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完畢,霧生放行了原木。霧生主動拿起了那本放在鋼筆右側的屬於麻生的日記本,上面的言論一開始還十分溫和,一口一個老爺,一口一個可敬的老爺。可是直到兩年前的某一天,整本日記的筆風瞬間顛倒,變得非常恐怖,包含絕望和肅殺,讓人看了不寒而慄,十分恐怖,尤其是最近的一些日記內容,更加暴露出了麻生內心的憎恨:XY年X月X日,大澤玄業,你到底想幹什麼?為什麼要開宴會?我一點都不相信這是簡單的宴會!你最近不是收到恐嚇信了嗎?我多麼希望那是我寫的啊!哼!看來你這王八蛋,並不只有我一個人恨!也對,你這禽獸一般的東西,有仇家也不會稀奇!
XY年X月Y日,大澤玄業,你的聚會我決定去幫忙了!有人想殺你,我為什麼不栽贓陷害一下呢?我永遠也忘不了的!你兩年前對我做的那件事情!我要把那些痛苦全部都還給你!
XY年X月Z日,我已經準備好工具了,你的命,必須要交代在這莊園裡了!我倒是很希望和那個恐嚇你的人比比看誰先殺了你!大澤玄業,洗乾淨脖子等著吧!
“怎麼樣?這樣我算是有權利懷疑麻生小姐了吧?”虛貝張開雙臂,得意地站在二人身後。
“靠這點東西,懷疑自然可以,但是永遠成不了定論。我決定,再觀察一下。”說罷,霧生直接無視了警部,徑直走出了麻生的房間,原木頓時六神無主,只能朝虛貝鞠躬告別,趕緊跟隨過去。
蛇崎在離開的時候,微微回頭瞥了一眼虛貝。他的眼中盡是戲謔。蛇崎微微一凜。顯然,剛才分明是虛貝在故意賣弄破綻,實則是為了引導霧生的進一步推理!虛貝……真的這麼懶嗎?他看似什麼都知道了,為什麼不趕緊行動呢?功勞、名聲、真相,他都不要,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霧生此時已經不慌不忙了,她知道了真正的作案手法,便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一定要檢視過所有人的東西才可以下定論。她並不打算僅僅憑藉這個就斷定麻生是兇手。
霧生帶領原木和蛇崎又來到了夫人輝美的房間,希望找到更多的線索。
實際上,當看到輝美獨自一人的房間的時候,霧生三人還是有些詫異的。明明是名義上的夫妻,可是卻已經不僅限於分房睡覺了,而是分房生活,就好像是在家裡養了一個陌生人一樣,似乎和自己毫無關聯了。這真的是一對夫妻應該有的姿態嗎?
三人都敢相信。在三人看來,夫妻就算脾氣再怎麼不和,就算矛盾再怎麼大,都反而能證明他們在乎對方的感受。他們都信奉著一點:就算是吵架、乃至於打架,都是在乎的一種表達方式。只有不聞不問漠不關心的態度,才是夫妻二人情同陌路的表現!那麼,輝美和死者的關係,就很是微妙了……
輝美的房間意外地很是簡潔。粉色的牆紙,其餘的結構都是素白,看上去的確挺符合輝美年輕的年紀。不過那張孤單的單人床透露出的別樣的孤獨似乎在預示著輝美一直處於一種矛盾的感情糾葛之中,不知道輝美本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心理狀態。
根據警方檔案顯示,輝美今年才二十七歲,差了死者整整三十歲。而且輝美是四月份才滿的二十七,所以對比死者來說,幾乎就是差了三十一歲。對此,霧生撇了撇嘴,並不想多作評價。家家都有難唸的經,自家的經就很難讀懂了;別家的經,她可一點也不想探究。不過……既然是年齡不大的女孩的年紀……
輝美配備有一臺高階的臺式電腦,就這麼擺在書桌上,滑鼠在電腦的左側。但是由於電腦有密碼,所以三人暫時打不開,無法檢視電腦內的資料,於是便放棄了。輝美的書桌上也有一張照片,那上面,似乎是以前的一場宴會,從一些細節可以預測,似乎是輝美的成年宴會,一個和輝美有七分像的男人以及年輕少許的死者簇擁著喜笑顏開的輝美,拍下了這張照片。
仔細一研究,霧生不由得對背後的故事感到好奇,這張照片,在霧生的眼中,變得格外戲謔諷刺。
桌上還放置著一個首飾盒,開啟首飾盒,裡面是很多的鑽石項鍊和手鍊,戒指也有不少,幾乎可以亮瞎眼睛,它們的保養都很好,清洗頻繁,所以依舊晶瑩剔透,十分美豔,如同新的一樣。
於是霧生叫來之前的那個報告訊息的警察,叫他去幫忙調查一下另外的一件事情。警察聽完之後很是驚訝,看著一本正經的霧生,連忙點點頭,敬了個禮,跑了出去。
與此同時,原木也在繼續搜查,他在書桌的抽屜裡發現了一封調查函,輝美似乎在暗中委託了偵探解析大澤家產業的具體內容,似乎也在研究遺產繼承方面的問題!難道說……
不對!不正常!就算如此,輝美畢竟只是續絃妻子,她能夠從死者的死亡之中得到多大的利益呢?這樣的假想終歸只是假想!除非……能找到她提升自己利益的好東西……否則這樣的動機是無法成立的!
最後,原木在衣櫃裡,翻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原木儘量不去破壞包裝的結構,小心的開啟了盒子,裡面裝著的,是一副高階的滑板,裡面還夾雜著一張賀卡,打頭寫著一句“祝你生日快樂”,上面的其餘文字相當曖昧,幾乎每一句話都包含濃濃的愛意,讓原木這個尚未接觸過感情世界的純情少男看了不停的反胃。油膩!幾乎可以用這個詞語來形容這張賀卡上的話語。
“我這裡差不多了,原木君,你那裡有什麼發現嗎?”霧生終於結束了對輝美的搜查,抬起頭來,招呼了一聲。
“差不多了。走吧霧生同學,接下來,我想先去一趟管家德川先生的房間!”原木一本正經地看著霧生道。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提出需要搜查的地點!
霧生沉默片刻,看了看原木堅毅的眼神,微微一笑,點點頭。
看到霧生點頭,原木原本很是嚴肅的表情頓時消失,換上了一副小孩子般滿足的表情。
於是,二人提前去了他們本想最後檢視的管家德川的房間,德川的房間也非常簡潔,並沒有多餘的東西。不過這邊堆積了大部分已經處理好的莊園維護的賬單,可以看出似乎大澤家對於德川很是放心,將很多工作交給了德川,由此可見……德川的業務管理能力似乎非常可靠!
德川的房內也有一張書桌,不知是說好的還是如何,這張書桌的佈置,和山田的書桌布置完全一樣,就連臺燈的擺放也幾乎無差別!只不過多了一樣東西罷了。那是一個小盒子,開啟來之後,原木頓時嚇了一跳,那是一枚精緻的鑽戒,上面鑲嵌著碩大的一枚鑽石,熠熠生輝。只不過這個戒指本身卻已經嚴重變形了,似乎被強大的外力摧毀過。霧生仔細觀察了一下戒指的內環,發現上面晶瑩一片,似乎經常被摘戴過,但是戒指的表面周圍似乎有很多汙垢,似乎很久沒有清理過了。
一個管家,就算是大戶人家的管家,怎麼可能會有如此碩大的鑽戒?還能輕而易舉毫不心疼的將戒指損毀呢?德川到底還隱藏了什麼?
霧生則是直接開啟了德川放在桌面上的膝上型電腦。
德川的膝上型電腦上,幾乎什麼都沒有,但是桌面上,還儲存著一個小小的資料夾,裡面似乎是對大澤家產業的具體解構以及相關的法律諮詢解答,甚至網站歷史記錄中,還有能夠殺人的毒藥的查詢記錄。
難道說,德川也在覬覦葉家產業?霧生不由得提高了警惕!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案件的動機究竟是什麼?從恐嚇信上來說,完全就是為了報仇,是仇殺的可能性大大提升!但是現在搜查的結果完全指向了另外的動機——求財!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原木似乎已經習慣性地會去翻找衣櫃了。他看完了鑽戒,下一個目標就是直接去翻看了德川的衣櫃,但是隨即頓時被眼前的景象嚇得目瞪口呆。
德川平時看上去似乎很是端莊正經,西裝革履很是嚴肅,但是原木沒有想到他實際上根本就是個毫無品味的傢伙!德川衣櫃裡的衣服都是成套成套的,這一點到無可厚非,可是……誰會這麼搭配?
紅色斑點領帶搭配藍色襯衫,然後又是黑色的褲子;更可怕的還在後頭:綠色帽子搭配紅色襯衫,外面是白色夾克,褲子是棕色牛仔褲,皮帶還是紅藍相間的非主流款式。這……這到底是個什麼搭配?怎麼會有人這麼穿呢?別說別人了,至少一個比死者年紀還大的老人家怎麼可能會穿得這麼畸形?
不過,轉念一想,原木突然明白了什麼!在那一瞬間,似乎有什麼東西串聯了起來!他明白了!雖然不是全部,但是他還是明白了一部分!
“霧生同學!我發現了!我終於發現嫌疑人們沒有交代清楚的一件事情了!”原木興沖沖地告訴了霧生自己的發現。
霧生沉吟片刻,點點頭:“很有建設性。不過原木君,我還是感覺心神不寧!我總感覺,我們還是低估了這起案子!先不說兇器的真正下落,我們至今都還沒有找到動機所在。我想,這二者間,無論我們攻克哪一個,都可以帶我們向真相前進一大步!原木君,保持狀態!”
大澤家兩個少爺的房間在這幢樓房的另一邊的廂房所在。由於命案的封鎖緣故,三人必須從屋外繞到偏房,才能到達兩位少爺以及死者本人的房間那裡去。無可奈何,三人還是從命,並不打算和警方的制度鬥爭,選擇了繞道而行。
可是在繞到後院的時候,三人卻發現在人工湖周圍,圍了一大幫子警察以及鑑識人員,他們拿著專業的容器,似乎是在提取湖水!
“你們在幹什麼?”霧生走上前,好奇地打量著警察們的工作,問道。
“啊!是霧生家的那位小姐啊!我們是在提取湖水的樣本!因為我們無意之間發現,湖水裡面有異樣的顏色,所以懷疑有人可能要銷燬證據,目前正在懷疑有人把有毒物質傾倒進了人工湖湖水中,所以決定提取上來再說。順帶一提,我們在湖邊的基石上,發現有某個人的指紋,但是由於石面的緣故,指紋暫且提取困難,所以我們只能等待指紋提取方面的專業人士來提取指紋,並且檢查湖水樣本。”忙碌的警察以及鑑識人員沒有回頭,只是回應道。
霧生自然對此有些在意,不過既然結果還沒出來,她也不著急。
於是,三人前往了偏房,大兒子大澤敢助的房間。敢助的房間相當凌亂,完全沒有大澤家少爺的派頭,甚至連一般人的房間也比這裡整潔!
床頭櫃上的鬧鐘還定格在八點半,整個床亂七八糟的,像雞窩一樣。看上去敢助將房間當成了實驗室,桌上櫃子裡全部都是藥品和儀器,但是似乎沒有實驗室標配的洗手檯,桌上擺著一些清洗用具的容器,上面貼上了“HF”的標誌。
經過勘察,霧生驚訝的發現,敢助似乎也在關注大澤家的財產問題,而且甚至還專門請了高階律師負責將來的遺產繼承問題!這就更加奇怪了!死者生前沒來得及立下遺囑,一切都將走法律繼承順序條例。這也就意味著除卻配偶輝美,以及兄弟姐妹的玄悟,死者死亡之後獲利最大的,應該就是敢助!他為什麼還要調查財產問題呢?如果他想要繼承更多的財產,不是應該殺掉在他之前的遺產繼承者們嗎?殺掉遺產保有者是沒有用的呀!那這樣一來,他的調查不就毫無意義了嗎?
除此之外,霧生什麼也沒有找到了,原木和蛇崎那邊也是一樣。敢助似乎並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唯一值得懷疑的,就是他對遺產繼承的關心。
只剩下最後的一個嫌疑人——小兒子大澤信助了!
三人慢慢溜達,去了小少爺信助的房間,誰知,信助就在房間內!
信助的房間內顯得文藝很多。據他自己說,他二月份才滿的二十五歲。大哥是六月底生日,比他大三歲。他是家族裡除了女傭麻生外唯一的文科生,據說因為他從初中開始就不喜歡理科,一聽物理課就會睡覺,讓理科出身的死者玄業先生很不喜歡。作為大學剛畢業三年的文科生,信助幾乎毫無出路可循,所以暫時回到了家裡給自家父親打下手,也算能度日。
“二位也同樣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少爺小姐,還請教教我吧,我真的很想擺脫大澤家的這層束縛,像你們一樣有所成就!我的願望很簡單,就是想在外面找份工作好好度日,體面些,不用看人的臉色活著,尤其是不用看到我爸那張臉!你們教教我吧!”信助躥到原木身邊,一把攥住原木的雙手,迫切的看著他。
“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離我遠一點啦!”對於男男接觸之類的十分不擅長,而且也不想讓霧生誤會的原木只能先答應下來,穩住信助。
“真的?!太好了!感謝你的指點,原木先生!”信助很是激動,雙手將原木的手抓得更緊了,而且很是用力,十分激動:“那就拜託你指點了,原木老師!”
看到霧生投來的詭異目光,原木欲哭無淚;至於一旁的蛇崎,自然是幸災樂禍。
好不容易擺脫了信助的糾纏,三人重新投入調查。可是,信助的房間也搜查遍了,他的這邊也沒有什麼可疑的,甚至可以說,他是所有嫌疑人中最為清白的一個。雖說對於未來的出路,信助和死者有分歧,但是這是否會成為殺人的動機呢……
真相的黎明,尚且隱沒在深深殺機之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