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
地面通路開啟之後，支援力量開始源源不斷地湧入山城之內。
第一批支援主要仍然是以漢水城遠征軍的剩餘力量為主，其中也夾雜了一些在安漢被“收編”的機械神教護教軍。
按照何朔的安排，這些人全部交由郭旭三人來管理。
這是純粹的陽謀，何朔就是想要用這三個已經被“初步改造”過的禁軍，來進一步將護教軍分化、改造，從而慢慢擴散到整個機械神教內部。
當然，這還只是計劃的表層部分。
真正生效的，不僅僅是郭旭等人對護教軍的影響。
同樣，在領導護教軍的過程中，護教軍也會反向影響三人。
但他們真正感受到兩支隊伍的不同之後，想要在兩種立場之間去找到一個“中庸的平衡”，也會變得越來越難看著站在隊形鬆散的護教軍前方，用粗劣的言語不斷叱罵著的郭旭，陳劍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很快就會被這些護教軍折磨得失去理智的。
即便後續從金陵方向調過來新的至聖軍軍團，這樣的落差感也不會得到緩解。
因為，他的閾值已經被拉得很高了。
想要重新適應，談何容易？等到他跟護教軍、跟機械神教的矛盾發展到不可調和的程度時，何朔的下一步行動，也要正式展開了。——不過，現在的主要任務不是這個。
陳劍收回視線，看向了臨時指揮所裡剛剛搭建好的大螢幕。
隨後，他開口說道：“根據申城那邊傳來的情報，‘圓環’這個概念，已經初步有了判斷了。”
“它很可能是一個分佈在全球各個區域的，‘特殊裝置環線’。”
“雖然現在我們還不知道這些裝置的具體用途，但可以確定，山城也是裝置環線中的一個點。”
“那很顯然，我們對山城的攻勢，就從‘可選’，變成‘必選’了。”
“怎麼樣，對這一點，大家有意見嗎？”
話音落下，臨時指揮所裡的眾人紛紛搖頭。
“沒有。”
“沒有。”
得到眾人的回答，陳劍微微點頭，隨即繼續說道：“那我們就不繞彎子了，申城那邊的事項留給沈越去做——雷傑，你也儘快飛回去協助。”
“其他人，還是專注在山城這邊，目標是儘快將山城的問題徹底解決。”
“好了，現在我們進入戰術討論環節。”
說到這裡，陳劍稍稍頓了一頓，隨後在螢幕上投影出了最新的作戰地圖。
緊接著，他開口說道：“從目前情況來看，整個山城已經完全進入了封閉狀態。”
“我們沒有再偵測到異常活動訊號，電磁檢測裝置也沒有再監測到不明電磁波。”
“山城的地上地下部分已經完全隔離，他們現在就像鑽進烏龜殼裡的鐵王八，根本沒有留出一絲可以供我們進攻的空隙。”
“現在我算是明白這些山城人到底為什麼會那麼託大了。”
“他們確實有底氣。”
“幾百年的經營，山城的地下空間堅固得就像是一個巨型堡壘。”
“我現在嚴重懷疑，即便我們把大當量核彈埋到地下引爆，也不可能對他們造成太大的影響。”
“並且，如果我們要進入地下，作戰時的危險性也隨即提高。”
“地下空間內的無人作戰單元可不受地面上電磁脈衝的影響。”
“失去電磁壓制手段之後，我們要面臨的就是真正意義上短兵相接的肉搏戰場。”
“這很麻煩.問題來了。”
“有沒有一種辦法，可以讓我們迅速攻入地下，攻破對方的防守，直接進入山城內部的核心區域？”
話音落下，臨時指揮所內的眾人全部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後，雷傑開口說道：“我們可以用無人作戰對無人作戰。”
“他們有無人機器，我們也有。”
“哪怕有產能劣勢，我們也可以用資源優勢來把雙方的差距抹平”
“不行。”
陳劍搖頭打斷了雷傑。
“這裡有個時效性問題。”
“我們要打到山城內部去，但什麼時候才能打下來，最終決定這次作戰行動的效果。”
“10天之內打下來，跟兩個月後打下來，結果是完全不一樣的。”
“哪怕不考慮‘圓環’的問題，拖得太久的話，局勢也會變得對我們相當不利。”
“這座地下城將成為一顆拔不掉的釘子，或者說，懸在我們頭上的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
“它隨時有可能掉下來，讓我們的一切努力都化為烏有”
“談判呢？”何朔開口問道。
以他的思維考慮，許多事情確實不一定要訴諸戰場。
能在談判桌上解決、能在幕後解決的問題，就沒有必要拉到戰場上血肉橫飛地去較量。
這樣的想法事實上也並沒有太大的問題。
畢竟，戰爭的本質就是一種內耗，是在問題無法解決之後才會出現的極端解法。
如果有機會終止內耗，誰會想著去做個戰爭狂？——但問題也來了。
現在的華夏軍，真的有跟山城談判的籌碼嗎？如果是在地面通路被開啟之前、如果是在幾頭一級怪物被清除之前，雙方還真是有機會和談的。
但戰爭已經開始了，雙方都已經付出了慘重的沉沒成本，這時候，桌面上一切的籌碼都已經歸零了。
想要重啟博弈，雙方都必須拿出新的籌碼。
而現實就是，山城還有籌碼，但華夏軍卻沒有了。
想到這裡，陳劍搖頭說道：“談不了。”
“以我們現在手上的底牌而言，籌碼量相對山城太少了。”
“一旦進入談判流程，我們會直接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除非我們能拿到新的底牌，但——”
“我們有啊。”
何朔抬手打斷陳劍，緊接著說道：
“我們可以有新的底牌。”
“你指的是所謂的圓環嗎？”
陳劍問道。
“當然不是。”
“圓環對我們、對山城而言都過於虛無縹緲了。”
“在沒有徹底搞清楚它的功能之前，它只能算是一種可能性，放在談判的後期，或許可以起到錦上添花的效果。”
“但作為籌碼來使用，是絕對不合適的。”
“那除了這個，我們還有什麼？”
陳劍疑惑追問。
何朔輕輕敲擊著桌面，開口回答道：
“這種程度的談判，籌碼一定不會是利益。”
“我們本就是處於相互敵對的狀態，那真正有效的籌碼，也一定是破壞性的。”
“我們要抓住他們的命門。”
“而他們的命門就是算力。”
“我們需要儘可能去破壞他們的算力。”
他的話音落下，陳劍攤手道：
“這個問題就回到最初了——我們做出的基本假設是，用大當量核彈也無法有效地撼動地下的算力中心。”
“我們不需要直接對算力中心發動攻擊。”
何朔直接點破了答案。
“水，核心是水。”
話音落下，陳劍猛然醒悟。
醍醐灌頂！
確實水是一切的基礎。
因為，那麼龐大的一個算力中心，是不可能不需要巨量水源來冷卻的！山城地上常年彌散的霧氣，搞不好就是冷卻水蒸發的結果！那答案就很明顯了。
大當量核彈不能直接摧毀地下工事。
可如果，我用爆炸來截斷水源呢？
山城地下是一定有一套冷卻用水管理體系的，畢竟，他們要應對枯水期帶來的水源不足問題。
但即便如此，也不是不能做文章。
長江陳劍拍案而起。
“這個方案很好！”
“對地面進行遙測作業，找到山城的主要引水通道！”
“把水源切斷，我看他們還能撐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