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死者
“嘔~”一掀開蓋在屍體上頭的白布,原木差點沒直接噴出來,強忍著嘔吐的衝動,趕緊跑到一邊,大口喘息著,貪婪地汲取新鮮的空氣。
“嘖嘖~太可憐了。”雖然這麼說著,蛇崎還是忠實的履行自己的職責,跟上原木的腳步,守護著原木。
霧生輕輕放下遮屍布,看著遠處那個有些脆弱的男孩,有些心疼,有些嘆惋。他,始終不能適應屍體……
現在二人所在的位置,是大阪,這樣一座風景美如畫卷的古城。可是就是這樣的古城,這樣足以令人沉淪的景色之中,還是隱藏了無數人類心底裡的罪孽。比如眼前這具屍體……
這具屍體死在花瓣繽紛飛散的花叢之中,看上去格外嚇人。這是一具男性屍體,穿著便裝和拖鞋,從外表上看完全看不出有外傷。屍體非常高大,也很重,三名法醫才能將它抬出花壇。經過鑑定調查,最終死因被定性為腦後遭受重擊之後被人強行灌入安眠藥致死。這是一樁很明顯的他殺事件!
就在霧生也打算去安撫一下原木的時候,一名法醫屁顛屁顛跑了過來:“霧生小姐,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死者正是我們大阪的市長秘書吉川正明,今年四十四歲,身高一米八七,體重七十八公斤,死因判定為腦後重擊敲暈之後被灌入安眠藥,藥力過量致死。推斷的死亡時間是五天前的晚上,也就是七月十一號的凌晨一點。現場沒有任何掙扎痕跡,也沒有任何爭鬥的跡象。死者身上的傷口還有兩道雙小腿上的傷口,初步懷疑,可能是熟人作案或者這裡根本就不是第一現場。現在瞭解到的差不多就只有這些了。”
“嘖~有點少……”顯然,對於這樣的屍檢報告,霧生不太滿意。
“嗚……”原木慢悠悠回來了,臉色依舊十分難看:“大阪怎麼說也是日本的大城市,能夠成為大阪市長的秘書,其本身地位也不可能會很小。不管是怎麼回事,我們都可以知道兇手能和死者這樣身份的人見面並且殺害他,就很不一般。畢竟不是所有人在路上隨便抓個人那個人就是市長秘書的。”
“大阪市長我熟得很,我這就給市長打個電話,讓他過來。相信市長大人也不會不賣我蛇崎家這個面子吧?”蛇崎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霧生橫眼看著一邊已經目瞪口呆的法醫,有些怒其不爭:“這兩人加起來,直接頂了你一個法醫隊……我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不久,大阪市市長親臨現場。市長名叫久保田振宏,已經快六十歲的一個人了。日本的退休年齡很晚,估計再進一步也不是沒有可能。
久保田來到現場,馬上辨認出死者的確是自己的秘書吉川。儘管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但是依舊不妨礙久保田透過死者胸口懸掛的玉佩辨認身份。
“久保田先生,請您告訴我,為什麼死者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嗎?最近沒有節假日,也不是放假的時間,他為什麼能脫離工作崗位呢?難道是請假了?”看到久保田前來握手,霧生也勉強附和了一下,連忙問話試圖引開久保田的注意力。
“霧生小姐料事如神,吉川在大概一週前請了帶薪休假,說是要帶著一家老小去東京的大醫院檢查身體,來回加上休整需要一週,就向我提交了休假申請。每一年,政府工作人員有一次帶薪休假的機會,最近也沒有換屆的工作,所以我批准了。沒想到還在休假呢,他人死了。”久保田強行拍了一波霧生的馬屁。幸好交代的事情倒是清楚,不然估計霧生會直接翻臉。
當地警方迅速與東京方面取得聯絡,在醫院的確認資訊是:死者吉川的確攜一家四口前去進行全面身體檢查,並且已經檢查結束。車站的車票資訊也顯示死者購買的是大阪和東京的往返車票。
得到這則訊息,霧生有些木然,似乎並不意外。
久保田連忙小聲問道:“霧生小姐,是不是吉川他騙了我,實際上他並沒有去東京呢?萬一殺害吉川的兇手只是用造假的方法騙了所有人呢?”
“那我先問一下,久保田先生,吉川先生的全家身體檢查,每年是否都要進行?是否都是每年的這個時間?”霧生問道。
“每年體檢倒是沒錯。吉川很在乎這個;但是並不是固定在每年的這個時候,他很隨機的。”久保田對問題做出了回答,手指微微顫動,似乎有些糾結的感覺。
“那就不現實。”霧生搖搖頭,直接把這個推斷拍死:“如果說那邊的確認結果是檢查還沒有進行,我的確會懷疑這可能是兇手早早的就殺害了死者並且假借著一週的空當來完成後續工作。可是,就醫記錄和乘車記錄都顯示的是死者和家人一起行動,這樣的話只需要和他的家人確認,我們就能馬上了解真相。但是說實話,兇手利用這一段時間的空當的可能性很小。況且死者的體檢時間不固定,兇手沒有辦法確定死者一定會在這段時間內去體檢。”
“那萬一兇手想殺他很久了,就什麼都不管了,無論是什麼時間什麼地點都可以,都必須要殺死吉川呢?那樣一來只需要吉川出來就行了,根本不用管這個假期會在什麼時候啊!”久保田對此表示不信服。
“按照您的理論,兇手想殺他很久了,吉川只要出現就會被殺,那的確是不用管死者吉川的假期會在什麼時候,可是既然他不在乎時間,那他為什麼一定要選擇這個假期時間呢?別的時間難道不行嗎?我相信吉川先生並不可能一直住在公司內或者家裡;那麼您的前提是隻要吉川出現他就會死,那麼兇手就沒有必要等待這個假期的時間了。不是嗎?更何況,從現場來看,這根本不可能是您說的什麼都不管的激情殺人。現場的一些跡象表明了,兇手是蓄謀已久的!”霧生重新看向現場,在那裡,原木已經開始忙碌了。
“很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原木蹲在花壇裡,檢查這具躺在花叢中的屍體,嘀咕著:“現在所處的天守閣中心並不是很大,但是隻要是大阪的古城,總歸有客流量。兇手將屍體擺在這個位置,是想幹嘛?故意讓屍體被發現嗎?還有這地方……”
蛇崎適時地遞上一張照片,那是他們趕來之後第一時間拍下的畫面,屍體躺在不知為何四季盛開的花叢中,可是大夏天的花叢枝葉繁茂,層層交疊,一旦深入必然會像屍體壓著的那部分花叢一樣,留下深深的碾壓痕跡。可是除了屍體處的花叢被壓垮之外,其他的地方連個腳印都沒有,壓倒枝葉的地方也沒有!
這就是一樁不可能犯罪啊!
“嗯?”原木強忍著作嘔的衝動檢視屍體,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頓時大驚失色,差點嘔吐出來,大叫起來:“霧生同學!你趕緊過來啊!有發現啊!”
霧生聽到原木的招呼聲,直接扔下久保田飛奔過去。
霧生扶著搖搖欲墜的原木,關切的問道:“怎麼了?你沒事吧?哪裡出問題了?發現是什麼?”
原木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指,指著屍體:“霧生同學……你……你去看一下屍體的額頭!有東西!”
霧生將原木移交給待命的蛇崎,自己連忙來到屍體旁邊,扳正屍體的頭部,眼神頓時一凝。
屍體的額頭上似乎留有刀子篆刻的痕跡,深可見骨,但是沒有流血。從肉眼就可以看出,篆刻的東西是一個符號,英文字元“I”。為了突出這個符號,符號周圍的面板也被挖走了,如同溝壑一般的字母“I”就這麼血淋淋的呈現在世人眼前!
“啊!”原木再度驚撥出聲,掙脫蛇崎的攙扶,跑了過來,似乎完全忽視了屍體的存在,指著屍體的右手,十分驚訝:“霧生同學,你看!這裡!”
霧生低頭一看,頓時大驚,連忙伸手將死者的右手抓了起來。死者的右手,緊緊握拳,只伸出了一根食指,就像是在表達數字一一樣。死者的右手已經是軟綿綿的一塊了,不禁讓人懷疑這隻手的完好性。霧生又去摸了摸屍體的左手,屍體的左手似乎完好無損,至少能摸得出骨頭的存在。
“看樣子,這個兇手相當殘忍!他在殺害死者之後,在死者的額頭上留下了篆刻符號,還將死者的右手骨頭直接打碎,重新捏造了一個豎起食指的造型,就像是捏橡皮泥一樣……這樣令人髮指的行為,真的很難理解為激情殺人。這絕對是有預謀的殺人!”霧生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政客,仇敵林立,如此一來,沒有任何調查方向!
“誒?這是個一嗎?難道是兇手還想殺人,還排了序號?”久保田也忍不住湊上前來看了一下,他一眼就看到了明晃晃的篆刻符號,沒經過腦子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那是個I好嗎?大寫的字母I!那一豎那邊有兩道短短的橫線你看見了嗎?分明就是大寫字母I!”霧生差點沒把白眼翻出眼眶,人都給氣樂了。
“久保田先生,我想問你一下七月十一號凌晨一點左右,也就是五天前,你在哪裡做什麼?”原木很明顯的將懷疑的重心傾向久保田。
死者沒有反抗,很可能是熟人作案;知道死者在這段時間休假可以下手;並且擁有能力將死者運到這裡處理掉。不得不說,久保田必須佔一大頭。
“我?哈哈~你是在懷疑我嗎小兄弟?”久保田難以置信的看著原木,哈哈笑道:“不可能的,我這幾天差不多都在機關內部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本來這些都該秘書乾的,可是他帶薪休假了我就得親自上場了。不怕你們笑話,這個世道就是這樣,你身居高位你就真的有資本把工作交給低位的人做,我只管享受就行。這就是社會的現實。我只是隨大流而已。這一次呢,他休假,就只能我自己來幹。所以差不多這幾天我都是在工作的,吃飯都沒時間。不信的話,你可以打電話給機關對面的那家中華料理店,我每一餐都是叫的外賣。你可以確認一下。”
“這可不足以證明您沒有嫌疑!可供殺人的時間太多了!”霧生選擇暫時同意原木的角度,也開始緊逼久保田,試圖逼他說出一些之前沒說出來的事情。
“饒了我吧,吉川可比我年輕,我殺不殺得掉他都是個問題呢。關鍵是他牛高馬大的,我就是一小老頭,就算我能殺了他,我該怎麼把他搬過來呢?更別說扔到花壇中間了!我估計憑我這個歲數和力氣,拖拽著他走應該勉強可以,但是你說完全把吉川拎起來,兇手和他全都腳不沾地,然後兇手把他扔在花壇中間,要麼就是兇手力氣超大,他把吉川舉起來扔了過去,要麼就是他們的腳都沒有落地,兇手帶著吉川飛在半空中給他扔下去的。無論哪一點我似乎都做不到吧?”久保田連忙雙手合十表示無奈,一臉苦色。
眼看霧生和原木已經有些遲疑了,久保田趕緊順水推舟:“就算用一些大工程,估計時間也會拖得很長,明明有外賣時間給我做印證,我還要在有限的間隔時間內完成殺人、拋屍、佈置現場這些工作,一個六十多歲的乾巴老頭,你們真的覺得能做到?除非我有幫兇,這一點,你們又沒法證明了吧?”
久保田從政多年,思維清晰那是基本功,三兩下就把情形瞬間逆轉,徹底扭轉了自己的嫌疑。
就在霧生和原木尚且對本案一籌莫展的時候,之前和他們一起解決過案件的虛貝家警官虛貝辰虎打來電話:“喂?你們有空嗎?能不能來這邊看看?什麼?你們在大阪?挺好,我也在關係呢。我在歧埠縣的古川,你們最好來一趟,這邊死了個人。”
“我們現在也在處理一樁殺人案件,恐怕沒辦法幫忙了。實在抱歉。”霧生禮貌地回應。
“啊?你們那裡也遇到麻煩了呀……那我就只是諮詢一下吧。霧生小姐,你接觸的案件比較多,你能不能告訴我,用刀子在死者屍體的額頭上篆刻下英語字母是什麼意思啊?”虛貝的語氣似乎很是惋惜,但還是希望能夠從霧生這裡得到一些資訊。
“你說什麼?!”霧生驚了又驚。額頭上的篆刻符號!難道說……
“額頭上的篆刻符號啊……等一下……聽你這個語氣……莫非你遇到的案件也……”虛貝的反應很快,一下就明白了霧生的意思:“看樣子就算我不叫你們來,你們也必定會過來了。我會馬上派車過去的。你們叫當地警方照料好屍體和現場,你們馬上過來吧!”
掛了電話,霧生在感到一絲心悸的同時,突然發覺自己的心臟在怦怦亂跳。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霧生有一種預感,這種預感很強烈,她在懷疑,這一次的案件,隱藏著深遠的秘密!
原木看著霧生,回想起了神座給自己說過的那個案件,有些嘆息。自己……看來也是要經歷一次連環殺人案件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