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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落塵

沉睡後的朝暮就像陷入了混沌,不吃不喝,無識無思,感覺不到身體的運作,和時間的流逝。

直到,越來越頻繁的呼喚,在她的夢境裡出現。也說不上是夢境,就是一個聲音翻來覆去地跟她說,白澤大人要見她,讓她醒醒。

“好煩哦!什麼白澤大人?”她跟著一起沉睡的意識在夢裡漸漸清晰起來。

“我想見的人,一次也沒見過……這個白澤大人,是什麼鬼?”她嘟了嘟嘴,發出不滿意的悶哼。

但是這個聲音越來越有存在感,讓她無法忽視。“好的好的知道了,白澤大人要見我……”她無奈地答應著。

所以她是被硬生生吵醒的。醒來後她發現自已不知什麼時候顯出了原身,整個身體正好嚴嚴實實地覆在了那方土地上。她怔忡了很久,似是在整理自已的記憶,爪子不自覺地刨著地上的土。

“好像,神獸白澤在找我……”她低頭輕輕地說道,如在誰的耳邊輕訴,“上古的神獸呢,不知道要找我做甚。”她突然露出頑皮的笑容,猜道: “也許是誰的靠山,來找我報仇? 或者……是聽說了我的威名,要收我為徒?”天馬行空地瞎講一氣,聲音從喧囂漸漸低落下來,直至停頓空白。

朝暮眯著眼睛拍了拍地上的土,終於重新又笑起來:“你等我一會兒,我出去找他問問,回來告訴你答案。”

白澤派夢貘潛入九尾狐的夢境中去喚醒她,所以夢貘回來覆命說她醒了,他便趕來等她。他從預示夢中知道了她身處的地方,雖然經歷幾朝幾代的變革,這裡已不叫“隴安城”,西雁華山的山巒也在長久的時間中遇到了一些地質的改變。

所以朝暮啟開封龍石的機關,重見天日後,只覺得眼前的峰巒石林似是而非,既熟悉又陌生。

山之巔,雲之海,一隻赤發虎首的巨獸昂首蹲踞,威風堂堂。朝暮恍惚間好像看到了他身後張牙舞爪的九尾……連忙晃了晃腦袋,再看去,是一條似虎似龍的尾巴,朝暮暗暗吁嘆一聲。

巨獸聽見動靜,轉頭向她望來,她伏下身行了個禮,以示對老人家的尊敬。

白澤打量了她一下,覺得她狀態尚可,便決定開門見山。但這山,要從哪兒開呢?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話出口白澤便覺得有點蠢,但上位者的氣勢讓這詢問多了幾分威嚴的質疑。

果然,朝暮先自我反省起來:“我睡了很久嗎?三天?十天?半個月?”

“還好,大約六百多年吧。”

“什麼?!”朝暮凌亂了,她耳朵瞎掉了嗎?多少年?

“你封山前,是不是服食過玄武戍?”

朝暮瞳孔一縮,胸口的絨毛堆堆裡,還藏著一個香囊……

白澤也沒要她回答,繼續說道:“玄武戍潤氣養血、是療傷滋補的聖品。”他頓了頓,若有所指,“但只是潤氣養血,又怎能顯出它是聖品?”

“啊?”大人物講話都這麼跳躍的嗎?朝暮有點跟不上他的節奏。

“如果宿主的心血經脈已經虛弱破損到要死的地步,玄武戍會自動在宿主體內加持‘龜息’的靈力,讓宿主陷入沉睡,而身體則自成一個小周天,自行調節修補休養……”

“哦,就跟我們的心頭血一樣!不過要沉睡才能發動,沒有狐血好使呢……”

……你猜你為什麼要吃玄武戍呢?白澤隱隱覺得,她好像跟他想象中的“靈巧機智聰穎狡黠”的九尾狐,不太一樣。

“所以,您找我,究竟是什麼事呢?”謝謝你為我解惑,雖然讓我更加疑惑了。現在是什麼朝代?六百多年,那個皇帝連曾孫子都死絕了吧?

白澤想了想,決定還是多講一些,畢竟,這幾百年間發生的事情,也算與她……與他,有點關係。

“你當年事出之後,連帶著傳出許多貓妖的傳聞,你可知曉?”

“有所耳聞……”其實是她故意的呢!她特特戴了貓臉的面具,就是想以“貓”的身份去報仇。

“在你封山隱世之後,貓妖的傳說並未消失,反而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