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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的資本主義大冒險

“真實的資本主義大冒險”是一個模因現象,受影響的個體將自發地形成關於一部叫做《真實的資本主義大冒險》的動畫電視劇的虛假記憶。這些記憶是碎片化的,但關於整部電視劇的印象十分完整。即使個體不曾與其他受此模因現象影響的個體接觸過,結果亦大同小異,這也使得我們能夠比較準確地重塑該模因現象的內容。

根據現有記錄來看,《真實的資本主義大冒險》共播出兩季,每季13集。電視劇於2013年年末首播,於2018年春季完結。亦有不少記錄聲稱該電視劇時常遲播或停播。每一集之間的美術風格和人物設計往往有十分顯著的差別。電視劇的演職人員名單中只列出了配音人員,所有角色都被註明“系本人出演”。

《真實的資本主義大冒險》中的主要各方、實體、組織、事件和個人均被認為是虛構的。

第一季第1集:一位女總裁

所有人都記得電視劇首播的那一幕:伊莎貝爾癱在她的辦公椅上,艾瑪尷尬地站在一旁,無數只柯基犬(全都取名為“傑里米”)搬來了無數的冰激淋。劇中的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討論著完美工坊玩具公司的財務窘境、執行董事會的決策不利、強勁的競爭對手以及伊莎貝爾設計靈感的枯竭,臺詞中時常出現精彩的文字遊戲。後來觀眾們發現艾瑪並不像一開始認為的那樣不近人情,她透過自己的方式幫助伊莎貝爾走出了悶悶不樂的情緒。

本集打響了這個動畫電視劇的開門紅。

第一季第2集:膠帶探戈

本集採用了橡膠管動畫風格1,全黑白。開場先是一段聲量巨大的樂隊演奏,不過觀眾對旋律和歌詞都沒什麼印象,只感覺腦子彷彿被轟炸過一般。本集首次出現了公司執行董事會的成員,他們的嘴巴被膠帶貼住,只能發出嘶嘶的聲音。同時登場的還有一臉嚴肅的公司保安。整集就是角色之間相互追逐和整蠱,儼然一場愚蠢的鬧劇。觀眾對這一集整體印象淡薄。

第一季第3集:伊莎貝爾成為總統

艾瑪成為了副總統,這劇情轉折毫不意外。傑里米成為了國務卿。華盛頓特區陷入混亂,國會絕望地試圖約束伊莎貝爾躁狂風格的行政命令和只為逗樂的國內政策,然後失敗了,於是只能悽慘而恐慌地站在一邊旁觀。國家的核武器庫被彩糖豆取代,貓貓狗狗和諧共處,所有人的債務全都用甜甜圈抵消,一切不跳舞的政黨均被取締。總統公開聲稱弗拉德米爾·普京應該去“拉一泡屎,如果還是一臉陰鬱就不要出來”,差點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

上述混亂只延續了幾個小時,隨後發現伊莎貝爾之所以當選是因為選舉計票工作出現了災難性的失誤。不過總統這個時候已經厭倦政治了,於是她大度地辭職了。

演職員表開始滾動,背景畫面是幾個穿著黑西服帶著墨鏡的無趣男子正在與本集之前出現過的政府官員和媒體講話。

整部電視劇從未提及伊莎貝爾的年齡或國籍,所以甚至無法確定本次選舉是不是一開始就不合法。

第一季第4集:Buffalo Buffalo Buffalo Buffalo

“我知道這句話語法上沒問題!”伊莎貝爾一邊喊,一邊揮舞著她脫臼的胳膊。“你沒必要告訴我!”

第一季第5集:沙灘上那一集

艾瑪坐在遮陽傘下的一把沙灘椅上,正在讀書。遠景是伊莎貝爾和傑里米在玩耍。一人一狗堆起沙堡,在海浪裡蹦來蹦去。大概5至6分鐘後,伊莎貝爾停下了動作。她指著海里浮現的一個巨大的、灰白色的、發出一陣如同鯨魚低呼的生物並大喊了一聲“艾瑪!”此時,一波充盈著粉色泡沫的海浪衝上了沙灘。艾瑪在書上放了一個書籤,從沙灘椅上站了起來。

第一季第6集:冷凍的混亂

開場映入眼簾的就是結冰的藍色實驗艙和一地的碎玻璃。幾隻恐龍在大堂中四處亂跑,肆意吞噬著裝飾植物,工作人員嚇得屁滾尿流。除了恐龍外,還有身披烏賊、扁蟲和各色花朵的大腳怪。然後出現了一群紅袍邪教徒,臉長得比克羅馬儂人2還要粗獷,身上佈滿了嚇人的傷疤和結痂。伊莎貝爾穿著一身俗氣的野營裝,手裡拿著個網子。隨後進入插曲,蠟筆畫風格,其間艾瑪向觀眾傳授了幾個關於恐龍的小知識。傑里米險些命喪龍口。儘管最後那些逃出冷凍倉的危險生物大多被捕,但還是有幾隻在之後劇集的背景表演中出現了。

本集中的恐龍長著羽毛,不合常理。

第一季第7集:世紀大搶劫

伊莎貝爾穿著印有小行星圖案的睡衣和兔耳拖鞋,她的臉被冰箱的燈光照亮。她呆呆地盯著被洗劫一空的冰箱,和牆上的那個“拿著錘子的黑兔子”塗鴉。

第一季第8集:傑里米、傑里米和傑里米

為了將伊莎貝爾從董事會會議中解救出來,三隻傑里米決定組團開展營救行動。不過畢竟是腦力不足且沒有拇指的可愛狗狗,所以他們在這一集剩下的時間裡都在做一些比較符合他們狗狗身份的事情。在傑里米們每次失敗的弱爆營救行動之後,鏡頭都會切到氣炸了的伊莎貝爾,如此反覆穿插。

第一季第9集:在這裡,我們找到鯊魚

兩列男女,身著一塵不染的實驗室白大褂,正在毆打幾隻尾鰭被綁在一起的鯊魚。一個身高至少三米半的男人領著伊莎貝爾和艾瑪走下中央堤岸,他的指關節血肉模糊,胸口的名牌上寫著“M. K. 哈克”。

“明白了嗎?真正的鯊魚一直都在我們心中。”他一邊說著,一邊指著自己的胸膛。伊莎貝爾同意地點了點頭。

在他們頭頂之上,一具夢時代鯨鯊殘缺不全的屍體被當作戰利品高懸著。

第一季第10集:綠色牡鹿

三個男人坐在角落的桌子旁:

埃德溫,黑面板,氣場和膚色一樣抑鬱,心裡永遠只想著錢。

西奧多,年輕氣盛,他是一個冒險家,一個學者,一個士兵。

雷吉納德,想法天馬行空,雙手勤於實踐。

第一個男人會呆在倫敦。他會深陷在倫敦後巷那墨水一般的陰影中,直到他和那厚重無邊的憂鬱融為一體。

第二個人將環遊世界。他會帶著他的管家一起,踏入一切自然科學目所不能及的神秘境地。

第三個人帶著他的玩具,去了芝加哥的世界博覽會。雖然並非一帆風順,不過他得到了安德森工廠的工作機會。工廠正在尋覓一個新的玩具設計師。

第一季第11集:Redd先生的驚悚故事

他的整個人如同結塊奶油一般蒼白,除了他的紅髮之外。他的雙手也一樣鮮紅。說實話,他更想要一把乾淨利索的剃刀,不過手頭有什麼就只能用什麼了。螺絲刀,量角器,甚至牛頓擺。

監控攝像頭目睹了一切:他動,它不動。他在一個又一個監控螢幕間躍遷,而攝像頭只是一動不動地對焦在那些無處不在的紅色之上,對焦在那些毫無生氣地躺在大廳中的先生們和小姐們之上。他無法消除自己對父親的憎惡。他的父親早就死了。

他一直在唸叨著。他念叨著他那親愛的亡父對自己犯下的罄竹難書的罪行。他的同伴平靜地點著頭,但沒有打斷他。Redd先生不喜歡別人打斷自己。

他殺了那些先生。他殺了那些小姐。他殺了那些工人和保安,拉扯出了無人機的線纜。但他無法停止叨唸。

他用他那沾染著鮮血和糞便的靴子一腳踹翻了會議室的門。他殺光了那些垂垂老矣碌碌無為的老油條,然後用腳把他們灰白的腦袋跺成了白色瓷磚地面上的一灘灘鮮紅肉醬。

Redd先生的同伴微笑著。他嘴裡的牙齒實在是太多了,多到一些牙齒甚至落到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但他的下巴還是因為牙齒太多而扭曲著。

伊莎貝爾穿著一件條紋毛衣,呆站在走廊中央。她試著說些什麼,但卻發不出聲音。她哭了。

Redd先生撲了過去。艾瑪擋在了他面前。太快了!她怎麼可能這麼快的?卸勁、騰挪、一拳正中胸口。Redd先生吃痛向後滑了幾米,但沒有倒下。

艾瑪什麼都沒說。她什麼都不需要說。伊莎貝爾倉皇逃跑。

接下來的戰鬥華麗無比,卻又兇險地讓人全身緊繃。這段製作肯定是大成本。Redd先生無處不在,像個瘋子一樣地發動攻擊。艾瑪定在原地,全神防禦,毫不動搖。Redd先生滿嘴胡話,艾瑪一言不發。

“你是什麼人?”他問道。鮮血順著他的臉頰流下,而她的肩膀上也多了一把小刀。

“小人物罷了。”

她一把扭斷了他的手臂,一拳擊碎了他的下巴,然後她撤退了。大地開始搖晃,飢餓先生——或是叫什麼其他名字的那個人——把手放在了Redd先生的肩膀上。

“謝謝你,我的孩子。我已經不再需要你了。”

Redd抬頭,只看到飢餓先生全身上下的牙齒。

第一季第12集:大快朵頤

黑色背景上打出了白色的字幕:從外面的黑暗中,傳來了抽泣和磨牙的聲音。

字幕消失,只剩下聲音:牙齒摩擦的聲音、撕扯皮肉的聲音、舔舐血液的聲音。吞嚥的聲音。

一個微弱的耳語說道:“它很餓。”

沒有演職人員名單。

第一季第13集:工廠

玩具工坊,這個童趣的製造者,現在已是一片破敗。黑暗恐怖的工廠從這堆廢墟中,抬起了它死板而醜陋的面容。

第二季第1集:公路自駕遊

在火熱外星陽光的照耀下,一輛狂霸酷炫的亮紫色改裝敞篷車正飛馳在荒廢的高速路上。司機是艾瑪,她將頭髮盤起,帶著紅色頭巾、墨鏡,穿著一件袖子被剪掉的樂隊短袖和牛仔褲。在這部電視劇中,艾瑪此前從未穿過牛仔褲。畢竟情況變了,她們現在可是在逃命。

伊莎貝爾坐在副駕駛座上,傑里米蜷在她的膝蓋上。她一臉渙散地死盯著自己骯髒的運動鞋,整個人就像剛剛被人暴打了一頓似的。她的人生就這樣變了。她一言不發。

艾瑪不斷切換著電臺,收音機依次傳出了太陽耀斑說唱、“裂碎神”最新的銅核風單曲、欲肉教的唱詩班頌歌、老螃蟹樂隊的舒緩嘻哈、飲羊人的孤獨情歌以及大腳怪的呼麥。最後,艾瑪乾脆把收音機關了。

“心痛是不會停止的,”艾瑪說道,“所謂的終結苦痛都是瞎他媽扯淡。”

在這片連骨頭都要被烤乾的沙漠中,一抹橙色和粉色一閃而過。

“我很抱歉,伊莎貝爾。”

第二季第2集:邊境之地的維修站

相比起塗繪餐廳其他食客的柔和水彩,窗戶邊上的那些豬型生物實在是刻畫的太過精細、真實且面目可憎了。他們哼哼吱吱,夜中長嘯,前蹄扒窗臺,後腿蹬門板。艾瑪在餐廳前堆起了一道障礙物,伊莎貝爾則躲在吧檯之後。她在這一集和上一集都沒說什麼話。障礙物一時阻礙了猛豬的攻擊,但肯定撐不到天亮。艾瑪看起來精疲力盡,她第一次看起來這麼疲憊。

伊莎貝爾腦子裡在盤算著什麼,觀眾們一眼就能看出來。就這樣毫無徵兆地,她設計出了一套遠超常人所想的冷靜計劃。番茄醬和芥末醬在吧檯上勾畫出了進攻的路線,調料瓶們則成為戰棋,養精蓄銳只為一往無前。她們有了反攻的計劃,如果一切順利,猛豬們可能會被嚇得魂飛魄撒,在朝陽中潰散撤退。

伊莎貝爾此前絕不是這樣的人,但她也回不到過去的自己了。

第二季第3集:赤星悲歌

火星上舉辦了一場葬禮。無人受到邀請,但仍有兩人出席。艾瑪打著遮陽傘,儘管火星早晨的蒼藍陽光並不強烈。伊莎貝爾拂去漫遊車太陽能電池板上的沙塵,最後一次喚醒了機遇號,只為給那姑娘送行。

第二季第4集:最強先知

在擺放著一堆粗劣玩具的櫃檯後,站著那位頂著紅色頭巾、穿著黑色浴袍的店主。他名叫S.D.,現在正一邊理著自己的鬍子,一邊看著伊莎貝爾瀏覽自己的貨品。他不會承認任何罪行。他的話語彷彿被蛇油浸潤。你會恨他,你會恨他恨得無法自拔,恨這個滿嘴奉承的、巧舌如簧的、眼光犀利的混球。

在這個星際岔道市場上,伊莎貝爾和艾瑪兩人總是遇到他,每次他都在賣全新的物品。他簡直就是欺詐行當的大師級人物。

一顆彗星落了下來,從它的星核中走出了那隻牡鹿。這遠不是世界末日,不過那個時候沒人知道這一點,整個市場的人都在倉皇奔逃。伊莎貝爾試著去阻攔和引誘它,但收效甚微——艾瑪不得不把她拽到安全的地方。

SD挑戰了這位神明,然後就被汽化了。這倒不是什麼英勇或自我犧牲的舉動,不是,他只是單純地自大而已。無聲無息,寒光一閃,他人沒了。

在金屬霧氣之中懸著一句話,但只一瞬就被陣風吹散:

你不可能這麼輕易地甩掉我。

第二季第5集:南方家族的苦難時光

女皇駕崩了!烏特麥·希珍六世駕崩了!就在女王她自己的隱室中,就在她自己的夏休行宮中,女王和她的女兒們、兒子們以及配偶們一道被謀殺了!是北方人謀殺並推翻了女王殿下!背叛!背叛!這幫北方人高舉著五角星旗,嘴裡呼喊著深紅之王的名號!就是那幫來自荒蠻的古克之地的黑袍北方人!

但是他們全都忘了女王藏在遙遠村莊中的那位私生女,那位天真無邪的公主。在炸彈轟鳴之時,在毒氣吞噬城市中每一個生靈之時,在士兵血洗每一個街區之時,是“奇蹟卓斯”這個粗獷狂野的黑毛大漢將公主送出了生天。走過無人知曉的小徑,透過無人知曉的手段,這位錫匠將我們最後的女王從她燃燒著的王國中拯救了出來。

在他的夾克口袋中,裝著一張圖書館的讀者卡。

第二季第6集:一路災難

在東方的地平線上,牡鹿降臨時的煙塵依然升騰。

一輛四輪朝天的汽車彷彿像紙一般被揉碎。

一個利維坦的屍體橫陳在高速公路的中央,它的腹部高高隆起,肚皮大開。

腐敗的氣息濃重不散,令人作嘔。

棕黃的粘液裹在野草之上,癌變的黑色纖維組織腫成幾團。

艾瑪正與一群腐敗怪人苦戰,愈顯力不從心。

伊莎貝爾緊緊抱住胸前的傑里米,一頭扎進了次元間的裂隙中。

第二季第7集:身處廢品眾神之間

看那一切的起源,是一段回憶的回憶。萬物之先,始於幽玄,陽明是見。刺破黑暗的光芒之中浮現了三位兄弟和知識之樹。於是宇宙歸於宇宙之理,境界限於境界之際。始於光芒之上的芸芸眾神,始於幽影之下的芸芸眾神,他們之中最為亙久,最為寂寥之神即是艾瑪·阿瑟索普-布朗。一個小人物罷了。

在一片黃銅穹頂之下,她醒了,發現自己被半掩在一座垃圾山上。她在破舊塑膠、碎片玻璃和星際廢料之中跋涉,直到她看到了一個舷窗——她竟身在一個潛水球之中,向著煉獄深淵沉沒。

取出一個宇宙、切開、放血、清空內臟。將其屍體切碎,與其他宇宙的屍體碎塊混合,然後再與其他宇宙的屍體碎塊混合。如此反覆,直至千千萬萬的宇宙混為無亙無垠的一片海洋,這便是煉獄深淵了。潛水球的探照燈只能點亮血紅深淵的一隅,在光芒之外,無數陰影中的生物亮著獠牙,在飄渺的內臟中游動。

艾瑪轉頭,看到了捕捉她的傢伙們:三個穿著奇裝異服,長著喜鵲頭的人。這三人便是廢品之神了,他們是尚未被深淵吞噬的、萬千世界的收藏家和販賣者們。

他們識貨,也十分清楚在那宮廷之上,不存在賣不出去的貨。於是他們下潛,下潛,下潛,向著深紅之王的宮廷而去。

第二季第8集:隻身一人的伊莎貝爾

伊莎貝爾迷失了。每當一切看似重新開始穩定之時,她的努力總會被徹底掀翻。她了無目標。她不知道艾瑪在哪裡。她走過一個又一個愈發兇險的道路,穿過一個又一個愈發奇詭的世界。人們都有著一副冷酷而飢餓的目光。在這裡,傑里米也給不了她多少安慰。

她被發現了。道路荒地的住人們交頭接耳,他們認出了她:雷吉的小姑娘。沒準能賣個好價錢。他們追她,她跑。她跑啊跑啊跑啊跑啊,直到世界開始融合,道路開始交匯,巨大的漩渦捲走了她的追討者,也捲走了她。

她深處荒山野嶺,冬天到了,而她身無一物。

她在落雪中蜷成一團,哭了起來。

第二季第9集:我父親犯下的罪孽

從前有一個做玩具的人,叫做雷吉納德·威斯丁豪斯。他來到了美洲大陸,想著要發財致富。他在安德森工廠找了份工作,卻被工廠的人用鐵鏈鎖在了辦公桌前。在那間炎熱的鋼鐵棺材之中,他不斷地畫著玩具圖紙,直到他的手指滴血、指甲迸裂、手腕近乎殘廢。

他掙斷鎖鏈,爬出生天,重獲自由。他逃到了一個很遠的地方,改頭換面,更名改姓,重新開始。安德森工廠的回憶逐漸沉寂,他製作著自己夢寐以求的玩具。一切並不順利,但也足夠好了。他開始考慮繼承人的問題。

他的兒子不行。儘管他在製作兒子的過程中傾注了大量心血,但他的兒子就是不行。他的兒子鋒芒畢露,思想扭曲,殘忍至極。雷吉納德嘗試著教化他,但Redd拒絕教化。在一個深夜,Redd拆掉了鐵窗的鋼筋,逃入夜幕之中。

現在,這位善良的博士已經老了。他的財務入不敷出。他的記憶和人生都在消逝。他已經江郎才盡。他製造了一個機器維持自己的生命,試圖再儘量長地苟活幾年。他僱了一位女傭,這樣當機器不能照料他時,還有女傭顧及他的起居。他將自己的公司全權交給了執行董事會管理,而自己則隱居在一間隱秘的工房中,再一次為自己準備一個繼承人。

但他的女兒也不行。和他的兒子不同,他的女兒才華橫溢,內心充滿了歡樂與奇景,但卻過於單純。在她的奇思妙想之中,總是潛藏著無比的天真。他無法與她共處一室,因為他失敗了,且失敗的太過沉重。

他就這麼死了,死在自己藏身地的塵埃之中。他的女兒開心快樂地長大了,那幫執行董事也早就成了化石。

他的女傭一直陪伴著他,直至他死去。然後,女傭離開了。

第二季第10集:奇蹟創造者

一位老人和一隻狼站在厚厚的積雪中。他的面孔飽經風霜、善良慈祥。他身披的毛皮在山間暴虐的寒風中舞動。他知道一個秘密,他是來為那女孩指路的。

這深山中有一個洞穴。

他喚醒了伊莎貝爾。他帶著她沿著山脈行進。我不能再向前走了,不過這條路將會帶你回家,他如此說道。他沒有道別,只是在伊莎貝爾回頭時,消失在一陣寒風吹雪之中。

洞穴之中充斥黑暗。

黑暗之中一無所有。

這裡不是因為沒有光而黑暗,而是因為黑暗本身已包裹了一切。

在黑暗之中傳出了聲音。一段頌歌,一段吟唱,一首從虛無之中誕生的蒼老歌謠……

伊莎貝爾喁喁低語……

“在我號令之下……

……即是火焰。”

於是火苗開始舞動。在光暈之中,映照著伊莎貝爾和無窮無盡的回憶,映照著每一位奇蹟創造者和每一位火焰傳承者,完好如初,從未遺忘。她是他們中的一份子,他們也是她的一部分。她現在知曉了那秘密。在一切存在的事相之後,便是存在本身。

她要去救她的朋友。

第二季第11集:在深紅之王的宮廷上

想象一下,煉獄深淵的最底層,腐朽的Qlippothic之樹,以及無底地獄的最深處……

空中浮著一個黑鐵太陽,表面的坑坑洞洞吞吐著痠軟的火光,裂隙裡排洩著腐敗的煙霧和閃爍的粘液。海水裡充滿著厚重的油脂和血肉,黏稠不堪。古神們殘缺的屍體和骨骼被塑造為苟活神明們的絞刑架,高聳於冰原之上。封印著萬千血汙靈魂的冰山正緩緩融化。在冰山黑曜石般的外殼之下,是一張張面孔。冰山中無數個軀體被牢牢壓實,筋骨盡斷。破碎的眼球在破碎的眼眶中扭動,破碎的下顎無聲地呼喊著無盡的苦痛。

這裡的空氣冰冷而空洞,呼嘯著受難者永恆的呻吟。

艾瑪身上綁著玄武岩製成的鎖鏈,被拖出了受損的潛水球。她的牙齒少了,眼眶黑了,鼻樑斷了,嘴唇裂了。那些廢品之神可沒少賺,他們從一個長著甲蟲腦袋的公爵那裡,用艾瑪換得了不少靈魂。

公爵愚鈍的僕人們把艾瑪拋上了拖車,她的視界被黑暗鯨吞。

關押艾瑪的牢房是用冰結的血肉築成的,牢門在她被扔進牢房的一瞬消失了一下。周遭血肉中殘留的靈魂塵埃給這間牢房籠罩上了一層毛骨悚然的光輝。公爵很快就會過來處理自己的囚犯,此刻他需要先應付和莫洛克之間的糾葛。

一秒過去了。五秒過去了。十秒過去了。艾瑪毫無掙扎跡象。

然而!只見她手腕一抖,鎖鏈就像破舊線繩一般被她輕易扯開。她起身,伸了個懶腰,抹去了鼻子的血跡,吐出了一顆牙齒。

沒人願意呆在這裡。

也沒人能做她即將做的事。

她將左掌壓在牢房的牆上,體會著它的硬度。她的右手手指一根接著一根地攥起、握拳、收回……

然後……

轟!!!

甲蟲公爵的宮殿坍塌了,艾瑪從崩毀的廢墟中一躍而出,此處的動畫作畫十分誇張。她四下尋找著王座:不是其他王座,而是那唯一的一個王座——屬於那位身披深紅血色的國王的王座。她開始在水上奔跑,快的只剩下一道模糊的輪廓。她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她雙臂猛揮,彷彿切過泥濘水面的一把剃刀。

動畫的怪物設計師們在這一集可以說是喧賓奪主。角色們基本上都畫崩了。骨頭說沒就沒了,頭顱說掉就掉了,關節說扭就扭了。戰鬥的衝擊波轟碎了山峰,喚起了巨浪。散發著硫磺氣息的血液濺滿了整個熒幕。一水的公爵、惡魔和利維坦向著艾瑪發起攻擊,然而她此刻已是究極暴力的化身。

她的拳頭彷彿帶著高壓電,她一跳彷彿就能橫越整片大陸。

我的老天,那個人被杆成了兩半!

操,她虹移了!

我日他個仙人闆闆,那是不是核聚變衝拳啊?!

國王坐在他漆黑的王座上,周圍立著七根長矛。這七根長矛穿透了他七位新娘的軀體,此刻正匍匐在他腳下。她們的子宮中不斷湧出龐大的利維坦,環繞在這座恐怖山峰的山腳周圍。國王握緊了他手中的長槍。

艾瑪一把將一個利維坦從嘴到尾扯成了兩半,然後向前猛衝。她沒有直指王座,而是稍微偏離了目標,直奔那位被長矛釘在藤壺和碎骨之上的最小新娘而去。艾瑪降落在山峰光滑的側翼,狠狠握住長矛,然後隨著一聲長長的怒吼,她一把將長矛拔了出來。封印解除了,第七位新娘自由了。那把長矛落在地上,擦出了雷鳴般的巨響。

國王從王位上起身。

“快跑!”艾瑪坐在地上大喊。第七新娘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她一手捂住自己腹部的大洞,一手撿起了曾經刺穿自己的長矛。她用自己血淋淋的手畫出了一個道符,然後消失在了一片黑水和鯨歌之中。

艾瑪衝著國王高高躍起,她的怒吼彷彿要擊透國王的胸膛,扯出他的心臟……

……然後國王只揮了一下手就把她打飛了。她的軀體劃過水面,就彷彿被扔在地上的破娃娃,在雲層中和海面上留下了一道劍痕。

她拼盡全力支起自己顫抖的身軀,站立在破碎的冰面上。國王走下了王座,握著長槍,向她步步逼近。

熒幕切入黑屏。

在遙遠的某處,第七新娘那位女孩帶出了她的密室,將她偷渡到了山丘彼側的靜謐之地。這裡依然寧靜,哪怕僅有一刻。

封印解除了。熊熊的烈焰炙烤著蒙托克角的上空。

核心難以為繼。3

第二季第12集:末日的曙光

一個穿著破爛實驗室白大褂的男人站在海邊高聳的峭壁之上。他的手中捧著一本真皮封裝的書籍:漆黑的、久經風霜的、一本屬於人類的書籍。

他高高抬起自己刻滿魔法符文的手臂,鮮血滴落在他的臉頰和胸膛。他對著風暴發出了淒厲的凌亂的呼喊,然後將手中的書籍拋向海面。

傾聽吧……

你能聽到斷牙軍團行軍時的整齊腳步聲穿越千年而至嗎?狄瓦人來了,他們正吞噬著歷史。

烏魯克古城4的城牆崩塌了。

哈拉帕5人被無數惡魔生吞。

拉美西斯6被活體解剖,橫陳在大金字塔之頂。

居魯士大帝7被子民簇擁著遊街,只不過他的軀體被釘在鐵釘之上。

雅典城的上空落下了一顆相對論動能彈。

秦始皇被生生剝皮、絞成碎片,即使如此他依然沒有停止慘叫。

耶路撒冷被一堆爐渣吞噬。

羅馬城瀰漫著不散的氯氣。

拜占庭鮮血淋漓。

查理大帝8被絞死在巴拉丁禮拜堂前的十字架。

威廉一世9的手下將他吊死在了桅杆上,用的是他自己的脊柱。

成吉思汗在營帳中勒死了自己的子嗣,一個人迷失在草海之中。

巴格達被它居民的骨灰深深掩埋。

天吶,貞德,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在他的子民面前,蒙特祖瑪10的口中被灌入熔化的金漿。

莫臥兒帝國再無法抵禦自海上洶湧而來的血肉之潮。

新世界的大屠殺發生的更早了一些。

恐怖統治造就了被絞殺的帝王。

倫敦城c死了它的女皇母親。

在佛蘭德斯戰場上11,癌細胞轉移了。

欲肉教徒們將沙皇送給他的子民們分食。

德國兵走入了田野和森林只為了躺下小憩。

斯大林在自己的古拉格12中餓得皮包骨頭。

美國人為他們自己建造了一個巨大的、可憎的機器,並在莫洛克永久復活之前,獻上了自己的孩子。

帷幕支離破碎。

他們在這裡。現在就在這裡。他們向著我們來了。

***

最終戰爭爆發了,戰火蔓延全球。監視攝像頭沒有移開視線。它們正目睹著世界的死亡。不要忘記這些影像。

最終戰爭爆發了。

燃燒的蘑菇雲帶著明亮的金黃色高高騰起,隨後又伴隨著細雨而落。

戰場上全是血肉。它們從冰封大地的裂隙中爬出,從永不止息的波濤中爬出。它們滿心仇恨。滿心仇恨。

人類的國度短暫地守住了大門,但還是在洶湧的鐵蹄下崩塌。

希望之湖的女巫佇立在烈焰中的所羅門印記之下,狂風和暴雨撕扯著她的雨衣。

自雄偉的世界樹圖書館深處,游出了長著孔雀羽毛的、如同山脈般龐大的巨蟒納哈什。他兇猛地揚起自己的軀體,獠牙上燃著火焰。在遙遠的高空,已不再破碎的機械之神哈卡瑪穩坐天頂,她的無畏天使艦隊龐大到足以遮蔽蒼穹。身為人類守護者的孿生兄妹最終重逢,見證了他們所監護之人的消亡。

群星因憎恨而熾燃。

深紅之王與他所有的利維坦和惡魔領主一道,自梅吉多深淵中崛起。

眾神和他們的萬軍從天國上降下,自深淵中升起,彼此爭鋒。

光速行進的團結號一頭撞上了深紅之王。

寂靜之廳不再緊閉,三個兄弟身穿黑衣,身下騎著白馬三匹,只要他們所過之地,萬物凋零生命絕跡。

一切被創造之物均在顫抖。

大道被扭曲摧毀。

圖書館熊熊燃燒。

亞當的兩子最後一次相遇,並在彼此手中殞命。

納哈什一分為二。

哈卡瑪則重歸破碎。

人類文明之火,全部智慧生命之火,都晦暗無光,閃爍飛濺,漸趨黯滅。群星被活生生吞噬。亡者歸於塵土。諸天國煙塵瀰漫,盡入漆黑。深淵為血海填盈。在億萬個、億億萬萬個世界中,一切光芒都歸於沉寂。

唯餘一盞孤燈。

三十六位使徒聚集在聖山之坡,踐行他們亙古之先即已註定的命運。世界以這種殘酷而恐怖的方式走向終結已無法避免——他們被世界之力挾持太久,以至於無力阻止王之暴行。

但他們也並非毫無權能。聖徒們畫出了最後的符咒,並將它送往重重迷霧之中。

在耶索得灰白色的天穹之上,國王坐上了新的王位。

第二季第13集:世界末日即是如此……

在無星的黑暗迷霧中,一個男人身穿著三十六位聖者的長袍,一動不動地佇立著。他在祈禱:嘴唇相觸,卻祈禱無聲。他在流淚。在他的腳下癱倒著兩具不成人形的屍體。他為兩具屍體打造了兩個骨灰甕。他們已經沒有多少骨肉以供下葬了。

“我的兄弟們啊,你們又一次讓年輕的賽特孤身一人。”他說道。他的手拂過自己蒼老的臉頰。

黑暗迷霧在他周圍湧動,此時飄來了一首輕柔的鯨歌。

阿赫巴特13踏出迷霧,手中握著長矛。名為格蕾絲的少女站在她的身旁,少女的穿著彷彿是她的保護人。私生女女皇全身都是金色與紅色的華服,她緊緊地將卓斯的護身符捧在胸前。拳師哈克一腳跺熄了雪茄,甩下了一條巨大劍吻鯊的殘骸。S.D.是最後一個出現的,他騎著牡鹿,已經有了一個全新的身體。

“好麼,這可真他媽的是一次蠢蛋的重逢嘿。”他嘟噥道。

“我們確實是愚蠢的人,”阿赫巴特發聲道,“但我們是愚者的愚者。”她用自己的長矛輕敲地面,長矛即斷裂為七段。“這樣就足夠了,雛鹿。”

S.D.哼了一聲,拿起了屬於他的那一截長矛。賽特依次走到六人的身前,將手掌置於他們的武器之上,武器的尖端隨即閃耀起白色的磷光。第七個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年輕的女皇一邊將手中玩具的線繩纏在她的武器上,一邊唱起了歌。那是一首來自於覆亡已久的南極帝國的搖籃曲。

哈克束緊了自己的涼鞋。

牡鹿的前蹄刨動著地上厚厚的碎石。

在遙遠的迷霧深處,點亮了一縷微光,就彷彿黎明之前灰暗天色下的一叢柔弱篝火。那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強,直至它最終佔滿了視野的一切……

***

在煉獄深淵的最底層,飽受折磨的靈魂停止了慟哭。那顆臃腫的黑色太陽破碎了,它的殘骸半淹在泥濘的海水中。國王的王位空著。所有的地獄中的惡魔和公爵們都隨著他們的主子離開了,一點聲響都沒有留下。

一具傷痕累累的軀體蜷在被灰白泥漿覆蓋的戰場上。

艾瑪。

這一幕停留了很長時間。沒有背景音樂。

雪地中的腳步聲響起,一雙亮紅色的運動鞋進入了畫面。艾瑪艱難地把雙眼撐開一條縫隙。

“放鬆,放鬆……”熒幕外傳來了這樣的話語聲,一雙手臂輕輕地將艾瑪抱起。

***

……伊莎貝爾來了,艾瑪無力的軀體被她扛在肩上。她微笑著向觀眾揮手。

“哈嘍朋友們。抱歉我遲到了。”

她輕輕地將自己的助理放在地上,並讓她舒適地靠著一塊岩石。艾瑪看起來嚇人極了,不可能有人被毆打成這樣還活著的。

“謝謝你做的一切。”伊莎貝爾一邊說著,一邊輕撫著艾瑪的肩膀。艾瑪哼了一聲表示她聽到了,就沒有再發出其他聲音。伊莎貝爾起立,轉身面對著其他的幾個人。

“現在好了!”

她打了一個響指,點燃了一叢許久未見的火焰。一件閃耀著星光的華麗披肩優雅地落在她的雙肩。她從阿赫巴特手中拿過第七支長矛,將它包圍在最古老的歌謠之中。隨著她輕快的腳步,萬千星系被喚醒,隨後又滿足地隱去。一團傑里米形狀的火焰從她的肩膀躍出,繞著她的腳小跑了一陣子,然後又回到烈焰之中。

“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我們準備好了。”阿赫巴特回答道。

“很好。讓我們和你老爹打個招呼吧。”

伊莎貝爾揮舞著手臂,周圍的迷霧四散奔逃,彷彿被吸塵器從烈焰中吸走了一般。他們正站在王位之前。

國王在等待著他們。除了國王再無別人。他已經將自己的僕人都吃掉了。

他向前一閃,長槍一瞬刺穿了阿赫巴特的肚子。他大笑。這是笑聲嗎?反正不管這是什麼聲音,都能聽出聲音主人那掩飾不住的歡愉。

第七新娘對著她父親的臉狠狠地啐了一口鮮血和黑色液體。她掙扎著擺脫了刺穿她的長槍,傷口中奔湧著鮮血和濃煙。她一矛刺中了深紅之王的肚子還以顏色,哈克趕緊衝過來協助自己的同伴。

隨後的一系列事件發展讓觀眾們很難記的清楚。出現的角色太多了,每一幀的資訊量也太大了。

天穹的碎片在剃刀般鋒利的寒風中飛舞。牡鹿在空中殺出一條生路,它金屬般犀利的視線掃過破裂的天空。女皇和格蕾絲的攻擊完全同步。哈克緊咬著他的那支長矛,以便他揮擊自己鮮血淋漓的拳頭。S.D.慌張地高聲尖叫,不知所措地晃來晃去。賽特和阿赫巴特完美地格擋著國王的長劍。來來回回,來來回回,腳步交錯,利刃鳴響。伊莎貝爾彷彿一隻光速飛舞的螢火蟲,渾身閃耀著一道道星塵。她是堅韌的鐵線,她是鋒利的鋼刃。音樂在無垠宇宙的屍體之上激昂地奏鳴,喚醒了這世界心中那份已死去的感情。

在戰場的遠處,三兄弟觀望著。一位遭到放逐的耄耋老人和三兄弟中的三弟正在玩牌,老人最終、最終輸掉了遊戲。

認真看吧,接下來才是重頭戲。要緊緊地握住那份希望,不為即將到來的結局而困惑。

哈克率先出擊,用長矛刺中了國王的右眼。他從空中摔到地上,被國王碾在腳底。S.D.刺中了國王的左眼,但他和牡鹿都被國王咬掉了一半身子。賽特刺中了國王的腰,自己也被刺穿。女皇刺中了國王的腹部,然後被打成了肉醬。格蕾絲廢了國王的右臂,但也被一巴掌扇飛,劃過黝黑的水面。

阿赫巴特用長矛刺穿了國王烏黑的心臟,自己的心臟也同樣被國王穿透。他用腳踩踏著她的胸膛,從她毫無生氣的軀體中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女神的屍體還沒有落地,伊莎貝爾的攻擊就找上了國王。武器交錯,金屬蜂鳴,寒光閃爍,整個世界在他們二人的身邊逐漸暗淡,最終只剩下了一片無邊的黑暗。二人站在黑色的水面上,站在巨樹燃盡後飄散的灰燼之中。

現在只剩下了兩個人。兩個人單挑永遠是最精彩的。而這場戰鬥自始至終也只關乎這兩個人。

在所有的時間之中,只有這場戰鬥存在。

這是最終的交鋒了。武器相撞,交戰雙方被遠遠地彈開。在雙方繼續扭打成一團之前,畫面暫停了一刻,給了一個特寫。國王受傷了,他瞎了,被六根長矛刺穿,噴薄的鮮血就如同奔湧的海洋。伊莎貝爾依然渾身燃燒著烈焰。艾瑪站在她的身邊,微笑著。

在整個電視劇之中,這是艾瑪·阿瑟索普-布朗唯一一次微笑。

“這段時間真的很愉快,女士。”她說著,輕拍著伊莎貝爾的肩膀。

“沒有你的話就很無聊了。”

國王發出一聲戰吼,高舉著自己的利刃開始衝鋒。

艾瑪伸出了手。伊莎貝爾輕盈地跳了上去,踮著腳保持著平衡。艾瑪重心後壓,她的肌肉鼓起、緊繃、積攢著力量……

看好了……

艾瑪·阿瑟索普-布朗必殺直球!

伊莎貝爾成為了一道火光,將宇宙切割成了兩半。她的身後是一道洶湧的氣流,時間和空間都被她攪成碎片。

艾瑪破損的軀體化成了灰,從她的手指開始,一點點地化成了飛灰。她依然微笑著。

在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瞬間,國王的表情凍結了。

最後一個音符結束了。伊莎貝爾此刻唱完了創造者對抗虛無的戰歌……

然後一拳在深紅之王的頭骨上打出了一個洞。

國王停下了。伊莎貝爾降落在黑暗之上。他回身,在面對她的那一刻他已無力支撐,不得不單膝跪地。血液帶著陽光般的金色從他的傷口流淌。他舉起他的左手,和手中那破碎的武器,看起來似乎要再次向前。

但他沒有。他的手臂垂了下來。三兄弟出現在他的身後,此刻這位自認高大無比的國王看起來卻如此渺小。三弟手中的鐮刀無光地閃耀著。

“已經夠了。”

他的鐮刀劃過國王的咽喉,卻沒有留下傷痕。巨蟲卡拉克14的屍體就這樣沉沒在深淵之中。二哥衝著他的屍體唾了一口,然後又唾了一口。三兄弟的大哥抬起了手。

一瞬之間三弟和二哥表現的有些驚訝,但最終接受了大哥做出的指示。他們的任務已經結束。三兄弟就這樣陷入了自己的死亡,它們的身體迴歸至最古老的黑暗形態。

此刻這裡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了眾生死神,以及奇蹟創造者。

她伸出了雙手。

“跳舞嗎?”

眾生死神輕輕地接過了她的手。

“一如你我最初之時。”

動畫在他們的舞步中迎來了終結。他們——最深邃黑暗的長子,以及與他完全相反的光輝——就這樣跳起了舞。他們旋轉著,繞著彼此迴轉著,身體愈發靠近。他們的身形輕輕碰觸,彼此交融,最終合二為一。無論光芒還是黑暗,此刻都無始無終,只有完全體唱出的輕柔音符。

熒幕漸變至全黑。

過了好一陣子,只聽到伊莎貝爾說了一句:

世界末日即是如此,所有人都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Footnotes

1. 譯註:美國動畫工業早期風格之一,特點是人物四肢沒有關節,而是用彷彿橡膠管一般的曲線加以表現。

2. 譯註:智人的一個分支,生活在舊石器時代晚期,主要分佈於歐洲大陸。

3. 譯註:原文取自愛爾蘭詩人葉芝(William Butler Yeats)的詩歌《基督再臨》。

4. 譯註:烏魯克是美索不達米亞西南部蘇美爾人的古城城名。 位於美索不達米亞南部幼發拉底河下游右岸,今伊拉克境內。

5. 譯註:公元前第三至第二千紀印度河流域的城市文明。

6. 譯註:埃及第十九王朝的創立者,公元前1320年—公元前1318在位。

7. 譯註:波斯帝國的締造者。

8. 譯註:法蘭克王國加洛林王朝國王,德意志神聖羅馬帝國的奠基人,建立了那囊括西歐大部分地區的龐大查理曼帝國。

9. 譯註:第一位諾曼英格蘭國王,自1066年開始統治英格蘭,直到1087年去世為止。

10. 譯註:阿茲特克特諾奇提特蘭的第五位統治者、阿茲特克帝國的第二位國王。

11. 譯註:取自加拿大的軍醫約翰·麥克雷的同名詩作,該詩被視為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最重要的詩作之一。

12. 譯註:前蘇聯國家政治保衛總局、內務人民委員部的分支部門,執行勞改、扣留等職務。泛指前蘇聯的勞改營。

13. 譯註:即深紅之王的第七新娘。

14. 譯註:深紅之王原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