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府的偏廳裡面,安簡薰原本紅潤的臉,已經有些帶著蒼白的疲憊坐在正中央,對於眼前的人,已經沒有任何興趣,只是想知道結果。
兩兄弟將水顏放在地上,兩人站在水顏的前面,和安簡薰討價還價著。
安簡薰撇過頭,已經不想開口說著任何一些話語,這段時間她覺得自己在無比的做濺自己,貴為公主的她,或許在這短短的幾個月裡,見識了不少的粗人和低等的人,甚至開口閉口都在討論著錢財的問題。
嘆口氣,抿上紅唇,已經不想開口在說話。
“你總得讓我們見到人了,我們才知道能給你多少錢吧?”站在安簡薰身旁的張媽有些厭惡的說著,這段時間他們也遇見不少訛詐的人,而且對於公主這樣的做法,都不知道怎麼開口勸說是好,她這般漫無天際的找著和水顏相似的人,甚至還叫人去京城,到水顏出事的那懸崖底去找水顏,哪怕是屍體,她也要人搬回來,甚至一直痴傻的認為,只要找回水顏,她的昊就會繼續愛她,就會繼續說著濃得讓人覺得幸福的甜言蜜語。
張媽不知道,現在的安簡薰是在找著一個寄託,還是找著一個已經沒有心,不會把心放到她身上的一個男人,還是曾經自以為美好的畫面……
“如果你們是讓我們找畫像中相似的女子,那我想沒有任何人能找到和我們一樣相似的人,在我身後的那個女子和畫像是一模一樣。”男子得意的說著,但對於價錢他是一定要往上加。
張媽冷哼了一聲,緩步的走到男人們的身後,放低自己的眼睛,但黑色瞳孔看見那被青絲拂過的半張臉時,臉上出現了驚訝。
彎下腰,將青絲撥開,曾經她就覺得長得像狐狸精的半張臉,讓她的臉色瞬間慘白,甚至這麼相似的臉,讓她都差點忘記了呼吸。
安簡薰轉過頭,對於張媽臉上的表情有了興趣,她也緩步的走到張媽旁邊。
就這麼一眼,她微微的張開嘴,杏目微瞪,嫩白的手,也止不住的顫抖。
“水顏……張媽她就是水顏嗎?”安簡薰的眼睛不能離開地上的人兒,她的表情有著欣喜,但卻有著無比的恐懼和哀傷。
“你們在什麼地方發現這個人的?”張媽拼命的讓人清醒,厲聲的開口,但眼神還是停留在水顏的身上,因為她當真的不相信有這麼相似的兩個人。
“就在街上……這女子在街上喊著殺人……”其中的一位男子正準備如實的說出來,但還未說完就被另外的男子打斷。
“我弟弟還真會開玩笑,這是我們鄰居的孩子,從小一起長大,本來一直孤苦無依,看了你們張貼的畫像,我想就讓她到這裡來過好日子,而且……”原本哥哥想把故事編得動人,但怎麼聽,怎麼讓人覺得虛假。
張媽再次冷哼了一聲,相信的是弟弟的話語“在什麼街上發現的她?”
兩人愣了一下,也覺得沒有必要在隱瞞,也根本編不下去。
“就在前面那一條街……我們也不知道她是誰。”
“我知道,你們下去領錢吧。”安簡薰開口,視線從未離開過地上的水顏。
兩男子愣了一下,但卻不願意下去。
“你放心,給你們的價錢不會少的。”張媽無奈的開口,最近找來的女子,各各都像吸血的蝗蟲,以為稍微的像,就耀武揚威,還好閻濮昊沒有在府裡,如果看見公主如此的荒唐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想法,情愛在心裡時,怎麼會是一個人,一個替代品就能放鬆和再次愛的?
“張媽,她和水顏就像孿生姐妹一樣。”安簡薰臉上的笑意拉深,覺得和閻濮昊的喃喃低語好像又會回來,他不是要水顏嗎?她就給他找個水顏,就讓她在他的身邊出現,讓他的眼裡就有她,因為至少,她相信,那樣昊會再次看她,再次在自己的心裡裝上她,或許比地上的水顏的還要深……
“……公主,你說她會不會是真的水顏啊?”張媽一句話,讓在場的人倒吸一口冷氣,還一臉的不相信。
安簡薰的身子開始顫抖了一起,最近她的心,似乎不能承載太多的東西,張媽這樣的話語讓她的心懸吊得心痛……但她怎麼會是水顏,那次在懸崖底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就快要死了,而且那懸崖底下那麼多的野獸,就算能活下來,也不會有這麼完整的樣子和身子……她不信,她不願意相信,如果真的水顏還活著,那她情何以堪,那她怎麼……
張媽看見安簡薰的臉色突變,就知道自己不該說剛才的話語,現在的水顏對公主而言是夢魘,揮之不去的噩夢,是讓她會變得張狂的一個魔鬼。
“呵呵,我覺得也不是,我上次不是聽有些人說,水顏跳入懸崖的時候,就已經身重劇毒,怎麼會還能活命?”張媽開口安慰道,但眼前這麼相似的兩人,還是讓她心生狐疑,這似乎不太符合常理。
張媽的話對安簡薰起了作用,剛才慌張的臉色有了緩解,然後抿嘴的笑了笑“是啊,她怎麼還會活著,她怎麼敢還活著……難道還會和我搶昊?”
安簡薰的話語一落,張媽就連忙點頭,害怕她的心有一絲的委屈和不舒服。
地上的人兒突然抽搐了一下,緊閉的雙眼,有些掙扎的開啟。
頸子還有些疼痛,水顏用手撫摸上自己的頸子,然後緩緩的坐直自己的身子。
“你叫什麼名字?”冷淡的問話聲,傳入水顏的耳朵裡。
手上的動作停止,抬高眼瞼,詫異的望著站在她面前的兩人。
水顏蹙眉,她的呼吸瞬間的急促了起來,沒有理由的急促了起來,特別是在自己的眼神放到面前那年輕女子身上的時候,心裡居然有一絲嫉妒和羨慕,一種發至靈魂深處和心裡的嫉妒與羨慕。
水顏詫異了一下,難道自己是在嫉妒她的美貌?
搖搖頭,突然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
撐起自己的身子,讓自己站起身,眼神飄忽的左右看了看……從屋子的擺設和裝橫來看,這是富貴人家,但自己怎麼會在這裡?
腦子拼命的想了想,想起被人擊昏的畫面,她的臉上出現了驚慌。
“這裡是什麼地方?”驚恐的開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齊擎雷和鬱騏一定到處的著急找她。
“這是閻府。”安簡薰冷冷的開口,望著醒來的水顏,她覺得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表情,甚至說話的語調都像及了記憶中的人……為什麼會這麼像?
“閻府?”水顏眉頭糾結得更深,臉上的迷惘是如此的明顯,因為她不認識這裡,如果等一下出去,要怎麼找齊擎雷和鬱騏。
“你不知道這個地方?”安簡薰繼續追問,心裡有一絲害怕。
水顏愣了一下,然後抿開笑意“我為什麼要知道這個地方?我是從京城到這裡來看親戚的,對江南的一切都不熟悉……在街上遇見兩個人,把我打暈的帶到這裡,我還想問你們,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水顏的語調有一絲威脅,也有著不畏懼的淡定,因為兩個女人和她無仇想來也不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京城?”安簡薰覺得是不是有些太巧,怎麼會和跳崖的地方相似。
“是啊,我從小在京城長大,這次是跟著我哥哥一起到江南,我哥哥是生意人,順便也到江南來收收貨款。”水顏流暢的說著齊擎雷教她的謊言,因為齊擎雷害怕到江南後,在他沒注意的時候,很多人會因為水顏沒有記憶而騙她。
“你真的在京城長大?在什麼地方?”安簡薰再次開口,依然是一臉的問題。
水顏愣住,她的氣勢好像不止在問她話語,彷彿還有著恨意。
“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水顏搖搖頭,覺得這個地方是她不能呆的地方。
“你現在還不能走,小姐你真的不能走,你走了老生也不能活了。”張媽連忙著急的開口,如果這位女子不自願的留下來,那把她關在這裡,等著閻濮昊回來的時候,她不是一樣要跑,而且說不定還會在閻濮昊的面前說著有的沒的,那到時,昊又怎麼會愛憐公主?
“我怎麼不能走?”水顏平靜的開口,其實她自己也知道他們不會讓她走,不然怎麼會讓人綁架她到這裡。
“是這樣的,你哥哥讓你在這裡等他們。”張媽畢竟是一位婦人,腦子確實也不知道該編什麼話語。
水顏挑眉,確實不相信,齊擎雷在來江南的時候就說過,在這裡沒有任何一位親人。
“張媽不用給她說這麼多廢話,我是不會讓你走的,我花這麼大的力氣才找到你,我怎麼會讓你走,直接給我鎖起來,等著昊回來,就讓她做他房裡的丫鬟。”安簡薰蹙眉,有些怒氣的開口,她確實不喜歡這張臉,確實不希望看見這張臉,更不會在面對這張臉的時候,輕言細語。
張媽和水顏都愣住,張媽沒有想到安簡薰會這般的武斷,更沒有想到她在什麼都沒有問清楚的時候,就將人軟禁。
“公主,我看還是……”張媽小心翼翼的開口,臉上還是有些害怕。
“給我關起來。”沒有猶豫,聲音居然還在顫抖。
水顏呆呆的看著她,腦子裡突然出現同樣的話語,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語,而且語調和聲音居然和她此時聽見的是如此的吻合。
水顏沒有的話語,想在腦子裡尋找什麼,但除了空白,就再也找不到任何東西。
抬高眼瞼,迷惘的望著安簡薰,居然還不知道說什麼話語,心在此時如此的抽痛,甚至還有著羨慕般的嫉妒……她怎麼了,對於眼前的這位陌生女子,她為什麼會有如此複雜的情感,甚至在此時還有一絲卑微?
夜,濃得讓人迷醉,街道上每戶大門前掛著的燈籠,讓人照耀著有些著急的心。
齊擎雷確實沒有想到水顏會突然從那老宅子裡失蹤,更沒有想到自己找了這麼多條街,依然沒有任何線索。
鬱騏喘息的走到齊擎雷的身旁,找了一下午,也問了不少的人,但依然是一無所獲。
“你說你,沒事叫我和你到裡屋去拿什麼東西啊,這一拿不要緊,水顏可失蹤了。”鬱騏的聲音裡面有著埋怨,但對於水顏的失蹤確實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會不會是,我們到江南就被人盯住了?”齊擎雷擔心的開口,確實想不到水顏會失蹤的原因。
“還是閻濮昊知道她還活著?”鬱騏似乎覺得這個可能性是如此的大,但就算閻濮昊知道水顏還活著,那將她帶走,又有什麼意義,她已經記不得他了。
齊擎雷突然變得安靜,如果真的是鬱騏說的那樣,那還真的麻煩了,但又覺得不太可能,如果閻濮昊當真的知道了,那為什麼不和他打一個照面,就這麼把水顏擄走,好像也不是他的性格。
“不如明天我就去閻府看一看,如果水顏真的在閻府,我一定會想辦法把水顏救出來。”齊擎雷想了想,這或許是最好的辦法,但怎麼去閻府,以什麼樣的身份去?他確實有些迷茫……
夜繼續深沉著,沒有燭火照耀的手,卻能熟悉的摸出面前的事物是什麼,還能找到藏匿在櫃子裡的茶葉。
水顏的手,停留在了這黑夜裡,為什麼在這完全陌生的地方他會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熟悉這裡?
有些不安的開啟房門,侍衛警惕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身子往後縮了縮,月光下的臉頰越顯蒼白,眼神飄忽到外面,夜風中有人的裙襬隨風擺動著,身影上前,慵懶的神情和水顏一樣的迷惘,甚至還帶著詫異,腳步再次上前,就在和水顏咫尺的時候,他摸出腰間的火摺子,輕聲的吹出火光,兩人的臉頰同時印入了他們的黑色瞳孔裡。
“是你?”水顏驚呼,有著熟悉的口氣,但自己卻不知道他是誰。
姚鏡桐愣了一下,紅潤的嘴唇,突然變得沒有了顏色,安簡薰居然有能耐找到這麼像的女子。
微微張口,姚鏡桐想了想,有些祈求的開口“你不是水顏,對嗎?”聲音飄忽,今天下午聽下人說,安簡薰終於找到和水顏神韻都一樣的女子,他想來看看,想看看這女子有多麼的相似……確實讓人咂舌。
姚鏡桐的手,突然伸到水顏的臉頰上,遊離著,在她的臉頰上摸著她的輪廓,有一絲欣慰,有一絲無奈的悲哀,和一絲沒由來的寄託。
嘴角暈開了笑意,安簡薰確實有本事,她這般不要命的找到和水顏相似的人又能怎麼樣?
水顏任憑姚鏡桐撫摸著她的臉頰,沒有一絲陌生的害怕,她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到過這裡,是不是曾經在這裡生活過,為什麼屋子裡的擺設,甚至站在這裡,外面那每條石板路通向哪裡,她都覺得是如此的熟悉。
“你是誰?”水顏幽幽的說出話語,臉上還是疑惑,雖然她覺得眼前的人不陌生,但是她卻在自己的腦子裡找不到和他有任何相關的畫面。
姚鏡桐的手,停留在了半空中,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冷風拂過他的臉,原來她不是……水顏。
“你叫什麼名字?”放輕鬆了臉部的表情,走進屋子裡將燭火點亮。
“我……我叫木棉花。”水顏低下頭,不知道為什麼說出這名字的時候,有些不舒服,甚至還有些不好意思。
姚鏡桐移動的腳步再次停留了下來,世間的事情,怎麼會這麼荒唐得可笑。
“是到這裡來,別人給你取的名字嗎?”燭火下水顏的臉,更讓姚鏡桐移不開眼神,就連那迷惘的臉頰,和那舉棋不定的眼神,和水顏是如此的相似。
“是我自己從小到大的名字,姑娘你能放我走嗎?也許我大哥正到處在找我,而且你們把我抓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姚鏡桐突然笑了出來,搖搖頭“三日後,讓你見一個人,等見了那人,你就可以離去。”他覺得眼前的女子有一個地方和水顏是如此的不一樣,她少了水顏的淡定,和水顏少有的一些掙扎。
“為什麼要抓我,我為什麼要見你口中的人?見了又會讓我做什麼?”臉上出現了驚恐,水顏在懼怕。
“見他只是讓他的心更痛,而我們見你,只是想找到一些回憶,一些我們覺得疼痛的回憶,只有你才有那本事勾起那回憶。”姚鏡桐起身,腳步沒有遲疑的走出房門,在這一剎那間,他突然有些理解安簡薰的做法,其實她只是在找著一些回憶和過去有關的甜蜜,只是這個假水顏,又怎麼能勾起什麼回憶,除了心痛,便是一絲絲的悔恨,他想閻濮昊也許也會如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