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西班牙男人突然出現在一間滿是煙霧、警報器還有一個義大利人的房間裡。他朝房間角落的那個大洞外面望去,看到一條河流穿過綠色的山谷,一直延伸到覆蓋著森林的地平線上。
那義大利人轉過頭,看見剛到的來訪者,露出了笑容。“哦,嘿,來得挺快。”他邊說邊扔下一張紙,“好久不見,錢袋子。請隨便坐。”
錢先生笑了,走向桌子,在熱先生旁邊坐下。“好久了。”
“嘿,怎麼說,我們都不能在一個地方待太久。我們不這樣。”
“你怎麼把我弄到這來的?”
熱先生自顧自笑了一聲。“讓一個老朋友幫了個忙。”
“哪種朋友?”
“一個收藏家。”熱先生說,然後看到陰影爬上錢先生的臉。“不要對我擺那張臉!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覺得他很後悔。”
“後悔?他?我覺得這種事……不太可能。有什麼條款?”
“一點小錢。5美元。即使是在這裡,這點錢也少得可憐。”
“我沒問你付了多少錢。我在問有什麼條款。給我的。”
熱先生挑了挑眉。“你是說你不知道?”
錢先生沒有說話。
“那我就當你不知道了。好吧!從現在開始,你正式成為我的私人酒櫃了。不管在什麼時候,不管我想要什麼酒,你都一定會把它給我帶來。”
錢先生盯著熱先生。
“所以來吧。把酒給我。”
錢先生嘆了口氣。“你和我都知道我們不能喝酒。”
熱先生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好吧,該死,他還是有可能會破例的,因為,你知道——”他指了指那個洞。像得到了什麼暗示一樣,花朵開始在田野裡開放。“對。那個。”
“不行。”
熱先生笑了。“你真的不知道有什麼條款?”
“不,我不知道,這正是我還在問你的原因。”
“你自由了。”
“什麼?”
“你自由了!”
“你什麼意思?”
熱先生那天第二次揚起眉毛。“還要我幫你拼出來嗎?你不再受到任何限制了。那是你的最後一份合同了。這回是真的。”
“我——什麼?”錢先生說,顯然很是震驚。
“在我們做了那麼多事之後,我想我至少還能做到這點。我很抱歉只有……”熱先生瞥了一眼那片剛剛才開滿花的田野,“不管我們還剩多少時間了。但至少你可以做自己了。”
錢先生只說了句“哈。”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
“那麼,”熱先生說道,打破了緊張的氣氛,“你打算阻止它嗎?”
錢先生閉上眼睛沉思著,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地撥出。他睜開眼睛。“不……我覺得不會。這是最後一站了。”
熱先生轉身面對著錢先生。“你知道,你總是不停地說這個。你的‘最後一站’。但你知道嗎?我覺得這不是。”
“那什麼時候才是?”
“我……我不知道它本身是什麼時候,但……”
“我猜猜,你有個想法?”
熱先生比了個槍:“對啦。”
“好吧,讓我聽聽。”
熱先生凝視著外面的落日。“好吧,這確實是最後一站。那些花已經足以證明了。但這只是暫時的。就因為火車到了它路線的終點,不是說它永遠都不會再開了。也許,只是也許。在這一站之後。這列火車會開上一條嶄新的鐵軌。”
錢先生咕噥了一聲。“你好像很自信。”
狡猾的微笑爬滿了熱先生的臉。“我能說什麼呢?我還從來沒有在這種事情上出錯過。”
錢先生臉上也爬上了笑容。“是啊,你沒錯過,是吧?”
“我可真想你,你知道嗎?”
“我也想你。還有,你知道嗎,你之前的想法很不錯。”
“哦?你誇我?”熱先生說,“這真的是世界末日了啊。”
在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錢先生第一次讓自己發自內心地笑了。“敬世界末日。讓我們希望你的朋友真的變了。”
這麼說著,兩人手裡都多了一杯伏特加。熱先生舉杯。“乾杯,”他說,用自己的杯子碰了碰他兄弟的杯子。
他們都沒有喝酒。“你知道,”熱先生說,“我覺得打破老爹的規則其實是個壞主意。不如喝點橙汁?”
兩人都笑了起來,在手裡的酒變成橙汁時最後一次望向了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