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新冠疫情爆發以來，國內限制入境航班，票價水漲船高，回國的機票由平時的1500元左右飆升至四五萬之多的天價數字，從印尼回國的機票一票難求，僅能搭乘金山業主的包機航班回國，但是金山業主整個園區有上萬名員工排隊等待回國……如此情況下，原本渤海海外員工均可按照公司制度每年有兩次回國休假機會，假期長達40天，可是截至目前為止，沒有一個能成功申請到回國。

專案部人員流動性比較大，目前除了陸凌彪和斷斷續續來專案部的朱新城，其餘的包括張明遠和陳明在內的，都是後來加入的專案部新人，因為疫情原因，陳明、朱新城等一批員工來專案部一年多了，一起在專案部經歷了疫情大爆發，仍滯留在專案部沒有回國，所有當金山業主又名的時候，會按照來時的先後順序上報安排，陸凌彪、張明遠因為是專案部領導，所以把機會留給了底下的員工。

“慄慄、曉楠、賢哥！”只見陳明衝進朱慄辦公室，喜出望外地向大家宣佈，“剛剛接到芬兒（業主金總的秘書）的通知，我可以回國啦！”

“恭喜！恭喜！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朱慄趕緊拍掌祝賀，“請回去替我吃一吃火鍋、麻辣香鍋、燒烤擼串哈啤酒！”

陳明平時最喜歡和朱慄貧嘴了，養成了兩個人之間的默契，接著朱慄地話，把她平時饞的國內美食絮絮叨叨羅列個遍！

賢哥也在一旁打趣陳明終於可以回去約妹子了。但是，王曉楠卻非常冷靜地提醒道：“你低調一點吧，這排隊的人這麼多，這麼高調小心被張經理罵。”

朱慄和陳明都覺得王曉楠掃興，不過也確實，按照張明遠一貫的行事作風，為大局著想，現在只申請到陳明一個回國名額，太高調了會造成人心浮動，影響不好。不過，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陳明拿起朱慄桌上的筆在日曆上圈出了一個日期——3月24日，這是陳明要回國的日子，並在日期下面寫了幾個字“陳明回國”。

才說要低調，但是專案部這個彈丸之地，還有像凌虎這樣的萬事通，專案部甚至整個金山園區，但凡有個風吹草動，便會傳遍每個角落。陳明成功申請到回國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專案部。果不其然，隨即陳明就被張明遠叫到了辦公室。談話內容大致是提點了一下要低調之類的，畢竟大家都滯留蠻久的，難免會引起同事之間的不舒服。另外，是關於陳明回去之後還考不考慮回來的問題，專案部的員工流動性比較大，如果明確表示不回來的話，崗位還得提前安排人替補，目前國內的出國手續辦理比較困難，專案部的客觀條件也決定了來的人會相對難招一些。

“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你回去之後是怎麼打算的？”

渤海公司每個校招來的人都會認領一個師傅，以師帶徒，而張明遠恰巧是陳明的師傅，所以每次陳明見張明遠的時候都心跳加速，畏畏縮縮，完全不像他平時直來直往的爽朗北方漢子的模樣，尤其是張明遠說話的時候，眼神直勾勾地看著他，更加緊張了，說話都磕磕巴巴的。

陳明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便含糊其辭地說道：“嗯……因為才接到回國的通知，所以還沒有考慮這麼多。”

“嗯，反正離回國還有一段時間，你好好考慮一下，國內現在大環境很差，重新找工作的話估計比較難，當然你家裡有其他的安排的話另說，還是希望你們能夠多學一些技能，多一些沉澱，對以後的職業發展也有好處。”

張明遠平時為人謹慎，疑慮心重，但是對徒弟是真心實意的，打心底希望他們離開他的時候，都能夠獨當一面，也不枉師徒一場。

“好的，張經理，我如果考慮好了會提前跟你說的。”

沒有其他事情，叮囑了陳明回國之前要戴好口罩，核酸檢測很嚴格，要是因為核酸檢測沒有透過，浪費了一個回國名額那就太可惜了，就讓陳明回去了。

此時，凌虎、朱新城、田茂燊全圍在朱慄辦公室，七嘴八舌地討論張經理把陳明叫過去的事。林友賢提起筆在日期旁邊惡作劇，留下四個字“回不了國”，惹得一群人紛紛上前在日曆上塗鴉，想到最近陳明跟Elma沸沸揚揚的緋聞，如果他在唐格里朗喜當爹，那不是也回不去了，隨即在日期旁邊空白處寫了個“喜當爹”，還有畫豬頭的，畫飛機的。

其實，大家不是真的不希望陳明回國，而是捨不得。有的人錯過了就是一輩子，這句話一點都不假。特殊的環境下，每天朝夕相處，就像一家人一樣，雖然工作裡面會有分歧和爭吵，在這種只有彼此的地方，大家的心更親近，感情更深。一群人齊聚異國他鄉，但終究來自五湖四海，回了國之後大部分人都不會選擇繼續回來，更傾向於在自己家鄉或城市找個安安穩穩的工作就定下來了，分別既是永別。只是，此刻還沒到真正別離的那一刻，大家用類似“幸災樂禍”的嬉笑方式來掩飾而已。

陳明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朱慄他們辦公室“彙報”戰況，想不到大家都在，看到日曆上的惡作劇吐槽是誰的傑作。

“哎呀，狗蛋要回國了哈，張經理跟你說了什麼？”凌虎迫不及待想知道張明遠跟陳明說了什麼，大家擺出一副“吃瓜”模樣求知若渴。

“沒說啥，就問問我回國之後還來不來這些。”

“那你咋說的。”朱新城跟陳明相處的時間最長了，習慣了他整天馬馬虎虎、粗心大意，作為老大哥，為陳明擔心，畢竟在他的眼裡，專案部的幾個領導總是有八百個心眼子，頗有城府，擔心陳明說錯話被罵或吃虧。

“我能說什麼呀，我特麼再回來我是狗！”看著幾個人都是平時比較交好的同事，陳明說話也沒個顧忌。

王曉楠放下手頭的工作，抬起頭參與大家的聊天：“陳書記根本不需要回來好嗎，回去繼承家產，美女左擁右抱，好好當自己的少爺了。”

這才把陳明的家庭情況說出來，雖是玩笑話，但是從陳明平時的作風來看，玩樂隊，昂貴的吉他，藝術修養也不錯，家庭情況應該不差。大致就是單親家庭，爸爸媽媽離婚了，大家都玩笑他媽媽是可口可樂公司亞太中層，家裡雖然不似大家口中所說的有十套房，但是他家裡單獨給他準備了一套房產。家裡平時比較寵他，也造成了陳明來到唐格里朗生活衛生方面老是被大家津津樂道。尤其是經歷了第一輪疫情大爆發後，陳明是中招反應最大的，早就佛系躺平，無心工作，只想趕緊回家，離開這個破爛地方。回去也不失為一種舒服的選擇。

朱新城倒是為他捏了一把冷汗，提醒他說道：“那你不能這些說啊，這回國還有一段時間呢，其間變數不可而知，即使要離職不回來，你也要等回去了或者快要回去的時候再說啊，傻不愣登地這麼早說了，接下來你怎麼面對領導們啊。你還別說我們這種央企還好，國內很多企業看你不順眼，各種剋扣你工作之類的，有你好受的……”

朱慄在民企呆過，這種事情比比皆是，明白朱新城所說的意圖。當然陳明雖初出茅廬，但也不是傻子，重新解釋了是如何跟張明遠說的，大家才放心下來。

吃飯的時候，朱慄和陸、石二人聊起了陳明回國的事情，二人倒是雲淡風輕，就像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情一樣，尤其是陸凌彪對陳明的印象更是不可言說。

“按照今天張經理的意思的話，恐怕陳明這次回去也不準備回來的。終於不用再看他邋里邋遢的樣子了，也好的，有家底的，沒必要在這種地方受苦。”

石文韜也不禁感嘆說陳明這小夥子腦子靈光，就是平時太不愛乾淨了，衣服穿了又不洗，平時吃完飯的碗也不趕緊洗掉，蒼蠅在碗裡飛來飛去，看起來實在噁心……羅列了一堆陳明不講究衛生的故事。

朱慄則沒有管這麼多，在她的印象裡，陳明天生自帶的東北大茬子味的幽默風趣，彈吉他唱歌專注的、多才多藝的樣子，還有平時和她一起打王者榮耀、玩劇本，經常到辦公室串門逗她開心，這些模樣讓她完全忽視了陳明身上的哪些壞習慣……嘟囔著為陳明正名：“其實我覺得他挺有魅力的，多才多藝，幽默風趣！”

陸、石二人都不屑地笑了，石文韜補充到：“唱唱歌打打遊戲確實行的，但是你讓他做個工作吧，偷奸耍滑馬馬虎虎的。”陳明歸石文韜管，這個評價很實在了。

陸凌彪不屑地強調：“那你去找你那個魅力男去吧~”

看陸、石二人地反應就知道，私下肯定沒少編排陳明，尤其是陸凌彪這個反應更是令人不解，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千人千面，只是站在自己視角里說出了自己感受了而已，著實沒有必要這般嘲諷吧，莫名其妙、小肚雞腸的男人！

不出意外的話，往後和陸凌彪的每次聊天，只要有關陳明的話題，總是少不了“魅力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