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半,陸安買了從來沒有買過的早餐和臘肉。
被破壞的鐵門已經完好如初,還是和之前的一模一樣。
陸安看了一眼嶄新的鎖芯,敲響了鐵門。
‘嘭,砰砰。’
這是兩人約定好的特別敲門方式,獨屬於他們的開門密碼。
剛剛敲響,鐵門就被從內部開啟。
陸小玲紅著雙眼,猛地撲進陸安的懷中,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此時陸安感覺這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時刻,以前也是這麼認為的,只不過現在才明白,想要維持這份安定需要血與火。
拍了拍陸小玲飄順的紫發,安慰道:“別哭了,我還買了早飯,得趁熱吃。”
陸小玲兩手抱著陸安的腰,歪頭看向左手上用一次性塑膠盒子包裹著的小籠包。
一臉委屈的伸手接了下來。
陸安這才掙脫出來,將臘肉晾好。
陸小玲吃著吃突然說道:“哥,我們今天就搬走吧,搬到山城去。”
“多花點錢也沒關係的。”
剛想洗個澡的陸安頓住,吸了口氣笑道:“不用了,以後都不用了。我們哪裡都不去。”
他笑的很開心,壓抑在內心中的鬱結在此刻消失一空。
陸小玲還在啃著早飯,對於陸安的話,她從來都是聽從的,即便可能存在巨大的風險,但陸安說不用搬了,就不用搬了。
中午,廚房裡忙的熱火朝天,平日裡都是陸小玲做飯,而陸安出去跑外賣或者做兼職,但不意味著陸安不會做飯。
“陸小玲,明年給你找一個學校,不能總待在家裡。”陸安一邊炒菜一邊說道。
只是一旁的陸小玲頂著張小臉搖頭:“不用了吧,沒錢上學的。”
陸安在兜裡揣了又揣,掏出一臺十年前的手機,開啟手機銀行,在陸小玲眼前晃了晃。
餘額上的零差點把陸小玲的小眼睛晃花了。
“個十百千萬......”掐著手指,雙眼瞪大驚呼道:“九百萬!”
“哥,你搶銀行了!”
小女孩的聲音都尖銳起來,興奮到笑臉充血,泛起兩抹紅暈,像極了盛開的桃花。
“額......”他一時間也沒想好怎麼去解釋,當然對於陸小玲,他也不需要解釋什麼。
“我打算明天參加武科,考武道大學。”
陸小玲激動的小臉平靜下來,點頭道:“好!”
沒有過多的言語,不管陸安做什麼決定,她都是無條件支援,對於陸小玲而言,陸安做什麼都是對的。
兩葷三素,臘肉和雞塊本就是半熟,不需要怎麼加工。
‘砰砰砰’
鐵門的被敲響,聲音不是那麼急促。
剛剛坐下的陸安起身,透過貓眼看清楚外面是一位梳著大背頭,身穿深綠色風衣的男子。
風衣上面有著治安官特有的標誌,所以陸安便直接將鐵門開啟了。
門外男子臉上帶著一絲嚴肅,率先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江寧城重案組的林喬松,這裡有一個案子需要你配合做個筆錄。”
他的語氣極快,還帶著一絲官氣,但態度還算正常。
陸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坐在桌邊的陸小玲,又將目光轉了回去問道:“我們出去說?”
林喬松也看到了屋內一頭紫發的女孩,明白的陸安的擔憂,點頭道:“可以。”
永和小區的街道老化嚴重,但路面卻極為平坦,這些水泥路面不知道被翻修過多少次。
走在路上,林喬松沒有之前的例行公事時候的語氣,而是用平和的語氣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沒有先問陸安是被誰綁走的,或者是怎麼回來的,因為並不重要,一個有點天賦小小的高中生,死了還是活著並不重要。
“今天早上。”陸安是一句都不會多說。
有句話很對:做的越多錯的越多。說話也是一樣,你說一個謊話就要用另一個謊話去圓,像是不講規則的五子棋,不管怎麼圍堵,總會有衝四活三的局面出現。
謊話是做不到完美的。
林喬松若有所思的看了陸安一眼,接著問道:“什麼地點,具體時間呢?”
“醒過來的時候有點頭昏腦漲,時間記不清了,地點應該就在東城某個巷子口,靠近花語公園。”
七分假三分真,靠著現在的探查技術已經能找到自已是從花語公園回到的中心老城區。
只不過之前的記錄是不可能找得到的。
林喬松的眉頭皺了起來,陸安的話和他得到的資訊幾乎吻合。
很有可能就是楊慎救得陸安。
拋去楊慎對自已的侮辱,產生的主觀情緒。
楊慎這個人林喬松還是很認可的,因為他行事極為正派,按照之前的調查,陸安救過楊家人性命,楊慎確實幹得出來這種事情。
不過他總覺得哪裡不對。
因為林建剛一家死的時間實在是太蹊蹺了,前天綁完人,兩天之後就被殺了。
期間,二手綁匪天啟組織的基地被燒,什麼都沒有留下,人質還完好無損的回來了。
若是說其中沒鬼,他絕對是不信的。
林喬松緊盯著陸安的眼神,說出了這次來的目的:“昨天林建剛一家因為煤氣洩漏,全家死於火海,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不知道為什麼,越是這種場面,陸安的內心就越是平靜,彷彿一潭死水,即便拋個石頭也別想濺起一點水花。
至高意志的被動生效了。
陸安臉色自然的閃過一絲錯愕,如同聽到許久未見的老同學去世一般。而後又是發自內心的欣喜。
一切便是如此的自然,沒有破綻。
“是嗎!”陸安將臉上的欣喜收斂一下,隨後又帶上了一絲莫名的笑容道:“那,可太好了!”
林喬松收起緊盯著陸安的雙眼,他沒有發現一點破綻。
根據調查,林建剛一家窺伺這對孤兒的房子很久了,雙方的矛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親戚之情更是笑話,這個少年內心中可能是巴不得林建剛一家趕快去死的,所以陸安的表情很正常,甚至林喬松都覺得他有些收斂了。
林喬松習慣性的將手放在口袋中,身體立的筆直,像是一名站崗計程車兵。
許久後,才開口問道:“你知不知道林建剛一家得罪過什麼人?”
陸安搖了搖頭:“他們對我倒是挺了解的,但我對他們一點都不瞭解,自從父母死後,我都沒有主動聯絡過他們。”
林喬松點了點頭,心中雖然還有一些懷疑,但少年只不過十七歲,而且檔案記錄表明陸安十分遵紀守法。
僅僅兩人,一個人能從守法好公民變成乾脆利索的殺人犯,他是有點不信的。
林喬松是審判武院出身,他們不僅僅修煉武道,還會學習法律和犯罪心理學等等一系列的學科。
各種案例表明,罪犯大多數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就像是吸菸,一次兩次或許沒什麼,但多了之後就戒不掉了。
所有很多罪犯離開監獄後,很快就會進行二次犯罪。
林喬松想要離開之前,陸安問道:“林建剛一家是意外還是他殺?”
“九成機率是他殺。”林喬松說道。
陸安深吸了口氣,說出了一句似乎不該說的話:“我挺林治安官找不到兇手的!”
林喬松眉頭皺了皺,臉上閃過一絲不悅:“林建剛一家確實該死,但這不是兇手動用私刑殺人的理由。俠以武犯禁,你有沒有想過這種私刑演變成暴行,整個江寧城還有安寧日子嗎?”
“秩序是用法律來維護的,還不是一腔血氣和所謂的俠義!”
說完,林喬松便頭都不回的走了。
在他眼中任何東西都比不過法律秩序來的重要,所以他敢頂撞實力遠超他的楊慎。
審判武院中央豎立著一塊石碑,那是東古國的建立者立下的。
其上只有龍飛鳳舞的六個字:克已、公正、法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