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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 章 我還是心太軟,不然把你們家剩下那三百也拿過來了

被不缺愛不缺錢的人喜歡著,第一反應不是喜悅,而是害怕,他們會擔心自己拖累任何人,所以他們如履薄冰的做這社會的邊緣人。

邵溪習慣了小小年紀對人說出嗆人的冷語,但是她無法用圓滑的語言,保護哥哥自尊自強的心。

那句:“你別喜歡我哥了。”不是商議,是祈求。

武依咬著唇,情緒很崩潰。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為什麼這段時間每個人都要這麼傷她一次。

被物理老師侄女找茬,成績班級倒數,還有邵宣的疏遠,她特別沉悶,壓力很大。

為什麼邵溪要在此刻,在她最不好受的近況中,用冷冰冰的話語刺她。

邵溪看她哭了,正要開口,就看見邵宣快從校門口出來的身影,她來不及再說什麼,就趕緊跑了。

邵宣看見武依站在校門口流淚,趕緊衝過去:“武依?”

他的語氣滿是擔心,武依卻聽不出來了。她擦掉淚珠,看向他:“邵宣,你就那麼討厭我嗎?”

“什麼?”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武依,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剛一開口聲音都沒出來,武依直直的轉身跑開了,

“武依!”

他沒有去追,或許他們本就是從沒說清楚的某句話開始,或許他們根本不需要說清楚任何話。

邵宣啊,他的感情,剋制的就像冰湖一般平靜。對武依的理智,也如碧波一樣,即使泛起點點漣漪,可在這寬闊的湖面,也能很快平穩下去。

即使兩人的感情是雙向,邵宣也不會允許武依在他們的感情裡,有過不理智的片刻。她不能波動自己,他也要剋制不去影響她。

邵宣知道自己無法給武依美好的結局,而武依自始自終都都知道他們的差距,但她還是要一次次的表明心意,一次次的試探。

她在這感情中太過被動,以至於要在多次試探裡,從蛛絲馬跡裡搜尋他外露的感情。

卻從未成功。

而邵宣,他明知道這樣好的女孩想要的是什麼,他卻偏不給。

因為他知道兩人的結局很有可能會重蹈覆轍,若人生走向富家女裴慧妍和窮小子邵揚那樣的結局,他寧可從不認識她。

所以邵宣一點點抹殺武依對她的期待,卻發現她的喜歡自己根本無法撼動。

若她不是武依,這感情輕而易舉就會消散,可正因為她是武依,他才無法改變。

“媽,我想出去上高考集訓。我好多同學,她們要麼找家教,要麼就是出去集訓了。”

武爸有些驚訝:“你怎麼會這麼想,書南高中可比一般高考集訓厲害多了。”

“反正我就是要去,我不想在學校待了。”她一想到邵宣那冷冰冰的樣子,就難受。

她把最近在學校發生的事情,都差不多說了一遍。

武媽生氣道:“你們物理老師什麼人啊…”

“求求爸媽了,我真的不想在學校呆了。我感覺自己真的很崩潰,怎麼學成績都提高不了。”

阿姨收拾好餐具,隨口提了一句:“依依這是在學習上,鑽進錯誤學習的牛角尖了,確實得換換環境或者學習方式了。”

在這樣的軟磨硬泡下,武爸武媽同意了她出去進行高考集訓。喬老師打了很多通電話勸誡都無效,武媽甚至發了火。

“在學校被物理老師多次背地裡罵,換成你你心裡感受?沒當面去找那個什麼李老師,已經給面子了。”

喬老師掛了電話,嘆口氣。誰不知道高考的緊張,可她又怕武依這樣的孩子,在外面學習進度又跟不上。

逃離學校的武依,一個月沒有和邵宣見過面。她有時候會發動態,卻不會再主動聯絡邵宣。

很多時候,她的事情,都是孫晴天告訴他的。

他能感覺到兩人乾巴巴的在鬧彆扭,一面失落,一面又逼著自己,別去想不可能的事情。

///

“下個月能不能多還點,你們家這樣擠牙膏的還款方式,誰受的了。”金大天這個月又是要現金,又是要他網銀支付。

邵宣把能給的都給了,卻還是被他嫌棄是擠牙膏的還款方式。

“金叔,我馬上就快高考了。一畢業,我就找工作,爭取早點還完。”

“… …”金大天不樂意的踹了一腳大門,邵宣指尖扣的很緊,手背都是青筋。

卻還是對著金大天笑著說:“金叔,這大門是房東的,你知道的。”

邵揚在後面一直喊金大天,好像要和他說話。但是金大天,一直裝作聽不到。

“又不會給你踢壞,擔心什麼。多擔心擔心怎麼還錢吧!”金大天往門口又走了兩步,突然就扭頭從口袋裡掏出一張五十的扔給他:“吶這一百,給你爸買營養品。”

那皺巴的五十很輕的砸在他胸口,卻像千斤頂一樣砸的他心臟都發緊。

“好,謝謝金叔。”

金大天看到錢的顏色不對,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轉而又是不屑。他撇了眼床上的邵揚,他曾和邵揚也是好兄弟。

因為同情他心愛的妻子生病,把錢借給他,沒想到是無底洞,最後還要沾染一身晦氣。

金大天離開後,邵宣攥著那五十,用力摁在胸口上。天知道,他有些快撐不住了。

邵溪從房間走出來,眼淚一直打轉。邵宣聽到動靜,一直保持著送金大天的姿勢。

“溪溪,過來把這五十收好。”

邵溪看不到他的臉,伸手去拿時,看見他揹著手上都是青筋。哥哥,真的好像快碎了。

她那麼驕傲那麼驕傲的哥哥。

大門被猛地拍響,邵溪人有點慌,能這樣拍他們家門的除了呂海英沒有別人。

邵宣手扶上把手,低著頭:“溪溪回房間。”

他剛開啟門,外面就帶著一陣風,清脆的耳光就甩了過來。

“為什麼不接電話?誰允許你這個月就還五百的?”

邵宣開門時還在平復情緒,牙齒還用力咬著下唇,呂海英的耳光打過來,牙齒磕在肉上痛的直滲血。

他一直閉著眼,不敢睜開。眼裡含著淚,邵宣實在不想在自己又痛又自卑的時候,去討好他的債主。

呂海英見他不吭聲,直奔邵揚床邊:“老不死的,我打你兒子是幫你教育孩子!你自己看看你多廢物,欠的錢讓你兒子還!”

邵宣顧不上臉上的疼痛,擋在邵揚前面,面對呂海英時已經壓制好情緒了:“呂姨,我下個月一定多還點。”

“下個月是下個月,我說的是這個月?誰允許你還五百的?我以前說的話你都不記是吧,最低!最低一千,聽不懂是吧?”

別說一千了。

這個月全家的生活費,就剩下三百了。

“呂姨,這個月實在是有點還不出來,等我高考完,一定每月多還的。”

“還商量是吧?”她脾氣一下子就暴躁了,轉頭又是一個巴掌打在邵宣脖頸上。她做了指甲,直接在他脖子上劃破好幾條紅痕。

邵揚猛地咳嗽一聲,呂海英嫌棄道:“我懶得跟你們說,趕緊還錢!”

邵宣下巴有些顫抖,他真的拿不出手。“呂姨,我們家這個月就剩三百了,真的—”

呂海英不耐煩打斷他:“那你就讓你妹去打工啊,你們兩個人一塊打工還啊!”

“溪溪她年紀小。”

“飯都吃不起了,還關心年紀小不小?”

邵溪房間的門,猛地被開啟,呂海英不屑的瞥了她一眼。

邵溪將手裡的錢遞過去:“七百五十元。”

呂海英一把奪了過來,大拇指在唇邊一舔,就開始數了起來,還不忘檢查是真是假。

金大天雖然脾氣也大,但是邵宣還他錢時,他從來沒有這麼趾高氣昂的當著他們的面去數一遍。

邵溪說:“這是我兼職賺的,都說了,我們下個月會還的!”

呂海英拿著七張小紅魚,在邵宣的肩膀上拍:“我還是心太軟,不然把你們家剩下那三百也拿過來了。”

她收了錢趾高氣昂的走了。

邵溪趕緊跑去鎖門,一回頭髮現邵宣就坐在邵揚的床邊。

“哥,你沒事吧。”

他卻垂著眸,朝邵溪伸出手:“溪溪,來哥哥這。”

邵揚又開始了無盡的愧疚:“是爸爸媽媽對不起你們,是我們害了你們。”

邵溪看著坐在地上的哥哥,他肩膀那麼塌,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就生氣對邵揚吼:“你能不能不要說話了!你為什麼每次都要道歉!”

情緒一激動,她的淚就往下落。手腕被人一拽,邵溪摔進邵宣的懷裡。

“溪溪不要怪爸,是哥哥沒用。”

他的頭埋在邵溪的頸窩,太累了,實在是快撐不住了。

邵溪不知道哥哥有沒有哭,她自己卻哭的很慘。有時候真的很想對邵揚破口大罵,但是罵完又覺得自己不孝順,又怕哥哥傷心。

邵宣的手摸著她的頭,嗓音喑啞:“是哥哥不好,還要溪溪去偷偷兼職。溪溪對不起,溪溪辛苦了。”

邵溪撇著嘴哭:“你能不能不要什麼都怪自己!兼職而已,就辛苦了!那—”那你呢,你為什麼不心疼心疼自己啊哥哥。

她無法開口,她想讓哥哥自私點,多些自私這樣他就可以對他自己好點。

可邵溪又怕,怕哥哥自私後,不再去照顧她和邵揚。

盼他自私,又盼他付出。

盼他懦弱,又盼他有擔當。

邵溪清醒自己不是姐姐,如果她是姐姐,一定是天底下最自私的姐姐。她不會像邵宣一樣,有擔當。

她可能只會抱怨,抱怨這樣的家庭只會拖累她。

高三模一考試時,武依要回學校進行考試。她拿起校服,也不過是一個多月沒穿,就有種此去經年的感覺。

她有聽孫晴天說他的新動態,那生活平穩的像是她從未出現過。

不過孫晴天說的很多她差不多都給忘了,唯有一句:“你都離校一個多月了,他都沒提起過你。”

是啊,為了躲避邵宣。她都離校一個多月了,他都沒提起過自己。

背上書包要離開房間時,武依看到桌子玻璃櫃裡的手風琴。這是他送的禮物,她記得那天清晨給他拉琴。

那時候他眼睛裡明明是戀慕啊,她不會看錯。

武依關上門,深深平復一下呼吸。

她踏進校園,走進考場,才發現這和她離開學校時一模一樣。

武依看著手上的考場條,她的考場和邵宣的考場依舊是一個在頭,一個在尾。

她唇邊有些苦澀,這感覺實在是不好受。以至於每場考試結束,武依都是沒和孫晴天告別,就直直離開學校。

邵宣拿著文具袋站在四樓,從上往下看去,隨著武依堅定的步子,她的馬尾一甩一甩。上午時,她還散著頭髮,應該是覺得熱,下午場就把頭髮紮了起來。

他指尖颳了下欄杆,心裡默默:這樣也好。

他是亮不起來的黎明,暗不下去的黃昏。他做不到極致的自卑,也達不到完全的自信。

武依這樣好的女孩,喜歡他實在辛苦。

想的多了,他連在考試時,都有些跑神。

他是不敢擁有光的人,也從不曾活在陽光塔下。像他這樣貧瘠的土地,種花不開花,種樹不發芽。她那麼好,那麼溫柔的人,卻種下了一顆無果的種子,開不出任何可以收穫的花。

他實在不想看到她失落,所以提前斬斷或許沒那麼疼。

最後一場考完,邵宣還是最後一個離開的。等他回班時,基本都是要離校的同學。他走在略微擁擠的樓梯上,一低頭就看見了武依。

她書包上還掛著他的小橘子吊墜,一晃一晃的。前後有些擠,武依伸手把書包上的小吊墜抓在手裡,生怕被人擠掉。

他們兩個反方向,她要離校,他要回班。兩個人好像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相交,正如同他總是走在一條沒有人同行的路上。

邵宣低著頭輕輕笑了,沒有原因。

武依好不容易走到一樓,趕緊把書包放下來,蹲下來看看橘子小吊墜有沒有被擠掉。

剛才下樓時,不知道書包的拉鍊勾到了什麼,她明顯感覺到小吊墜差點掉了。

武依把它取下來,收進書包:“還是放家裡吧,弄丟了就找不到了。”

是啊,邵宣。弄丟了武依,你就找不到了。

你不怕找不到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