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尚菊和徐晚冬死了。
“徐晚冬……你明明還有很多未報之仇……為什麼要犧牲自已……” 李哉南扶著額頭,嘆了口沉重的氣,無力地看向“半月殺手亮相,主動認罪判處死刑”的新聞。
“陳尚菊女士在押送過程中逃跑,最後警方在淺海市獲改區的一個偏僻廢樓裡發現其屍體,並在該廢棟發現大量的私藏鴉片。經調查,這些毒品為陳尚菊收藏所有,警方已調查出背後買賣關係鏈總計103人,其龐大的黑惡勢力等待繼續調查,警方已加大力度開始……” 記者在陳尚菊死亡現場對著電視臺報告道。
“#半月殺手超話#”
在“信博”軟體中,有人甚至開啟了半月殺手的討論區。討論區裡對徐晚冬罵聲一片,甚至有人把徐晚冬的臉,利用影象處理軟體,合成到色情照片中。
即便她已經用自已的方式去彌補曾經的罪孽,在她死後,外界的苛責卻絲毫沒有停止。
百姓們走在街頭巷尾,提及徐晚冬依舊是滿臉嫌惡,言語中滿是唾棄。在菜市場裡,幾個大媽一邊挑揀著蔬菜,一邊大聲地議論著:“哼,那徐晚冬啊,以前造了那麼多孽,後來自首了,可那些被她害死的人就能活過來了?她就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到死都洗刷不掉那一身的罪惡,根本不值得被原諒。”
媒體們也不放過任何可以繼續抨擊她的機會,在各種報道中不斷舊事重提,刻意放大她曾經的罪行,標題總是寫得觸目驚心,像“即便身死也難消其惡”這樣的字眼頻繁出現,字裡行間全然不顧她後來的改過自新,只一味地渲染她曾經給社會帶來的恐慌,引導大眾持續對她持有負面看法。
新聞頻道里,主持人在播報相關回顧專題時,也是語氣嚴肅且帶著批判的口吻說道:“徐晚冬,這個曾經讓城市陷入恐懼的‘半月殺手’,雖然最後服了刑,可她對那些受害者家庭造成的傷痛是永恆的,她的所謂認錯洗白,又怎能輕易抹去那些鮮血鑄就的過往呢?”
網友們你一言我一語地罵著:“徐晚冬就是個變態,哪怕死了,也該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她那點自首服死刑哪能抵得了她犯下的錯,想想那些失去親人的家庭得多痛苦啊,她根本就不配得到一絲同情。”
夜幕降臨,城市被燈光點亮。街道上路燈排排而立,灑下昏黃的光。高樓大廈的輪廓在夜色中清晰可見,視窗透出或白或藍的光。車輛穿梭,尾燈拖出一道道紅影。霓虹閃爍,行人來往,一切都融入這靜謐又熱鬧的夜景。
李哉南坐在這城市一處的長椅上,翻看著手機中一個個新聞,心有千鈞重。
清澈的眼淚在他的眼珠裡打轉,緩緩抬頭,望向天空:“沒有你們,我怎麼可能一步步走到如今這樣的地步。曾經那些艱難的日子,是你們陪我一起熬過,每一次我陷入困境,是你們伸出援手,將我從泥沼中拉起……每一回我迷茫失措,是你們用溫暖的話語為我點亮前行的路。”
“可如今,你們卻都不在了,只留下我在這冰冷的世界裡獨自徘徊。一想到犧牲這個沉重的詞,我的心就像被狠狠揪住一樣,疼得厲害。我才不要什麼犧牲,我只想要你們回來,回到我的身邊,像從前那樣,一起面對風風雨雨。”
“你們回來啊,你們回來吧。” 李哉南的聲音無情地被來來往往的車鳴聲侵蝕,回應的只有那無盡的寂靜,眼淚早已模糊了我的雙眼,卻怎麼也衝不走思念與悲傷。
……
接上話。
“陳尚菊不配得女英雄之名”
“惡毒千金”
許多人在尚菊公司門前聚在一起,舉起字牌示威。
陳如意在此路過,眼尖的人看到那個身影,喊道:“誒!陳如意!”
人群又包圍住陳如意。
“陳尚菊她該不該死?!”
“你姐壞事做盡,該死!”
“陳尚菊就是個……”
陳如意被突然的包圍嚇到,看看四周面目猙獰的人們,耳邊響起嗡嗡鳴聲。
何朗伴隨著相機不斷的快閃聲,笑臉迎迎地走上洽談會的舞臺。
站定後向臺下深深鞠了一躬,臉上帶著自信又親和的微笑,之後開始了他的發言。
“各位尊敬的來賓,大家好!”何朗的聲音沉穩有力,瞬間讓有些嘈雜的會場安靜了下來,“今天站在這裡,我內心滿是感慨,也懷揣著無限的熱忱,想和大家分享一下我的理念以及心中的那份希望。”
他微微停頓了一下,目光緩緩掃過臺下每一個人,接著說道:“大家都知道,我把Tangent公司引入國內,不是一時的衝動之舉。國外有很多先進的管理經驗、前沿的技術,可我常常想,為什麼不能讓它們在我們國內的土地上紮根、發芽、茁壯成長呢?我們國家有著龐大的市場,有著無數充滿創造力和拼搏精神的人才,這些都是滋養企業發展的肥沃土壤啊!”
說到這兒,何朗的眼神變得越發明亮,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我的理念很簡單,那就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把國外優秀的部分帶進來,和國內的優勢相結合,打造出真正適合咱們國情、能服務好咱們國人的產品和服務。讓它不再只是國外的一個品牌,而是成為咱們國內商業版圖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帶動整個產業鏈的發展,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實現多方的共贏!”
臺下有人輕輕點頭,何朗看到後,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繼續說道:“而我心中的希望呢,就是希望在這個過程中,能得到大家的支援與認可。我知道這一路上會有諸多挑戰,可我堅信,只要我們齊心協力,秉持著開放包容的心態,就沒有跨不過去的坎兒。我希望能和在座的各位一起,見證這家公司在國內煥發出別樣的光彩,書寫屬於我們共同的商業傳奇!”
話音剛落,臺下頓時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那掌聲如雷鳴般,久久迴盪在會場之中。
何朗演講完畢,帶著那副虛偽的面具,邁著看似從容的步伐,踏入了無人的候場室裡。
剛一踏入候場室的門,那扇門彷彿隔絕了外界的一切目光,也讓他瞬間卸下了偽裝的外殼,他便滿臉不耐煩,,粗暴地把西服外套猛地一扯,那動作帶著極大的力道,釦子與釦眼瞬間分離,西服外套就如同一片破布般,被他隨意地甩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原本筆挺的西服,承載著他在臺上佯裝出來的優雅與得體,此刻瞬間變得皺巴巴的,那些精心熨燙出的摺痕全都亂了套,全然沒了在臺上的那份精緻,就好似一個被打破的假象,露出了內裡的不堪。
他一邊扯著領口處的領帶,手指用力地拽著,那領帶被勒得緊緊的,彷彿也在束縛著他那充滿戾氣的靈魂,他試圖讓自已呼吸更順暢些,一邊嘴裡不停地嘟囔著,那些話語裡滿是抱怨,散發著令人厭惡的氣息。
“這破洽談會,真他媽浪費我時間……”
他的聲音在這不大的候場室裡迴盪著,每一個字都帶著毫不掩飾的厭煩,那粗俗的話語從他那張平日裡總是掛著假笑的嘴裡說出來,顯得格外刺耳。
他眉頭緊緊皺著,眼神裡透著一股讓人很不舒服的戾氣,目光中彷彿藏著無數的惡意。
候場室裡沒有了旁人的注視,他也懶得再偽裝,將自已那真實又惡劣的一面毫無保留地展現了出來。
這時……
“「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這正是描述你本人,不是嗎?”
熟悉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那聲音在這寂靜又充斥著何朗怨憤的空間裡,顯得格外突兀,卻又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力量。
何朗立馬把頭轉向聲源處,就像一隻受驚的惡狼,警惕地尋找著聲音的來源,當他的目光定格,發現李哉南靠著牆,在懶散地站著。
他雙手插兜,身體微微靠著牆,那姿態看似隨意,卻又透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壓迫感,即便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卻也讓何朗莫名地感到心一緊。
“李哉南……?”
何朗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還有些許的警惕,他怎麼也沒想到,李哉南會在這裡出現,打破了他原本可以短暫放鬆的時刻。
“很精彩啊,何朗,偷偷操控著全域性,最後再漁翁得利……”
李哉南緩緩靠近何朗,每一步都邁得沉穩而有力,帶著千鈞之力,眼神緊緊地盯著何朗。
“陳尚菊是不是你殺的?”
他的話語簡潔卻直擊要害,就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精準地劃開了那被何朗隱藏起來的醜惡真相。
何朗臉上露出一抹微笑,那微笑在這顯得格外詭異。
“看來已經被你發現了,那又如何?陳尚菊的死理所當然,有很多人想了結她,我只是當一次出頭鳥罷了。”
他的語氣輕飄飄的,彷彿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何朗繼續說道:“陳尚菊死得太虧了,她應該付出極為嚴峻的代價。”
他的聲音裡甚至還帶著一絲得意,彷彿做了一件無比正確的事情。
李哉南迅速伸出雙手,帶著憤怒與決絕,一把抓住何朗的衣袖,他的手因用力而指節泛白,“你別跟我說這樣的話,易鳩、Marien、徐晚冬,哪個不是因為你死的?!” 他的聲音提高了幾分,那怒吼聲在候場室裡炸開,帶著無盡的悲憤,每一個名字都是他心中的痛,都是被何朗這個踐踏過的生命,他的雙眼因為憤怒而佈滿血絲,像是燃燒著的兩團火焰,要將何朗徹底吞噬。
“哈哈……有話我們好好說嘛。”
何朗把右手緩緩放到李哉南的手上,那動作看似輕柔,卻暗藏著一股狠勁,往下猛地一甩掙脫開,他的嘴角依然掛著那抹令人厭惡的微笑,“說道徐晚冬,李哉南啊,她可是半月殺手!我還幫你把那害群之馬給解決掉了,你不感謝我?” 他的話語裡滿是狡辯,試圖把自已的惡行濃妝成正義之舉。
“徐晚冬她早就認清了自已的錯誤,完成了自我救贖,不然她為什麼會主動自首?!” 李哉南反駁道,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努力壓抑著心中快要噴湧而出的怒火,他深知徐晚冬的轉變,知道她是真心想要改過自新,而何朗卻殘忍地剝奪了她重新開始的機會,這讓他對何朗的恨意又添了幾分。
“李哉南,別搞笑了。你一個人是無法改變全域性的,如今陳尚菊死了,我也能更好地針對你一人,而陳如意,她現在只是我手中的傀儡。” 何朗的話就像一把冰冷的劍,直直地刺向李哉南的心,他試圖用這種方式來打擊李哉南的信心,讓他陷入絕望,從而放棄那在何朗看來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復仇。
何朗把一個錄音帶拿出來,那錄音帶在他手中晃了晃,像是在炫耀著什麼,隨後他把錄音帶放到沙發上,之後便轉身,邁著那囂張的步伐離開了。
他的背影透著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彷彿已經篤定李哉南會被他這一系列的手段擊垮,再也無法對他構成威脅。
李哉南望向何朗的背影,又把視線移到那有金屬光澤的錄音帶上,那小小的錄音帶此刻彷彿有著千斤重,承載著未知卻又讓人恐懼的真相。
他低身撿起,手指微微顫抖著,按下了播放鈕。
先是有滋啦滋啦的電流聲,那聲音在寂靜的候場室裡顯得格外刺耳,像是不祥的預兆。
“易鳩, 現在槍口就在你額頭前面,子彈馬上就要出來了。最後再說一下,你對李哉南到底是什麼看法?立個遺言。”
何朗的聲音傳來,那聲音裡帶著一種冰冷的殘酷,彷彿在談論一件與自已毫無關係的事,只是在執行一個簡單的任務,卻不知道那話語對於李哉南來說,是多麼沉重的打擊。
“李哉南他,一直都很笨,他什麼都不會……”
易鳩的聲音響起,那聲音讓李哉南的身體猛地一僵,他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進他的心裡,將他的心割得千瘡百孔。
他怎麼也想不到,易鳩會說出這樣的話,那個他以為彼此信任無間的夥伴,竟然會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說出這樣看似嫌棄的話語。
砰!
槍聲打斷了易鳩的聲音,也結束了錄音,那突兀的槍聲在這小小的候場室裡迴盪著,彷彿是給李哉南的最後一擊,讓他頓時黯然失色,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靈魂一般,呆立在原地,頗受打擊。
他的腦海裡不斷迴響著易鳩的話,那些話就像魔咒一樣,怎麼也驅趕不走。
他開始懷疑自已。
難道自已真的像易鳩說的那樣不堪,那樣一無是處嗎?
自已一直以來堅持的復仇,是不是在易鳩眼中就是一場笑話呢?
他的內心陷入了深深的掙扎與痛苦之中,那原本堅定的復仇信念,此刻像是在狂風巨浪中的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