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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誤:該欄位不可為Lloyd

你從一場無夢之眠中驚醒。收容室中瀰漫著蘋果糖、南瓜香精、棉花糖和其他甘甜的氣息,卻又稍縱即逝。遠處音樂的微弱迴音伴著伏特加的氣息滲過地堡混凝土牆的小縫,浸染了整個隔間。

你的關節因為久臥而陣痛。你的大腦和全身的肌肉因為被綁在混凝土椅子上太久都彷彿萎縮了一般。你沒有被綁的很緊,但昨晚隔著皮帶絕望地抓撓時烙下的傷痕仍然隱隱發癢。這倒是提醒了你現在你已經是另一個人了。

“老兄,Samuel真的很會開派對誒。”

雖然你戴著用來阻礙視聽的頭罩,但有些雜音還是透得過來。

“真tm贊,Lloyd。你看到Sammy都灌了差不多七品脫了嗎?額,等等,我去應個門。”

長時間的寂靜讓你的聽覺無比明銳,即便是生鏽金屬的摩擦聲也宛若折磨。一股柔和的光線照在你的頭罩上,讓你本能地像條尋主的狗一般試圖掙脫束縛。

“有人在那兒嗎?”你害怕地發問,聽到談話聲可不是什麼好訊息。既然之前沒有人親口和你說話,為什麼現在又有人來了呢?

“臥槽,你看看他。基金會得多骯髒才把人弄成這樣。”

“是啊,老兄,我們有個人腰部以下被灌上混凝土,就是為了防止他逃跑。”

“瞎扯淡。來,我們把他從椅子上弄出來。”

隨著鎖咔噠一聲,你被鬆了綁。你肩上的重擔一掃而空。突然離開熟悉而令人愉快的黑暗使你不知所措。你終於又能聽見聲音,這是第一次讓你覺得如此刺耳的聲音也能這麼優美。長時間未使用的眼睛花了一陣子才聚焦到面前的兩個人影上。

你感到難以置信,但不管怎麼揉眼睛,面前發生的事卻沒有任何改變。清晰可辨的兩個人影正站在你面前。是你自己。其中一個你穿著宇航服,胳膊下夾著一個頭盔,另一個穿著包著錫箔的硬紙板,有點像個機器人。

“你看起來有點眼熟長得也挺好看的。”機器Lloyd說道,卻被宇航員敲了腦袋打斷了它的話。

“閉嘴吧。你每次都來這一出。只有第一次還挺有趣的。”宇航員Lloyd轉向你這邊,“我們給你帶了點穿起來更舒服的東西。”

機器Lloyd向你展示幾套衣服,又皺又爛,還有的沾了灰,不知怎的你覺得挺懷念的。不久之前,你還在外面十月的涼風中敲著門討著糖果。

“老兄,你說話前最好三思。”

你盯著那兩個荒謬化的自己,無數的問題湧上嘴邊,但你把他們嚥了下去,只問了最急迫的一個:“你們怎麼在這兒?”

“我們來這兒是為了把你救出這個破舊的隔間。老兄,你真的得貼張海報什麼的。這是迄今為止最簡陋的房間了。”機械Lloyd說。

“你之前也做過這個?”你問道。

“如果你指的是從牢房裡救出一位Lloyd,當然。不過這件事 我們之前沒有做過,所以你可以認為自己很特殊吧。”

“我們就像流浪者一樣。”宇航員Lloyd說。

“是啊,”機械Lloyd表示贊同,“現在輪到你加入我們了。”

“不,我不會離開的。”你斷然拒絕。“你們知道我們要是死了會怎麼樣的,對吧?如果我留在這兒,對所有人都是件好事。”

“對啦,我們給你帶來了Mike Myers、IT還有骷髏裝。”

“夥計們,你們有聽我說話嗎?我不會離開的。”

“嘔,我還記得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宇航員Lloyd把手放在你的肩上,用高傲的語氣說道,“Lloyd,你總有一天會死的,但在那之前你應該找點樂子。來吧,穿件戲服。你不會知道你會有多開心的。”

你看著他們展示給你的服裝。也許是積灰衣服的味道,也許是隔壁派對裡糖果的細微氣味,它讓一股憂鬱湧上心頭。他們讓你想起了過去輕鬆的日子,精神昂揚還有愉快的童年。你將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手指輕輕滑過身上的傷口。不管是為了誰,你最好都留在這兒。

“Lloyd,人只活一次。你該像對待死期一樣對待每一天,好嗎?”機械Lloyd勸你道。

你的映象只是站在這兒就將這顆星球上的所有人置於危險中。但他們走上的路,他們眼中的力量,他們明亮的笑容,你在揹負著如此重擔下是不可能有這樣的笑容的。現在你想要成為的人正站在你面前,想幫助你。

也許他們知道些你不知道的事。

“好吧。只限今晚,我會離開這兒的,但之後你就得把我帶回來。還有,我想要這個Mike Myers的戲服。”

在你和同伴們離開這野獸之腹時,你注意到了牆上掛著的小掛飾:蝙蝠、幽靈、蜘蛛網。每走過一步,那遠方的曲調便愈發嘹亮。而剔除遠處派對的雜音後,你的腳步聲響徹寂靜的走廊。檔案散落一地,而電腦也還在運轉。

緊急要聞 (剛剛)

已發生高危太陽事故。事故原因未知。日照區國家已失聯。立刻尋找避難所。

環球要聞 (昨天)

研究者稱出現極端性的花海蔓延。

> 詳細內容

“人都去哪兒了?”你問道。

“他們在外面”宇航員Lloyd直率地回答。

“為什麼?”

宇航員Lloyd用一副擔心的表情看向機械Lloyd。“他自己會見證的。”機械Lloyd搖了搖頭。

“所以你們為什麼又要來這裡呢?”你換了個話題。

“Lloyd,你曾經為基金會工作。你知道有時我們的世界會……終結?額,我們收到了我們都應該過來的訊息。”

“所以你們能阻止世界毀滅,對嗎?”

“差不多是那樣。”

機器人和宇航員在接下來的路上沉默不語。音樂聲越來越響,然後你聽到了雷鳴般的歡呼聲。你看到了許多人,長的和你別無二致,慶祝著你的到來。他們熱情地將酒遞到你手裡,說著你幾乎聽不懂的含糊詞句,有人拍了拍你的肩。人們正衝著你笑,你也就笑了回去。

接下來幾個小時的記憶變得模糊。你背靠著牆坐著,灌著廉價的伏特加,又到處亂晃找其他的自己。

“我只是感覺,自己只想著要消失不見?我不想因為自己的死而傷害他人,但我也不想再受罪了。這到底有沒有道理啊?”

“老兄,我們感同身受啊。我們所有人都是啊。來吧,我感覺你是時候跟我們一起出去了。各位都聽到了嗎?是時候出發了,夥計們。”

你走過你自己的迭代們。他們把你推到隊伍的前列,就像只待宰的羔羊一般。他們將你帶離你熟悉多年的家,路過了大片鮮花的勝景。你走過一些睡在門外的人,孩子們穿著戲服,大人們也穿著相似的衣服。就像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決定在這個溫和而又熱鬧的氛圍中出門露營。醒著的人們則用著興奮而又超然的語氣交談著。他們談及了自己的愉悅及滿足,還有 世界的美好。

一位居民幾乎是在對你尖叫了:“一切都要完了。”

你被遠處的泛光燈引向明亮的足球場。場上有許多版本的你自己,顯得雜亂無章,不,是人滿為患。有的人躺在草坪上,眺望著青黑的虛空;有的人像胎兒般聚在一起哭泣著,有的人則對彼此施展著暴力。你跨過散落一地的空瓶、菸蒂和針頭,橫穿整個體育場。

你被純粹的恐懼和茫然壓倒了。你知道這不是正常的你該有的行為,事實上,你從未想象過自己會變成這種狀態。“發生什麼了?”你問最近的一個Lloyd。

“你自己說過的。我們想要不經歷死亡就消失。我們想要快樂起來。基金會給了我們這次機會——我們一定會去做的。看,”Lloyd指向被華貴的紅色和金黃的光束照亮的天際,“快開始了。”

你推開其他的自己,跑過你的那些發了瘋的版本想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你衝過體育場、灰濛濛的景觀和那些狂喜的人們。你在自己的隔間中尋求庇護,在黑暗中試圖寬慰自己。隨著一陣鏽鐵的摩擦聲,大門在你身後上了鎖,保護著不情不願的你遠離其他的自己和這個世界的居民們即將迎來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