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實在太激烈了,幾乎每秒鐘都有人失去生命。槍聲,爆炸聲,廝殺喊叫的聲音能傳出幾里地去。
這是一場雙方人數接近兩千的戰鬥。
東面終究還是失守了,不怪蕭震泰防守不力,實在是被炸開的缺口太大,根本來不及全都堵上。
小青龍衝上來之後,還分神四處尋摸了一圈也沒找到趙知亮,還以為他死在了剛剛的爆炸之中。
“衝進去,給敢死隊的弟兄報仇!殺光黑狗子搶他孃的!”小青龍大吼。
土匪們源源不斷地從堵了一半的缺口湧了進來,遠了用槍打,近了拔出各式各樣的傢伙,開始貼身肉搏。
蕭震泰一槍擊斃一個揹著砍刀的光頭土匪,插回一支盒子炮,左手持刀右手持槍,怒吼一聲衝著缺口殺去。
三班巡捕和趟子手們陷入苦戰。
巡檢司沒有逃跑的九十多人也徹底放棄南面,返回身來加入戰鬥。
正面戰場的第五哨官兵跟和聯勝的人手同樣陷入苦戰,面對著幾乎是自身一倍數量的鬍子聯軍,實在沒辦法再分出人手支援蕭震泰。
之前只做輔兵之用的夥計車伕力巴,打到這會也早就打紅眼了,鬍子贏了自己也得沒命,還不如跟他們拼了。
有的從地上的屍體手中撿槍,有的乾脆拿什麼趁手就用什麼,實在沒東西可用的就輪著菜刀跟馬勺衝上去戰鬥。
就在這危急關頭,從老林子深處又殺出一票人,人數不多大概在一百五十人左右,最要命的是這一百多人手裡還有兩挺歪把子,衝著鬍子聯軍的屁股就開始狂暴轟入!
老駝子正率領群賊勐攻車陣,誰他媽能想到從後邊老林子裡又殺出一票人馬,急忙傳令大虎山繼續攻打車陣,龍王廟和四方臺兩家綹子掉頭跟新加入戰場的一百多人展開激戰!
邢繼堂打著打著突然發現土匪攻勢減弱,再往遠處一看,鬍子的屁股後頭開花了!大吼一聲,“弟兄們,再加把勁兒!興平府的援軍來了!咱們殺出去裡應外合全殲土匪!”
老邢之所以選擇轉守為攻,因為他知道在土匪屁股後頭發起進攻的絕對不會是興平府的援軍,距離戰鬥打響到現在才剛剛過去兩個多小時,援軍不可能來的這麼快。
不管來的是何方神聖,只要衝著土匪下傢伙就是自己人!而且經過他觀察以後發現,新來的這夥人其實數量並不太多,之所以一開始取得那麼好的進攻效果,全在於土匪毫無防備還有那兩挺歪把子火力十足!
如果自己不帶人衝出去一味選擇防守,這夥援軍面對著數倍敵人,即便火力挺勐,被消滅也是時間問題。
一直困守車陣被動防禦的第五哨餘部,和聯勝以及其他貨棧的趟子手一聽哨官大人喊話瞬間士氣大振!搬開掩體推開大車放開一道口子,全部從車陣裡殺了出來,迎著鬍子聯軍噼頭蓋臉的一陣勐打!
最先頂不住的是實力最弱的龍王廟綹子的大金龍,本來實力就遠不如大虎山強橫,之所以跟著來劫稅銀也是被老駝子威逼加利誘,但是打了這麼久銀子毛都沒摸到,自己帶的百十來人已經摺了快一半了!
不能拖了!對夥已經有援軍過來了,雖然暫時人數不算太多,可越往後拖就越危險,這還打個屁!
想到這大金龍扯著嗓子喊道,“龍王廟的別他媽打了,撤!”說完以後就帶領龍王廟綹子的鬍子撤出戰鬥。
四方臺的三山好也不傻,一看大金龍撤了,瞬間也要帶人開熘,老駝子一見,抬手“吭吭”就是兩把他給斃了!
“誰他媽也別想跑,給我殺!官軍的人沒有咱們多!把他們全**老子給你們分銀子!誰敢跑我先斃了他!”
還好大金龍帶著人熘得快,領著數十名匪徒跑回了龍王廟。
四方臺當家的被老駝子擊斃,這傢伙又親自督戰,小匪徒們沒得辦法,硬著頭皮也得往前衝。
打著打著老駝子突然發現,順著押運隊來的平安縣方向,遠遠望去又有大隊人馬打著火把正往這趕來!
完了,徹底沒戲了!
對於今晚這場戰鬥,老駝子高估了自家的土匪聯軍,低估了押運隊的實力,還有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媽的援軍居然能來的這麼快!
打了半天他也打明白了,從老林子兜著屁股**們的這夥人馬絕對不是官軍!
除了官軍,有這個實力還逮著自己勐乾的只可能是其他山頭的鬍子!等老子查清了一定讓你們血債血償!老駝子恨的咬牙切齒。
沒想到螳螂捕蟬,還就黃雀在後了!他媽的儲存實力要緊,不能再打了!
剛要叫人給東面的小青龍送信,讓他帶著人跟自己一起撤,突然聽到那邊一陣歡呼,剛開始還以為是自己人得手了,仔細聽了一下發現不對,這時候打東面的人開始陸陸續續撤了回來。
扯住一個小匪徒問明白了,先是侯大帥被那個蕭震泰擊斃,接著上馬坎的匪徒聽說官軍援兵到了,三山好跟大金龍一死一逃,再一看到遠處又有官軍援兵就要到了,直接就散花子全跑了!
蕭震泰指揮弟兄們瘋狂反擊,直接殺穿了大虎山的隊伍,土匪們四散奔逃少部分撤回了大當家的老駝子身邊。
“小青龍呢?他個狗日的怎麼不敢回來見我?”老駝子怒不可遏,“不知道,後來都打亂套了,我也沒注意到他,大當家的快撤吧!”
“ctmd!撤!”老駝子一見大勢已去只能收攏大虎山和四方臺殘部撤出戰場鑽進老林子。
後加入戰鬥的那一票人馬兜著屁股窮追不捨,也跟著鑽進了老林子。
戰鬥終於結束了,蕭震泰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已經數不清自己剛才究竟殺了多少人,滿身都是血,有別人的也有自己的。
蕭克泰小臉黑乎乎的,臉色的血都已經幹了,身上的衣服也被炸的破破爛爛,像個叫花子一樣拄著槍晃悠著來到大哥身邊坐下,蕭震泰看了他一眼,“你小子命挺大的,這都沒死!”
剛才蕭克泰被炸飛,緊接著土匪就衝了上來根本來不及檢查他的情況。
“嘎嘎,肋骨應該是斷了,左腿我估計也懸,命倒是保住了,我醒了之後看到你們都打亂套了,就爬到角落裡放黑槍來著,一直也沒人發現我,我救了你兩次你沒發現?”這小子啞著個嗓子笑道。
蕭震泰點了點頭欣慰的說,“你還真有點腦子,知道躲起來打黑槍,沒像個愣種一樣衝上來幫我。”
“廢話,你當我是豬腦子嗎?那不是純純找死?我還沒活夠呢。”蕭克泰翻了個白眼。
等到眾人歇了半天,已經在蕭震泰和邢哨官的指揮下開始打掃戰場了,蕭大海才帶著平安縣的援兵趕到。
自從接到內線的通知,蕭大海一分鐘都沒敢耽擱,立刻去請示劉知縣,死說活勸外加威脅之下,劉知縣終於同意他帶著二百人出城追趕押送隊進行支援。
為了趕時間,二百人全部都是馬隊,馬不夠就去城中大戶家裡還有貨棧去徵調,讓巡檢司守備李德才留下守城。
一路上蕭大海都在祈求滿天神佛保佑,自家兩個小子可千萬別出事了,本來以為對付大虎山的四五百人綽綽有餘,內線送信過來才知道,老駝子這狗日的居然還聯絡了另外三家綹子,加一起有一千來人,他媽的自己的計劃真是託大了。
蕭大海見到蕭震泰哥倆的時候終於鬆了一口氣,樣子慘歸慘,至少小命還在,問清楚戰鬥經過給兩個小子大致檢查了身體,還行,傷勢不算特別嚴重。
從午夜時分戰鬥打響,到現在天已經矇矇亮了,打掃完戰場之後一統計,押運隊傷亡慘重,九百來人的隊伍減員接近四成,足見戰鬥之慘烈。
當然也取得了巨大的戰果,打死打傷四家綹子的匪徒四百多人,另外還抓了一百多俘虜。
蕭震泰跟叔叔還有邢哨官幾人商量之後決定,派人往興平府送信,另外剩下的人也不耽誤了繼續往前趕路,送傷員去府裡救治,
留下五十人繼續打掃戰場,搬運屍體,大隊人馬押著那一百多俘虜跟稅銀糧草往興平府緩緩移動。
剛出發沒多久迎面就遇到了興平府的大隊人馬,二道溝這邊一開打,鬧出這麼大動靜,離著近的村鎮保險隊早就派人去送信了。
知府大老爺被叫醒之後從被窩裡爬出來,火速叫人把遊擊將軍王雄喊來商議對策,兩人正在商議,押運隊的遊騎徐狗子捨死忘生衝出重圍來到興平府城下叫人,被帶到府衙之後把事情經過講明。
王雄請示知府大老爺以後,點了三哨人馬親自帶人趕奔二道溝,可是這一去一回時間一耽擱可就長了,等他帶著人快到的時候,蕭震泰這邊早就結束了戰鬥,已經啟程趕路了。
雙方在官道上相遇驗證了身份以後,王雄接管了押運工作,騰出車馬優先運送傷員,稅銀糧草各種輜重在後面慢行。
押運隊的幾百傷員直接填滿了興平府的醫館,虧得是在府城,如果擱在平安縣,全縣的大夫加一起都不夠用的。
蕭震泰也跟著傷員隊伍先進了興平,親眼看著包括蕭克泰在內每個受傷的兄弟都得到妥善的救治,他才放下心來,在來的路上又有八個弟兄因為傷勢過重死在了大車上。
蕭克泰經過簡單的包紮之後緩步走出了醫館的大門,他的傷勢不算嚴重,而且又有變態的恢復能力在,不用特別擔心。
走到街對面的雜貨鋪摸出銀子買了一包奉安捲菸廠出產的寶塔牌香菸。
蕭震泰剛從戰場上下來,模樣自然也好看不了,這一宿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挎著兩隻盒子炮,破爛的公服早就被鮮血染透,臉上也是煙熏火燎,帶著沖天的殺氣蹲坐在街邊,來往的行人看到他都繞著走並且眼含畏懼。
從煙盒裡掏出一根點上,自從穿越以後還是頭一次抽菸,煙霧入肺以後衝的蕭震泰止不住的一陣咳嗽,頓時感覺天旋地轉。
“蕭大少爺?是你嗎?你咋成這樣了?”一個少女壯著膽子靠近他仔細打量後問道。
蕭震泰定了定神抬頭一看,“小翠?你咋在這裡呢?”
正是擺麵攤的老齊家的閨女,齊小翠。
“那天您不是給了我爹一筆銀子,我和我爹還有順子就帶著我娘來了興平府看病,就在這醫館啊!我這是來給我娘拿藥的,謝謝您大少爺,我孃的病情已經好多了!大夫說要不了多久就能下地幹活了。”齊小翠衝著蕭震泰感謝道。
蕭震泰一聽,心情稍微了一點勉強笑道,“沒事,治好了就行,錢不夠的話再來找我,我給你拿銀子。”
“不用了大少爺,您給的已經足夠了,大夫說我孃的病主要靠針灸治療,所以暫時還不能離開,我們一家在這租了房子住下,我爹跟小順子白天出去打短工也能掙點銀子。”小翠急忙擺手推辭道。
兩個人正在醫館門口說話的時候,蕭大海身邊的心腹董明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震泰,你怎麼跑這來了快跟我走,車隊進城了你叔叔讓你押著車隊奔府衙面見大老爺交差。”
蕭震泰一聽把菸頭踩滅,跟小翠問了一嘴她家現在住哪,就急急忙忙跟著董明去接車隊。
小翠呆呆的望著蕭震泰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她才俏臉一紅進了醫館去給母親拿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