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廢墟的盡頭,鮑雨豆和賀允終於到達地圖上標記的核心點。那裡佇立著一座巨大的拱門,拱門表面佈滿了扭曲的裂縫,裂縫中滲透出暗紅色的光芒。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壓迫感,彷彿隨時可能塌陷。
“這就是規則的核心?”賀允皺起眉頭,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緊張。
鮑雨豆站在拱門前,注視著那些裂縫,感覺到它們像是一扇未閉合的記憶之門,試圖將她拉入其中。
“這不是出口。”她冷靜地說道,“這是執念的源頭。”
賀允挑眉:“你確定?或許透過這扇門,我們就能離開這裡。”
“不,你不明白。”鮑雨豆盯著拱門,聲音低沉卻堅定,“規則世界不是單純的困境,它是執念的延續。如果不解開這些執念,我們永遠無法真正離開。”
賀允冷笑了一聲:“解開執念?我沒興趣當心理醫生,我只需要力量,或者出口。”
鮑雨豆的目光鎖定在他臉上:“所以你根本不是偶然進入這裡的,你是為了力量來的。”
賀允沒有否認,只是聳了聳肩:“每個人都有自已的目標,不是嗎?你想解開執念,我想掌控規則,只要能達成目的,方式無所謂。”
兩人最終決定暫時合作,進入拱門後,他們發現自已置身於一片破碎的記憶之海中。那是一條幽深的小路,四周的天空佈滿了巨大的裂縫,裂縫中閃爍著無數扭曲的畫面。
這些畫面拼湊成一段令人作嘔的故事。
一個瘦弱的女人被鎖鏈捆綁在陰暗的房間裡,她的身旁是幾個孩子,他們的臉上充滿了驚恐和無助。男人的吼叫聲、女人的哭喊聲和孩子的尖叫聲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無法言喻的壓迫感。
鮑雨豆的呼吸變得急促,她低聲說道:“這是執念的源頭……她的記憶。”
“她?”賀允的目光掃過那些畫面,眼神中沒有絲毫同情,“所以,這片規則世界是為了重現她的痛苦?”
“不是重現。”鮑雨豆語氣低沉,“是延續。執念來自未完成的情感,她無法擺脫這些記憶,因此規則將它們無限放大,困住了一切。”
賀允沒有接話,他的目光鎖定在遠處的一扇門上,那扇門隱約散發著藍色的光芒。
“看到了嗎?那是出口。”他指向那扇門,語氣中透著迫切。
“不。”鮑雨豆搖頭,“那是執念的中心。如果我們直接觸碰它,規則會崩潰,而我們也會被吞噬。”
“那你想怎麼辦?”賀允轉身盯著她,語氣中多了一絲不耐煩。
“找到執念的本質。”鮑雨豆堅定地說道,“解開她的痛苦,這才是正確的出口。”
賀允冷笑了一聲:“那就分頭行動吧,我可沒時間陪你玩感化人心的遊戲。”
鮑雨豆沒有阻止賀允,而是注視著他走向藍色光芒的方向。她知道,這個男人對規則的渴望遠勝於對生命的尊重,他的選擇註定充滿危險。
獨自一人,她循著記憶的裂縫,緩緩走向另一側的場景。在那裡,她看到了一個被鎖鏈束縛的女人。
那個女人坐在一間陰暗的屋子裡,雙手捧著一個破舊的鈴鐺,嘴裡喃喃著:“聲音是我的自由……聲音是我的自由……”
鮑雨豆走近她,輕聲說道:“你是誰?你想告訴我什麼?”
女人沒有抬頭,只是繼續重複著那句話。
“聲音是自由,但它卻成了你的枷鎖。”鮑雨豆蹲下身,注視著她的臉,嘗試用語言引導她,“你想擺脫這些痛苦,對嗎?”
女人的身體微微顫抖,眼中浮現出一絲掙扎:“他們偷走了我的聲音……偷走了我的一切……沒有聲音,我就不再存在……”
“是誰偷走了你的聲音?”鮑雨豆追問。
女人的嘴角輕輕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突然,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從她身後傳來。鮑雨豆轉頭,看見賀允正試圖強行開啟藍光之門,而規則守護者的身影也隨之出現。
守護者的身體比之前更巨大,表面佈滿了裂開的符文,彷彿整個規則世界的怒火都集中在它身上。它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向賀允衝去。
“該死的!”賀允迅速躲避,但守護者的速度快得驚人,幾乎在瞬間便將他逼入死角。
鮑雨豆看得心驚,她知道賀允的行為正在激怒規則,若不阻止,整個空間可能會徹底崩塌。
“住手!”她大聲喊道,試圖分散守護者的注意力。
守護者的目光轉向她,裂開的符文發出熾熱的紅光,彷彿在質問她的立場。
“我不是來破壞規則的!”鮑雨豆高聲說道,“我是來解開執念的!”
她的聲音似乎讓守護者的動作遲滯了一瞬間,但很快,它再次向賀允發動攻擊。
鮑雨豆意識到,只有解開女人的執念,才能阻止守護者。她迅速跑回女人身邊,雙手抓住她的肩膀,聲音中透著急切:“告訴我,你的聲音是誰奪走的?我可以幫你找回來!”
女人的眼中湧出淚水,她的身體開始虛化,彷彿執念的力量正在耗盡。
“是他……”女人的聲音微弱,“那個男人……鎖住了我……奪走了我的聲音,讓我只能活在痛苦中……”
鮑雨豆瞬間明白,規則守護者的形象正是執念的具象化。她站起身,對著守護者大喊:“你不是規則!你是她的痛苦化身!”
守護者的動作停了下來,它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裂縫中噴湧出暗紅色的光芒。
“你的存在只是為了延續痛苦,但痛苦不應該是永恆的!”鮑雨豆繼續說道,“讓她的聲音自由吧!”
隨著她的喊聲,守護者的身體逐漸崩解,最終化作一陣灰塵消散在空氣中。
藍色的光芒變得柔和,女人的影像也隨之消失,臉上帶著一抹解脫的微笑。
“謝謝你……”她的聲音輕如耳語,最終融入無邊的靜謐。
賀允從廢墟中狼狽地爬起來,目光復雜地看著鮑雨豆。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沒有開口。
鮑雨豆沒有理會他,而是低頭看著手中的充氣枕頭。枕頭上多了一道微弱的符文,彷彿是規則被吞噬後的痕跡。
“規則不是無敵的,但每解開一次,我也離真相更近一步。”她低聲說道,目光中透著疲憊與決然。
規則世界的崩塌並沒有如鮑雨豆預料般徹底結束。她站在藍光漸暗的廢墟中,目光掃向賀允。他的狼狽模樣讓她的眼神變得更冷了些。
“你是個自私的蠢貨。”鮑雨豆語氣冰冷,毫不掩飾對他的厭惡。
賀允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冷笑了一聲:“那又如何?至少我還活著,不是嗎?”
鮑雨豆嗤笑了一聲:“活著有什麼意義?像你這樣的人,只會讓規則更強。你的存在,就是為了給執念添柴加火。”
賀允皺眉:“說得好像你多高尚似的。你以為你在解開執念?你不過是另一個執行者,用不同的方式毀掉規則而已。”
鮑雨豆轉身離開,不再理會他。她的背影如刀削一般硬冷,帶著一種無法接近的決絕。
走在廢墟中,鮑雨豆的腦海裡不斷浮現出那個女人的低語:“聲音是我的自由……”這句話像一根尖刺,一次次扎進她的思緒。
她突然停下腳步,靠著一塊殘破的石柱,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的手輕輕觸控著掌心,那裡的符文微微發熱,彷彿在提醒她剛剛吞噬的規則仍未徹底消散。
“自由。”她喃喃自語,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所有人都想要自由,但誰又真的配得上?”
她閉上眼睛,記憶的碎片湧上心頭。
鮑雨豆記得,她第一次踏入怪談世界時,完全不是現在的模樣。那時的她,充滿了對真相的渴望,執著於解開規則背後的邏輯,用自已的理性戰勝一切。
但規則世界一次次撕裂了她的信念。每一條規則的崩潰,都像是一根細密的針線,將她的情感與執念縫在一起。
她漸漸明白,她解開的規則,吞噬的核心,都是在以另一種方式將她變成執念的一部分。
“規則是牢籠,執念是鑰匙。”她喃喃自語,雙手用力攥緊,“可鑰匙也會把人鎖死。”
不遠處,賀允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過來。他的步伐顯得凌亂,但目光卻帶著某種探究的意味。
“你剛才說我是蠢貨。”他靠在一塊倒塌的柱子上,目光冰冷地看著鮑雨豆,“那你呢?一個裝腔作勢的偽善者?”
鮑雨豆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你以為你在拯救那些規則的核心?”賀允的聲音逐漸提高,“不,你在吞噬它們。你跟我沒有區別,甚至比我更噁心。”
“閉嘴。”鮑雨豆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危險的冰冷。
賀允大笑起來,笑聲中滿是嘲諷:“你害怕面對真相嗎?你吞噬規則的時候,難道沒有感受到那些核心執念的記憶?那些痛苦,那些怨恨,全都成了你的身體一部分。你真的以為自已還能保持清醒嗎?”
鮑雨豆的臉色微微一變,但她很快恢復了冷靜。她緩緩走到賀允面前,低聲說道:“你不懂什麼是代價。規則必須被吞噬,不管用什麼方法,甚至不惜讓它們成為我的一部分。”
“為什麼?”賀允盯著她,似乎要從她的目光中挖出答案。
鮑雨豆靠近他,語氣中透著極端的冷酷:“因為我早就不在乎自已會變成什麼。我不需要自由,也不需要救贖。我只要結果——規則必須死。”
賀允被她的語氣震懾住了。他從未見過一個人對自我抱有如此決絕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