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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馮翼山

王峰離開岫雲觀的時候,手中多了一枚玉簡,那是普淨真人給他的,裡面記載著去馮翼山的路徑還有馮翼山的資訊。

道門始於鴻鈞道祖,而繁盛於三清至尊。玉清元初天尊,居清微天修玉清始青氣,創立道統以闡教為尊;上清靈寶天尊,居禹余天修上清元黃氣,創立道統以截教為尊,神魔大戰時被玉清元初天尊聯手太清道德天尊糾合各界散仙修士屠盡門人滅絕道統;太清道德天尊,居大赤天修太清玄白氣,太清道德天尊並未自創道統,而信奉道德天尊的修士們建立了許多修習太清玄白氣的小道統,馮翼山便是其中較大的一家仙門。

馮翼山雖然自稱秉持道統,門人卻以居士自處,皆以俗世名諱稱呼,不起道號亦不穿法衣。馮翼山上代掌門雷鳳白收了四個弟子,便是如今的馮翼山掌門管承訓,二長老溫秉誡,三長老杜明誨,而四弟子路省教外出遊歷多年音信全無。

馮翼山主修玄白二氣,白者為罡氣,可護身可攻伐;玄者為煞氣,亦可稱之為殺氣,專注殺伐,此二氣便象徵著陰陽善惡,象徵著是非吉凶。馮翼山初創之時,門人都是玄白二氣兼修陰陽互補,其時馮翼山門人攻守兼具道法精絕,在凡域的聲勢不遜於天闡門。而後有馮翼山門人貪圖玄氣殺伐有力,主修玄氣,漸漸為兇暴戾氣感染,行事漸入瘋魔。那時馮翼山中分為三派,一派主張玄白二氣兼修,一派主白一派主玄,主修玄氣一派術法兇狠行事兇詭,為其他兩派聯手共誅。又過了百年,馮翼山中竟再無修習玄氣的修士了,直到如今馮翼山中只有修習白氣一脈。也正因此,馮翼山聲勢實力一落再落,已經遠遠不及天闡門了。

眼下天闡門蠶食周邊的世家仙門,已經將觸角伸進了與馮翼山相距不遠的嘉林城,想必馮翼山的掌門必然壓力很大,正是個拉攏馮翼山共同對抗天闡門的好時機。

根據玉簡記載,馮翼山距離嘉林城不足六百里,已經進了檀爰州地界,依王峰御劍速度一去一回少說需要半日,需要專門騰出一天空閒時間才好去。

王峰心中有了大概想法,便專注腳下風景,忽然一個俯身急速向下降落。

萬仙門守門人見到來人是王峰,也不多問,直接開啟大門請王峰入內。王峰算是這嘉林城中與萬仙門來往最為密切的人族修士,而且自打萬熊心加入萬仙門,幾乎個個萬仙門人都聽過他講述的王峰為了救他與狼妖而越階戰勝金丹修士的故事。王峰儼然已是萬仙門一眾妖修眼中最為欽佩的人族修士了,而他自己還不自知。

王峰進了萬仙門,既無人監視也無人引領,只得自行去找萬仙門老門主,畢竟幾次來萬仙門都只去過那裡。王峰離著老遠還沒跨入老門主的小院,院中便響起老門主尖利的笑聲,“小友,你怎麼來了?想來是慕主事傷情有了好轉了?”

“老門主睿智,慕主事傷勢的確有了起色,不過要徹底痊癒尚需時日,而且,即便他體內邪氣都被清除,恐怕也是修為盡失了。”

“那麼小友特意來此,定是有事嘍,你儘管講。”

王峰揮手招出正在他識海中酣睡的玄赤,一手掏出一隻玉瓶。

“前者約定贈與前輩十五滴玄赤精血,只給了十滴,仍差了前輩五滴,故而特來兌現承諾。”說罷,王峰抬手招出曲阿劍,一手捏住玄赤一隻前腳輕輕割開,向玉瓶內擠入五滴精血。

王峰將玉瓶塞好,雙手捧給老門主,“眼下天闡門不斷向城中增派人手,似乎別有用心,晚輩本想著再多給前輩五滴玄赤血,只是前幾日為了給慕主事煉製傷藥已經用了一些,只好請前輩再多等幾日了。不知青使大人閉關幾日了,是否近日便能出關?”

“已經快一個月了。我給了那小子三滴神獸血,這期間他已經有兩次氣息大漲,想來這最後一滴神獸血吸收完畢,他就可以出關了,應該是能夠達到化神境界的。若他達到化神,那麼天闡門也應該會投鼠忌器。”

萬仙門主那枯瘦的臉龐上綻放一縷笑意,像塊起皺的絨布。

“天闡門將勢力安插在嘉林城,想必嘉林城附近的一些仙門世家會有所不滿吧。晚輩打算過幾日去一趟馮翼山,或許能說動他們共同對抗天闡門,不知老門主以為如何?”

“說來慚愧,萬仙門雖然在此不止千年了,卻一向少與人族仙門打交道,這馮翼山與我們素無瓜葛,只怕是令小友白跑一趟。”

“晚輩盡力試試吧,前輩與青使對我有恩,若不是青使孤身入白龍山,恐怕晚輩早已死在那密林之中。晚輩定然不能對萬仙門劫難坐視不理。”

那個一向懶散躺在躺椅之上的枯瘦老者猛然起身,神情肅穆,向著王峰抱拳作揖:“若此行成功,小友便是我萬仙門上下數十位門人的救命恩人,老夫替全體萬仙門人感謝小友仗義之舉。”

王峰同樣回以長揖:“知恩當圖報,萬仙門救過王峰性命,護過王峰親眷,此舉只為報恩。”

王峰迴到兩位丹師身邊時,兩位老者正在爭吵,他急忙上前勸解:“兩位前輩,如何又吵起來了?”

“老弟,你回來的正好,我倆想著這幾天趕著你學習丹道,你一下子記了很多東西,卻沒有實踐機會,無法理解其中許多細節。便共同刻印了一枚玉簡,裡面記載我倆的丹術心得和技巧,想著你以後實踐時可以時常拿出來翻看翻看。”華翁扯著嗓子大聲道。

“王峰多謝兩位前輩美意。可這不是好事麼,怎的吵起來了?”王峰不解問道。

說到這裡,華翁更加激動了,“我也以為是好事,哪想到這姓吳的老小子不存好意,他居然在玉簡上署上名字,還把自己的名字放在前頭,這不是暗地裡貶低我的丹術不如他麼?”

一旁的吳老也是氣得吹鬍子瞪眼睛,但看到王峰迴來了也不再吵了。王峰只好先把兩人分開,分別勸慰,直到王峰承諾兩人同樣重要不分主次,兩個老小孩才漸漸緩和下來。

“兩位前輩,這玉簡我收下了,非常感謝二位的授業之恩。”

兩位老丹師在王峰面前總是很開心的,畢竟想到自己鑽研了多年的丹術有了傳承,更有可能在王峰手中發揚光大,任何事情都可以放下了。

“兩位前輩,我想明天煉兩爐丹藥,或者藥材量翻倍,一爐煉製兩顆丹藥,你們認為可行麼?”

華翁沉思片刻:“老弟,你的手法和經驗是足夠了,我只怕你的靈力不足啊。”

吳老也說道:“不錯。光是以靈力萃取啟靈草汁液一項,提取兩倍的汁液便要同時控制兩處,最後丹藥淬火的階段,需要你催動丹火的時間也要適當延長。那並不是單純的延長兩倍時間或者提升兩倍的火力,需要你自己去摸索。稍有不慎,便可能煉出廢丹,其他還好說,啟靈草和禍鬥血都是極珍貴的材料,白白浪費著實可惜。”

“老弟,你如此著急,是有什麼事麼?”

“晚輩有些事情需要去一趟馮翼山,可是也不想耽擱了為慕兄煉製傷藥。”

“這有何難?我估摸著慕主事吸收一顆丹藥的藥力至少需要一天,你剛剛送去三顆,兩天之內回來便趕得及的。”

“就是就是,你現在趁夜出發,以你御劍之速,天還沒亮就該到了,第三天中午之前趕回來應該不會誤事。”

“華翁說的不錯,煉丹時切勿心急氣躁,稍有差池便會影響藥性藥力,反而容易傷人。你若三天趕不回來,我們兩個就先煉製幾顆青玉丹應應急,你現在就出發吧。”

王峰辭別二老,便御劍飛向馮翼山方向。他心中急切,全力施為,矯若驚龍迅如閃電,恰似一道流星劃過夜空。

三個多時辰不間斷的御劍飛行,王峰終於在子夜時分來到了玉簡中的目的地——馮翼山。

眼前的馮翼山雄偉壯麗,峰巒疊嶂,一道雄偉山門矗立山腳,山門兩側各有一個石雕異獸塑像,殺氣騰騰氣象莊嚴。此時正值夜深,半點月色也無,唯有滿天星斗發出熒惑微光。山門之後有一條蜿蜒上山的寬闊石階路,路兩旁每隔丈餘便有一對嵌著明珠的石燈幢,明珠散出堪比新月的幽光勾勒出石階路的輪廓。

不愧是千年大宗門,坐落於名山之中,巍峨氣派彰顯門派底蘊。相比之下,蝸居在小丘之上的岫雲觀同為千年宗門,小氣了許多,卻也透露著幾分親和。

王峰不願深夜攪擾馮翼山眾人,便在山門前盤膝打坐等待天明。石階路兩旁的密林中,不時向王峰投來警惕的目光,王峰只做渾然不覺狀。

王峰就這樣閒坐靜思直到雄雞啼叫,天色慾明,從山上走下兩人來。兩人年紀不大,約莫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向山門走來,應該是負責今日值守山門的馮翼山弟子。兩人幾乎走到山門下才發現不遠處坐著一個青年修士,瞬時如臨大敵,“何人夤夜在此,速速報上名來!”

還未等王峰起身自報家門,石燈幢下左右林中走出兩道身影,“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他若是要夜闖山門自然有我們巡衛弟子制止,還用等你們來?!”

另一個道:“是呀,他子夜時分便在這裡枯坐了,害的老子在林中蹲了他一夜。應該是遠道而來求見某位長老的。”

山上下來的兩人趕忙分別向林中走出的兩人施禮,“謝師叔,王師叔,弟子不知兩位師叔在此。”

“你們兩個,嘖嘖,來了門中多少年了?還這般散漫,走到近前才發現這裡坐著個人,以後都給我放仔細點。”

“是,王師叔教訓的是。”

謝姓修士沿著石階路走向王峰,王峰見狀趕忙起身抱拳道:“道兄,在下嘉林城散修王峰,想要求見杜明誨杜長老。”

姓謝的修士一愣:“你說你來自嘉林城?要見杜師叔?”

“正是,有何不妥麼?”

“大大的不妥,杜師叔才剛從嘉林城回來,回來後立刻就病倒了,同去的幾位師兄弟也多少都受了傷。你這時求見,怕是見不到。”

“這個,,還請道兄通報一聲,在下略通醫術說不定可以醫治杜長老的病。”

這謝姓修士見王峰言語溫和,姿態謙和,也不為難他:“此時還太早,你若真想見杜長老,等到卯時我替你通傳如何?”

“道兄說的是,是我太唐突了,便等到卯時吧。”

石階路上那姓王的修士囑咐另兩名修士幾句後大聲招呼道:“謝師兄,你要守在這麼?我先去別處轉轉。”

謝姓修士衝他一揮手,示意他快去,自己卻仍守在王峰身前,顯然是不放心那兩個值守山門的修士。此時剛過寅時,距離卯時尚有一段時間,王峰重又盤坐在地進入靜思,他要仔細考慮如何說動馮翼山,首先要考慮的是消除杜明誨對自己的敵意。謝姓修士則是圍著王峰來回踱步,顯然他意識到眼前這名自稱來自嘉林城的青年修士定然與那幾位師兄弟在嘉林城受傷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謝姓修士時不時把目光飄向王峰,王峰卻閉起雙眼如同入定,這份自若安閒讓謝姓修士心中疑惑。

兩人就這樣一靜一動待到卯時,王峰睜開雙眼望向謝姓修士:“卯時已到,勞煩謝道兄通稟一聲。”

謝姓修士招呼一名值守弟子過來,“閣下姓名,出身哪裡,求見哪位長老,求見事由。”

王峰愣了愣隨即答道:“在下散修王峰,來自嘉林城,求見杜明誨杜長老,歸還雷夔槍。”

謝姓修士聽後大驚,他知道杜長老的弟子,嘉林城鄧家出身的鄧玉蓯師兄丟失了師門重寶雷夔槍,而十幾日前杜長老一行七人去往嘉林城正是要奪回雷夔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