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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躲避

蘇落歌見人已走,正端坐在書房案前的大椅上,看著自己硃筆紅批的標處,只覺得心口淤堵,不得紓解。

剛才一番折騰,又自是十分勞神,想著自己王妃對他素來矇昧,便一直哄著惑著,可到了最後一步,竟還是讓她逃了去,偏自己又實在捨不得傷她,一見她怕自己厲害,心肝皆痛。

他低頭沉思,只覺得自己胸腔裡淤堵,身子也頗為疲軟,連著晚膳也不肯去了。

自打王府廚房裡換了掌廚,月棉兒也不再獨自留在自己屋裡吃歸香居吃食,隨著青梔同樣來前庭用飯。

侍妾本不能同正妻一同用食,哪怕是要一同用膳,那也得伺候正妻用完自己才能有落座的資格。

可月棉兒伴著蘇落歌多年,蘇落歌身邊也沒個王妃教她規矩,她也將自己當做主子一般,自是不願屈身伺候青梔。

青梔也不拘這些小節,她亦認為王爺和月棉兒情意深厚,是自己從中壞了他們情意,也不願意因些小事惹得王爺不快。

所以瞧她落座也不肯言語。

花賦替青梔夾著菜,青梔細細嚼了對緘默不語的月棉兒道

“昨日府上新進了幾個丫鬟,我瞧著皆是伶俐的,你身邊只有阿彩一人,明日指兩個過去伺候著你。”

月棉兒起身福了身子開口道

“妾身身份低微,王爺能將身邊伺候慣的阿彩指給妾身已經算待厚待了。”

青梔不管她內裡的話,低頭淺笑了聲接話道

“那是自然,你與王爺年少相識,情意自是深厚,只是你身邊畢竟只有阿彩一人有時怕不妥帖,且這意思是王爺拿的,你若不允,倒顯得我無用了。”

月棉兒見是王爺的意思,又沒法相拒,只好低聲應下。

蘇落歌未用晚膳,青梔雖是鬆下一口氣來,可又念著他不進一物,想著他外傷雖愈內裡到底還要細養著。

便讓成媽做了鮮絲雞面,但她又懼著晌午的事,便交代花賦送了去。

花賦來了書房,冷策不在,正要敲門搭聲,卻不成想聽見卜遊先生的聲兒,見書房有人,只好在階上候著。

卜遊搭著蘇落歌的脈,面上古怪,飛眼瞧了蘇落歌一眼又一眼,手指也似是搭的比平日更煎熬些。

蘇落歌原是在書房留了半日,心口那淤堵之氣皆下不去,到了傍晚人便覺得腹中更加難受,便傳了卜遊,可卜遊細搭了脈,卻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他以為自己身子前些日子傷的重了,落了什麼隱疾,便催著卜遊開口道

“本王眼下還年輕,先生又大才,莫要說什麼本王落了什麼不好的病來。”

卜遊松下手,也是覺得奇了,平日裡瞅著王爺對青梔事事皆依,感情又不是不睦,怎的搭了王爺的脈,竟瞧著像是床笫之事不暢,憋悶所致?

又一想,他日日搭青梔的脈,從未把過青梔有過床笫之事,當下明瞭,只當青梔放不下那人不肯從王爺,他尷尬開口道

“王爺也莫要憂慮,王爺眼下身子大好,也沒得什麼隱疾落下,嗯——只是——嗯——”

卜遊躊躇片刻自己也覺得不甚好開口,他雖是醫者,但卻也是青梔大半個兄長,如今王爺因著家妹形成此病,倒是為難了他一張嘴無法言明。

卜遊咬咬牙再次開口道

“王爺若肯疏解一回,這病便百消了。”

蘇落歌聞言耳根漸紅,卜遊也瞧出他面上異色,當下開了方子便匆忙出了書房。

一出書房便撞上花賦,好在花賦手穩,端的住手中的漆金烏木托盤,卜遊見是她,又想著花賦年長些,對那些事總該瞭解,卻還夥同青梔一起胡鬧。

既做了王妃,怎的還如此胡鬧,惹了王爺她自己又能落得有什麼好?是覺得眼前王爺疼惜她,還是覺得眼下府中日子過得容易些,便這般讓人忍受著。

卜遊當下白了花賦一眼道

“青梔矇昧不懂,你自是改懂的!竟一起胡鬧!”

花賦被卜遊一番話刺的不知為何。

倒是房裡的蘇落歌,雙手撐在案前深深深深的吐了口濁氣,壓下心中窘迫道

“真是要了命了!”

夜裡,青梔只怕再見蘇落歌,便向流煙討了一壺薔薇露,想著自己醉了便不必面對王爺了,只是醉了,自己不面對就好,管他要做什麼,瞧不見就成。

只是她醉的厲害,人躺在榻上也不知鬆快了誰。

夜裡書房裡呆坐許久的蘇落歌仍是忍不住的推開月懿軒的門。

流煙見王爺來,便起身福了身,開口道

“王爺晚膳后王妃吃醉了,如今怕是已經睡了,奴婢為王爺寬衣吧。”

蘇落歌揮了揮手說

“不必了,你且先下去,這裡不用人伺候。”

蘇落歌進了屋,見青梔面色微紅,朱唇微張,確實是醉睡了。

屋裡榻前只點了一支燭火,蘇落歌知曉自打青梔落了白骨井後夜裡便一直夢魘,所以常常榻前點著燭火不肯讓人滅了。

此刻他伸手撫著青梔臉頰,因著沐蘭節將至,被褥也換了薄被絲綢,京中夏日來的早些,青梔是受慣了北荒嚴寒的,如今自是覺得熱了些,榻上人蓋了薄被又飲了酒,周身焦熱,一隻纖細玉足落出被來。

蘇落歌掀開青梔身上的被子,見她裡衣外還穿著外裳,手又交叉胸前,倒真是防著自己了。

可蘇落歌又真的不能將她怎樣,慣著自己的王妃似乎已然成習,又想起晌午她淚眼婆娑喊疼,蘇落歌自個兒覺得心裡更疼了。

他只能盼著青梔別太晚悟,不然自己就真是要憋悶出隱疾來,那事可不得了。

蘇落歌撫上她的纖腰,雙唇又嚐了青梔軟唇,惹得自己也粘上的薔薇露。

蘇落歌擁著人也不做其他,嘗過如此香甜的薔薇露後便覺得世間再無美酒能入他口。

又在青梔額前落了一吻,便擁著人睡了去。

第二日人還未醒,月懿軒裡便已經有花賦來傳,說宮裡來了人正侯在前院裡。

蘇落歌聞聲小心起身,徑自披了衣裳開了門,花賦熟稔的替蘇落歌挽發淨面,收拾妥帖人才出門。

蘇落歌一走,青梔便睜了眼,她早就醒了,只是無法面對蘇落歌便只能裝睡,實在辛苦。

前院裡侯著的竟是葉觀,他見蘇落歌行走間步子穩健,想著五皇子身子怕是大好,便掛了笑先福身道

“王爺大喜。”

蘇落歌凝眉問

“何來喜?”

葉觀又道

“皇上今個兒早朝,撥了五千精兵到稷王府裡,說是指給王爺做府兵,這五千精兵直屬王爺,眾位皇子也只有五皇子有此殊榮,眼下還有一事——”

葉觀上前俯首輕聲道

“宮裡已經查出推五皇妃入水的人,是六皇子生母怡嬪,昨日皇上便撤了怡嬪的位分,怡嬪娘娘驚鬱交加,昨夜裡暴斃了,皇上為顧著六皇子的面,按了最低嬪妃的喪儀草草安葬了六皇子生母。”

蘇落歌自是不信,哼笑出聲道

“如此有勞葉內侍了。”

葉觀道句不敢,便退身出去。

蘇落歌抬眼看著灰濛濛的天,雨雖不下了,可天卻晴不起來。

六皇子生母,對啊,連著春獵的事一想,六皇子對青梔存了腌臢心思,才讓瑤玉捏碎腿骨,六皇子自當記恨在心,怡嬪又低微低下,多年來活的謹小慎微,謹言慎行的,沒有容寵,一輩子便為了蘇子辛而活,如今蘇子辛在霞山上受如此重的傷,她可不是要下狠心替自己的兒子出頭嗎?

只不過怡嬪素來膽小,即便是得知六皇子之事最多也會求了皇上做主,沒成想這次竟行了如此大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