的有完善的推理體系,那麼就不得不懷疑此人的活動動向了。

“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麼,霧生小姐。不怕你誤會的說,屍體,我們大家一起發現的,屍體我也看過,她的狀態、她的樣貌,還有會議室的一切我也有所注意,之後我藉著上廁所的機會,在會議室門口偷聽了各位的刑偵工作內容,但是一直都沒有搞清楚一些事情,知道你們剛才在門外的討論,終於讓我破解了一切秘密!如果你們想要說我不該做出偷聽和欺騙的事情,我誠摯道歉;但是我得出的結論,你們不可以不聽!”淺井振振有詞,無奈的是,沒有人可以反駁他的話。

“按照道理來說,你這樣的行為是要被追究責任的。但是……”霧生那冰冷到骨頭裡的眼神差點沒讓淺井就此冰封:“既然你有推理,那不如說出來給我們聽聽吧。說得好,找到了兇手,或者再不濟的提供了線索,我們都不追究你的責任;如果你的推理一文不值,抱歉,你的責任,我們必定追究!”

“放……放心好了!我對自己的推理有足夠的信心!”淺井狠狠一怔,語氣明顯沒有那麼有底氣了。

“開始推理吧,讓我們看看,淺井先生你的推理。”霧生帶頭坐下來,輕輕撫平起皺的裙角。

“好的。”淺井首先清了清嗓子,之後向眾人點頭示意,做完了這一切看上去毫無用處的準備工作之後,突然怒目圓睜,指著井伊大喝道:“我必須要指出來!這一次的兇手就是井伊小姐!”

“誒?”所有人都十分驚訝,霧生也瞪起了眼睛。

“what?”本就正好坐在井伊的身邊,這話一出口,差點沒把他嚇得半死,連滾帶爬的遠離了井伊,瑟縮在直次郎的身邊。

“哈?”井伊已經很虛弱了,此時除了表達一下疑慮之外,幾乎無法做任何事情。

“我知道,從大家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大家都不信。說實話,我一開始也不相信,畢竟井伊小姐是一個溫和的人,美麗的人,沒有人會第一時間相信她會去殺人,而且是以那麼獵奇的方法殺人!但我這麼說,自然有我的根據!”淺井還是一副牛氣哄哄的樣子。

“我倒想聽聽看,淺井先生你會有什麼高見。”雨宮是個不會隱藏情緒的人,她對淺井這種態度的反感已經寫在臉上了。

“好的,我馬上開始推理。”淺井對雨宮的反應視而不見,反而還十分文質彬彬的開始推理:“一開始,我和大家的想法是一樣的。霧生小姐在之前也說的很清楚了。所有的人當時都在貴賓區,而貴賓區之中的大家也都分別在不同的地方;那也就代表了大家都沒有可以證明不在場的證人,也是因為事出突然,大家也沒有證明自己不在場的物證。更何況,只要是在貴賓區的都是嫌疑人,就算可以證明也沒有用,所以懷疑到我們頭上的推理是正確的。而因為貴賓區的門卡系統,外人根本進不來,更何況因為門禁系統的語音報名功能,證明了當時那段可供犯罪的時間沒有任何人出入貴賓區,我們幾乎可以鎖定兇手就在我們之中!”淺井的推理抑揚頓挫,像是在演講一樣。

“廢話,這些似乎都是霧生這丫頭的推理吧?用你說?”植志也不擅長隱藏情緒,嗆聲道。

“您先別急,我的推理這才步入正軌呢。”淺井差點就被這對父女的態度搞到炸毛了,但是忍了半天,還是忍住了,輕聲細語的道:“然後我們大家都看到了屍體,屍體的狀態大家都看到了的,屍體的四肢都被死死地綁住了,幾乎沒有任何可供死者活動的空間,也就是說,死者的四肢都無法動彈,那也就代表了死者自己無法做到刺自己那一刀的步驟,更何況自己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把自己的四肢綁起來,所以可以斷定這根本不是自殺案件,而是他殺案件!而兇手是運用了一些套路殺害了死者的!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還是發現了兇手遺留下來的一些問題!”

沒有人說話,淺井的分析算是到位的,所有人都對他發現的所謂的“兇手的疑點”非常好奇。

“首先,我們進入會議室之後,除了屍體很引人矚目之外,我還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整張會議桌都被翻亂了!東西弄得到處都是,可以說整張桌子上的東西是一片狼藉。這應該是兇手或者死者做出來的。可是究竟是誰做出來的呢?死者嗎?不對,如果她是被兇手襲擊的,她想要留下死亡訊息,怎麼會選擇弄亂桌子呢?太過混亂的蒐證現場會擾亂蒐證的視線,這樣留訊息是錯誤的!更何況死者是去佈置會議室的,她不可能亂整理!那這個凌亂的會議桌就應該是兇手製造的!可是兇手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說到這裡,淺井似乎進入了狀態,推理倒是挺有理有據的。

“還能拿來幹嘛?如果真的確定這是兇手乾的,,那麼兇手一定就是拿會議桌上的東西來製造火災啊!”本滿不在乎的道。

“不應該啊。如果只是為了製造火災,那也太容易被看穿了吧?偵探又不是沒長眼睛,只要看一眼就能夠判斷了呀。我看啊,兇手故意弄亂會議桌,的確是想要用其製造火災,但是為了不讓偵探們和警察們很快看出來,就故意製造了搏鬥的假象!”淺井否決了本的想法:“推理到這裡,我有了幾種分支的想法:搏鬥這種事情又可行不可行呢?說實話,是不可行的!因為沒有任何人聽到任何搏鬥的聲音。就算搏鬥是無聲的,那麼死者受到了威脅就不可以呼救嗎?我就分出了幾種可能性:要麼,是兇手殺害死者之後,才把會議桌弄亂,將死者綁在上面的。可是這就沒有必要了,如果死者早就死了,兇手捆綁她的目的就不可能是防止她掙扎!那樣的話,有什麼必要完成像那樣的犯罪現場呢?如果死者是先被捆起來再殺害的,那也不對。因為死者的身上只有繩索勒得太緊的勒痕,根本沒有掙扎的的樣子的痕跡,那麼也就和第一條的結果不謀而合!也就代表了,搏鬥這個可能性是行不通的!所以我們才能得出,兇手弄亂桌子,不僅僅是為了清掃出會議桌以供捆綁死者,還有目的就是製造假象,避免真實的目的被發現。”

“可是,還有一個大問題存在!那就是會議室那些被完全摧毀的書櫃和書架!你已經排除了死者會弄亂那裡的可能性,那麼這一切就應該都是兇手乾的!可是兇手弄壞它們的目的又是什麼呢?不會是製造搏鬥假象了吧?你已經否決了!”直次郎發現了問題所在。

“董事長說得好!這也就是兇手漏出的破綻之一!這個點讓我對兇手,也就是井伊小姐產生了極大的懷疑!其實這個地方,按照我們剛才的推理,我們只能排除死者是在打鬥的時候弄倒的書架的這個可能性,但是卻還有其他的可能性。所以我還是分析了一下,死者弄亂書架的可能性。我在想,死者還有什麼理由要弄到這個書架呢?首先,就是打鬥,可是因為我們都沒有聽到打鬥聲或者呼救聲,所以排除;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死者想要把書架翻倒,以此來阻止兇手接近自己,比如阻止兇手的步伐,或者用書架或者書籍砸暈兇手之類的操作。可是有個問題是,書架和書櫃都倒了!書架是輕型的金屬結構,書櫃可是實木的!一個女人,能弄倒放滿書籍檔案的書架,是因為它本身的結構比較輕;可是書架——放滿書的書架——一個女人想要翻倒,必定要花更多的時間!如果是為了阻止兇手的步伐,書架明顯會使得死者動作更快,更好的把握節奏,書架可不那麼容易控制;如果死者不傻的話她應該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她斷然不會這麼做!這一個可能性也不正常!所以我才能斷定,一定是兇手弄倒的書架和書櫃!”淺井的推理漸入佳境,就連霧生也有些陷進去了。不得不說,淺井剛才體現出來的驕傲沒什麼問題,他有這個資本。

“那麼,兇手又有什麼理由要弄倒書櫃和書架呢?”霧生搶先問道。

“從表面來看,自然是為了把那些書籍弄出來當引火物,但是如果只有書在外面,書架和書櫃完好無損不免引人懷疑,所以兇手才要摧毀書櫃和書架,但是如果僅僅如此,大家就太低估兇手了!我之前一直在想,擺在兇手面前的引火物這麼多,他為什麼非要選擇那些書籍?所以我就懷疑,是因為書櫃和書架先一步被摧毀,所以兇手才選擇了書籍作為引火物的!那麼兇手還有什麼要摧毀書櫃和書架的理由呢?如果把角色翻轉過來,死者可以透過推倒書櫃和書架來阻止自己被兇手抓到,那麼兇手自然也可以透過推倒書櫃和書架,來幫助自己抓到死者啊!”淺井的眼睛何其刁鑽,早就意識到自己的推理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繼續加把勁推理道。

“那為什麼死者不在明白兇手意圖的時候率先跑出會議室呢?那樣一來兇手的限制不就沒用了?”植志插嘴道。

“更何況,翻倒書架,要是砸到死者還好說,如果沒砸到,只是把書摔出來了,恐怕沒有辦法阻止一個人逃離會議室啊?就算動作慢一點,也不會慢太多吧?”原木也插了句嘴。

“所以我才說,這個兇手很有意思,他了解死者,知道了如果書架翻倒了之後,一定會大大的影響到死者的步伐!”淺井笑道。

“所以說!淺井先生你根本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啊!”原木拉下臉來。

“原木公子,您還沒聽懂我的話嗎?請問為什麼兇手知道翻倒書架把書散落一地會大大影響到死者的步伐呢?甚至可以嚴重影響到死者逃跑!死者為什麼會被嚴重影響呢?好好想一想,滿是書本的地面,不知道多少本書層層疊疊的交織在一起!那樣的地面,會是好走的地面嗎?”淺井哈哈大笑,但還是以一種虛偽的謙遜態度面對原木。

“啊!難道你是說……”原木恍然大悟!

“對,沒有錯。我看大家的樣子,大家應該都想到了才對!兇手用來阻止死者逃跑的東西,根本就不是龐大的書架和書櫃!而是裡面的書本……或許書架和書櫃也可以算作其中的組成部分!也就是說,書本翻倒在地,層層疊疊而且因為沒有被精心排布,所以會交疊得非常不整齊!原本平坦的地面被這些凹凸不平的書本一覆蓋,就也會變成凹凸不平的表面!從而,透過形成這個凹凸不平的路面,限制死者的行動!這一切的原因,僅僅是因為死者腳上穿著的,是高跟鞋!”淺井的聲音頓時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個八度!

高跟鞋!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結論!

“高跟鞋的鞋跟,算是一種尖銳的東西,女性踩在高跟鞋上,本身就有不穩定的風險。就好比是那些T臺模特,也有因為踩不穩高跟鞋摔倒的案例!可是,一般的女性還是容易踩穩的。但!在這次的案件之中,整個地面都是凹凸不平層層疊疊的書籍!女性的高跟鞋一旦深入其中,很可能無法自拔,從而造成摔跤,嚴重影響死者逃出去的進度!從而被兇手謀害。我在休息室的時候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想到了之後就直接聯絡了我母親——因為我對女性穿高跟鞋的問題並不瞭解,所以只能問我母親——她的回答很明確,如果一個女性,在著急的情況下穿高跟鞋走一段凹凸不平的路,有很大的機率會摔倒,甚至會失去行動能力。在我們認為死者會因為被謀害而慌張的時候,死者就會符合這個邏輯!”淺井突然嚴肅起來,死死的盯著井伊。

“……”霧生低頭看了看自己穿著的漆黑平底鞋,不知為何有些不好意思了。

“很遺憾的是,女性一般接觸到高跟鞋之後,都會想方設法去走好高跟鞋,男性朋友一般看到的都是女性穿著高跟鞋的華麗樣子,殊不知女性也可以穿著高跟鞋健步如飛!說實話,因為男性不穿高跟鞋,幾乎不瞭解這個特性,也就根本不會想到凹凸不平的路面可以阻止一個穿高跟鞋的女人逃跑的腳步!那麼能夠知道這個問題的人還會有誰呢?那麼就只有也在日常生活中對高跟鞋有研究的……同為女性的……井伊小姐了!在場的嫌疑人裡,只有你是女人啊!”淺井激動起來,漸漸逼近臉色慘白的井伊,伸出手指著她,一副恨不得吃掉她的樣子。

所有的人,都在這一刻,看向了井伊……那個可憐的,還在被疾病折磨著的……井伊嵐!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