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不置可否，說道:

“既然如此，陛下聽一聽我餘下兩條計策。”

聞堅不由臉一黑，這郭嘉擺明覺得我蠢，這般說話，頗有嘲諷之意。

“奉孝休要取笑，寡人愚鈍，還請愛卿開示。”

郭嘉不由一愣，本來他以為聞堅貴為天子，為了自己面子也不會這麼說。誰知道他竟然直接自稱愚鈍，此等容人之量，著實非凡。郭嘉又如何知道，聞堅是二十一世紀的守法青年，本來就不習慣居高臨下同人說話。又因為在底層摸爬滾打了幾年，養成了個知錯能改的習慣。但這在郭嘉眼中可謂極為寶貴，畢竟這方世界除去神仙妖魔，便是世俗皇權最大，故而賢君少如金石，昏君、暴君、庸君、淫君倒是多如牛毛，五花八門。想到這，郭嘉不由覺得聞堅更順眼了幾分。

“陛下有什麼疑惑”

聞堅便一一道來。

“第一、朕聞兵法雲‘十則攻之，五則圍之，倍則分之’，又曾聽聞‘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殲滅敵人’的說法。如今我軍僅有三千降卒，而敵人有五千善戰之邊軍。如此這般，有何勝算。”聞堅穿越前哪裡讀過什麼兵法，不過會背幾句孫子和偉人的名言。

郭嘉聽聞聞堅如此說，心下訝異。這兩則話雖然風格不同，但均極有兵家之妙。想必是仙人傳授或皇家秘藏。不過顯然聞堅只是會背而不會靈活運用。

郭嘉道:

“這兩句話本身是妙極的，但其運用要看場合。前者所講，是為將者權衡之標準。然而將軍發兵進攻，往往是在雙方實力並不懸殊的情況下進行的。進攻方為了防止對方有可乘之機，便力求謹慎。如今，河防、京城咫尺相鄰，實力差距較大，是陛下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此時，便需要陛下以奇兵攻伐，趁逆賊尚未有所反應之時，決勝負於剎那。”

聞堅聽郭嘉如此說，如夢初醒，暗歎郭嘉真神人也。

“奉孝此言甚是。只是朕還有一個問題。”聞堅頓了頓，“率降卒而徵其故主，果可行乎？”

郭嘉搖了搖頭:“陛下，這其實和剛才那個是同一個問題。何況江山本就是陛下的江山，鍾漸等人不過逆賊，哪裡有舊主之說。況且我看那盧俊義、林沖兩位將軍有萬夫不當之勇，若能陣前斬將，則勢如破竹。”

那聞堅身後的盧俊義聽聞郭嘉如此誇讚自己，不由對郭嘉好感大升。

聞堅恍然大悟，看來自己還沒有適應現在皇帝的身份，忽視了在封建威權體制下的皇權至上。這也無怪乎當年佛蘭西國主太陽王路易十四敢有“朕即國家”的豪言。

聞堅又想到了什麼，但看郭嘉已有幾分不耐煩之色，卻只好硬著頭皮問。

“朕還有一個問題。朕的王兄姐妹尚在京城，大王兄恐怕對朕稱帝之事耿耿於懷。朝中大臣又皆酒囊飯袋之輩，若是大王兄趁朕討伐不臣之際，結連臨山郡守，佔據京城，為之奈何？”

郭嘉盯著聞堅，暗自嘆了口氣。若是盛世，這聞堅倒是一個仁厚賢君，只是如今已是非常時刻。若自己是聞堅，早就假託亂軍之名將那些王子盡數格殺，現在確是錯過了大好良機。

“陛下，請恕臣僭越了。”郭嘉頓了頓:“親王心念帝位，已是謀大逆之罪，當剮。若是他真的在陛下親征之際謀叛，自然是一併剪除。莫非陛下以為三千御林軍能殺光五千邊軍吧。”郭嘉心中衡量，早就從坊間傳聞聽說那大王子心懷異志，此去他必然是會謀反的。正好，趁這個機會可將禍患盡數剷除。那大王子縱使心懷異志又如何，還不是被鍾漸那個平庸之人玩的團團轉。估計是個志大才疏之輩，不足掛齒。

聞堅思索片刻，自知如今恐怕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奉孝，今日我任命你為丞相兼軍師。盧俊義為大將，林沖為先鋒。朕親自掛帥，待晚飯後出發，奇襲河防。”

郭嘉、盧俊義二人對視一眼，紛紛跪下“喏!”

聞堅待兩人走後，隻身前往皇陵。

這皇陵，自鍾漸亂政以來，便少有人看護。如今，倒頗顯荒涼之色。水雲國是個蕞爾小國，所謂皇陵不過是幾個小山包，再加上無人打理，說它是堆土丘聞堅都信。

“王侯將相古來多，荒冢一堆土未了。”聞堅漫漫吟道。

聞堅走入皇陵之中，忽見白煙乍起，青光大作。待聞堅反應過來，一頭巨大的黑蛇直朝聞堅撲來。但見那猩紅的蛇信子似兩根短刺一般，一股腥風襲來。這黑蛇，通體披著細密的黑色鱗甲，閃著鋥亮的光芒。聞堅穿越前倒也在網上見過什麼森蚺這種塵世巨蟒，只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靠近巨蟒，倒還是頭一次。

“叮，初開靈智的猛獸，相當於精良級別的武將。”

聞堅心神一凜，看來如今自己遇到了到這個神話世界以來第一個超凡生命。見那蛇撲過來，聞堅揮劍一擋，感嘆一聲這孽畜好大的力氣。

奇怪，按常理說，這幾個小墳包根本不會有足夠的營養供這條蛇成長，這蛇是如何長這麼大的。

“叮，這蛇是靠吸收水雲國皇陵的龍氣開化靈智的。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越強盛的國家龍氣越強。神仙妖魔越難以干涉其事務。而水雲國之前朝堂之上，朽木為官；殿堂之間，禽獸食祿。奴顏婢膝之輩，盡列公卿；狼子野心之徒，滾滾當朝。自然國祚衰微，龍氣消減。所謂‘國之將亡，必有妖孽’，一個國家國運衰微，常有妖魔惡獸要來搶食龍氣。”

聞堅頭一次見系統講這麼多話，仗劍抵住黑蛇的攻擊，問道:“既然如此，那為何墓林中僅有一隻初開靈智的黑蛇，而沒有其他妖魔呢？”

“叮，水雲國太小，龍氣太稀薄，大妖大魔看不上。這裡又離京城太近，人口繁多。小妖小魔來去不自在。便只有這一頭兇頑的畜生了。”

黑蛇見久久拿不下聞堅，殊為氣憤。將碩大的蛇頭力氣來，綠油油的眼睛死死得盯住聞堅。聞堅仗劍嚴陣以待，黑蛇突然張開血盆大口，一股毒液向著聞堅噴射而出。

“不好！”聞堅心下一動，好陰險的惡獸。將手中尚方斬邪劍揮舞，使出一招《飛龍劍法》中的武技，將劍花舞得密不透風。這惡獸吐出的毒液被盡數阻擋。

那黑蛇到底是初開靈智，不及聞堅智慧。聞堅假裝觸碰毒液，倒地佯裝斃命。那黑蛇自以為佔到優勢，便立刻撲來，準備大快朵頤。見那巨蛇張口，聞堅徑直一劍向巨蛇口中斬去。黑蛇哪裡料到聞堅會突然發難。隨著一聲沉悶的悲鳴，那黑蛇便斃命於此。

“叮，宿主已成功啟用龍運。當前龍運能量:化神境（該境界修士的肉身力量相當於絕世級武將），龍運能量的提升同皇朝的綜合實力與皇權的穩定性成正比，但目前系統無法進行量化。”

“這麼說，我現在已經有絕世級別的武力了？”聞堅好奇。

“叮，不是。”系統回答:“龍運能量是指整個王朝綜合實力和氣運的總合。在國境內，宿主可以透過龍運能量主動進行一定限度引氣級別的術法運用和氣候調控，在必要時，會有一定限度的化神級別天氣現象幫助宿主。但請注意，一些該世界的法寶可以削弱甚至無視龍運能量。此外，化神境界以下的修士在不佩戴法寶的情況下很難傷害到宿主。”

“這麼看來，水雲國的龍運能量也不弱嘛。”

“叮，那是因為系統一定程度上加強了這股能量。”

聞堅聽聞，躊躇滿志，如今既然有了龍運之力，滅掉鍾旭簡直是易如反掌。

然而不為聞堅所注意的，是一股淡淡的金色光華自其周身冉冉飄蕩，瞬間，整個水雲國王陵彷彿有了種莫名的生命力來，愈顯肅穆莊嚴。

這樣的異象，自然驚動了一些閒雲野鶴之輩。

道德觀是一座少有香火的小道觀，如今更兼水雲國吏治腐敗，民不聊生，觀中香火便更是少得可憐了。

觀中，一年輕道士正一手掐訣，一邊守氣調息。突然，道士雙目一睜，看向遠方，正是那水雲國的方向。此人乃是道德觀觀主青虛道人是也。

“不應該啊，按理說水雲國這種破地方是不會有這麼強大的龍氣的啊。”青虛道人皺了皺眉“莫非水雲國有一位明君出世了。”

先前他也算過水雲國國運，鳥雀當道，鼠輩橫行，哪裡有什麼發展的可能。今天，卻突然一股龍氣徐徐升起，竟頗有小龍之象。這使得他百思不得其解。

“自從那老牛鼻子去世之後，觀中真正窺得修行門路的唯我一人而已。這三年，修為幾無寸進，一直停在引氣初期。倒不如去輔佐這君王成一帆事業，積累一些功德，沾沾龍氣的光，說不定能夠有所突破。再不濟，也能給道德觀一脈留個朝廷認證的名聲。到那時，也不知道那些已經入土的牛鼻子還會不會說我心性浮躁，難成大器。”

青虛道人想到這，便徑直奔水雲國而去。引氣修士，身輕如燕，已能夠運用不少術法。道士往腿上掐兩個神行符，架狂風而起。須臾便到了水雲國都城，正見那聞堅、郭嘉、盧俊義、林沖等人秣兵歷馬，他們正準備河防郡進發。青虛道人暗自忖道

“看來這皇帝是要親自掛帥，討伐別人。那謀士模樣（指郭嘉）的人，闊額高耳，暗眼短身，一看便是極其聰慧狡黠之輩，只是恐怕壽命不長。那兩個大漢，周身似有星光庇佑，應是天上星宿轉世。奇怪，若是有天上星宿降下人間，我不可能沒有察覺。這君王既得天上星宿護佑，想必必有過人之處，我且觀察觀察。”

“叮，檢測到宿主附近出現修士。實力水平:引氣初期。”

系統這一提醒卻讓聞堅汗毛一豎，但轉念一想，自己有龍運能量護身，倒也不害怕這修士心懷不軌，且看他如何作為。

“來者何人!”河防郡轄下白石城城牆上，那眯眼的斥候被這陣勢一驚，跳將起來，舉著火把問道。

“天子親臨，何不速速開門!”聞堅傳令下去，一小兵如此說。

那城牆上的斥候聽聞聞堅如此說，不由一震。打著火把，隱約照亮空中飄揚的九爪金龍戰旗，心下里信了幾分，畢竟沒有誰會嫌自己活太久了冒充皇帝找死。乖乖，這大半夜的，皇上他不在後宮裡享福，怎麼跑到這破地方來。原來河防郡地處水雲國邊陲，同不少蠻族部落接壤，常年戰爭不斷。這白石城雖是距京城最近的城，但也比不得京城繁華。

斥候愣了片刻說道:

“陛下稍等片刻，待小人通知城守李大人。”

聞堅聽斥候這麼說，又氣又惱。可見這水雲國何其之悲哀，民竟不知有其君。

聞堅身旁小兵甚通聞堅之意，厲聲大喝:“大膽，是陛下大還是那李大人大。”

斥候方反映過來，衡量了一下。對啊，那城守李大人也不過是個七品的縣太爺，哪裡比得上皇上。又想問聞堅一行要來看什麼，但自知不合適，畢竟哪有斥候問皇上話的，那就實在太不像樣了。便對手下一揮手，“大開城門!”

那手下稍有些狐疑。

“隊長，要不請示一下李大人？”

“請示你個乃乃，”斥候隊長抬手給了手下一個腦瓜崩“現在是他孃的子夜，天知道李大人在哪個婆娘的肚皮上。現在去打擾他，保不準掉腦袋。況且，把陛下晾在這，你又有幾個腦袋夠砍。”

手下連忙稱是，將城門開啟。這也要慶幸是子夜時分，若是白天，眾斥候發現皇上不是老頭而是年輕人，難免會看出端倪，多些波折。

眾斥候見聞堅等人率著烏泱泱三千兵士直衝入城中，不由心裡發毛。乖乖，皇帝老兒帶這麼多兵是要幹什麼？難道是要御駕親征蠻族？不對啊，要是這樣的話李大人應該會夾道歡迎啊。

聞堅、郭嘉兩君臣對視一笑，看來鍾旭還沒有收到他父親完蛋的訊息，整個河防郡也沒有被鍾氏父子完全籠絡。如今放著三千御林軍入城，恰似虎入羊群，兵不血刃拿下白石城。

“不對，這是，這是御林軍。”城牆上的一個斥候眼尖，藉著火光，看了個大概。“這甲冑樣式，定時御林軍無疑。莫非，”這斥候聯想到鍾漸、鍾旭父子平日權勢滔天，炙手可熱。這皇帝莫非是剷除了鍾漸，來討伐鍾旭。如果真是如此，斥候自然也不會去想縣太爺告密。現在三千大軍進城，城中算上土兵、斥候也不過百人，李大人恐怕凶多吉少，自己何必冒這個險呢，只是混口飯吃罷了。眾斥候默契的點了點頭。斥候隊長率先發話:“弟兄們，咱們只是看城門混日子的。那些大人物的生死與咱們這些平頭草民本就沒多大幹系，誰若敢為了自己的富貴告密而導致咱弟兄陷入危險，休怪俺的刀認不得各位兄弟哈。”眾人自然點頭。

縣令府中，李縣令正享受著自己水靈靈的小嬌妾。一邊瘋狂輸出，一邊想象自己未來的大好宏圖。哈哈，我已經搭上了鐘相的船，聽鍾旭大人說，今日鐘相已經要登大位，只等待情報傳來。想必那時，我李某人也是個從龍之臣了。

想到這，他拍了拍小嬌妾圓滾滾的殿月。“哈哈，努力幹，待本官當了一品大員，封你個誥命夫人噹噹。”

正此時，突然一柄三尺青鋒架在李縣令脖子上。“是麼？恐怕你沒這個命享福吧。”

噫，究竟是何人潛入縣令府行刺，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