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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折騰(第二部第二卷“將星隕落”)

第二天一早,元淵起床後沒心思巡營早操,而是直接撲在地圖上,緊緊盯著交津與東北瀛州之間的地勢道路凝神沉思,連早飯送來都沒吃,楊暄和溫子升二人也早來陪著他。

上午時分探報來報:“啟稟大都督,左大都督軍營已經開拔,循著叛軍的方向而去。”

元淵神經一緊,看著地圖問道:“叛軍目前在哪?元融都督先頭部隊到達何處?”

探報回道:“回大都督,叛軍一夜行軍不足二十里,已經分頭紮下營寨。左都督已經渡過交津,沿著北岸向東剛行進數里,行軍緩慢,佈防嚴整。”

二十里!幾個人指了指一處位置,元淵再問:“右軍大營有什麼動向麼?”

探報道:“右大都督還在東面指定位置未動,等待進一步指示。”

見元淵沒再說話,楊暄擺擺手讓探報退下再探,道:“叛軍突然連夜離開,卻又沒有急行軍,反而不緊不慢的又停下了,這是何意?”

溫子升道:“是啊,按說他們應該早早行軍至指定位置,然後整頓準備接受改編才對,莫非確實出現了什麼變故?能有什麼變故呢?”

元淵擰著眉頭沒說話,停了片刻,才問道:“咱們中軍目前還正常吧?”

溫子生道:“各位都督都正常的操演訓練,等待大都督開拔的命令。”

元淵再陷入沉思,楊暄道:“滿打滿算叛軍距離我們才幾十裡,急行軍才不到一天的里程,還不夠我們拔營紮營折騰呢,葛榮和元洪業這是要幹什麼?”

溫子升道:“就看於將軍能不能探聽到敵情了,否則我們現在完全是盲人和聾人。”

這時毛謐、元液等幾位都督走了進來,毛謐拱手問道:“大都督,聽說左都督已經渡河追尋叛軍而去,我們中軍何時開拔跟過去,別叛軍有異變,我們再無法呼應。”

元淵沒說話,楊暄道:“各位,剛才探報探聽到,叛軍就在北岸往東二十里紮營,左大都督不出意外,很快就會距離十里左右安營,我們如果行動,只能是過河就紮營,這還不夠折騰的,所以我們正等待於謹將軍的軍情,再做下一步判斷。”

元液道:“這個元洪業,還有葛榮,他們想幹什麼?瞎折騰麼?早點到指定地點不好麼?”

毛謐道:“管他呢,我看我們就該立刻拔營起寨,火速把他們就地包圍捆綁起來鞭撻。”

三位都督意見不統一,其他幾位都督比較弱小,沒跟著起鬨,都等著大都督發話。正這時,參軍於謹終於回來,隨著傳令兵的報告,於謹風塵僕僕進來,拱手道:“稟報大都督,出大事兒了,昨天叛軍的確譁變,但遠比我們得到的資訊更復雜。過程大致是,元洪業先把鮮于修禮和毛普賢做掉,後遭到梁王可朱渾元等各營首領的強烈反對,結果他的同夥葛榮趁亂又襲殺元洪業,收攏叛軍連夜逃離,此刻叛軍各營陸續集結在二十里外,具體幹什麼不祥,估計是重新決定戰降。”什麼?!葛榮又把元洪業殺了?這下帥帳裡炸開了鍋蒙了頭。

片刻後毛謐道:“管那麼多呢!我就說叛軍投降不保靠,再拖下去更沒結果,不如立刻進兵,趁敵軍接連失去主帥混亂,一鼓作氣把他們都收拾了。”有人聽了點頭同意。

都督元液道:“你說的容易,現在叛軍各營都集中安置在一處,首尾相顧,數量眾多,這時候進攻即便勝了,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何況我們的人數遠不及叛軍,真要把他們逼急了,或許把我們吃掉。我看可以佯攻一面,這時候他們軍心渙散,必然分頭逃跑,我看可以趁機各個擊破。”大夥一聽,這個主意似乎也對,不少人都贊同。

都督楊暄道:“沒那麼簡單,如果這時候叛軍人心惶惶,為什麼他們不直接分散逃跑,而是格外有把握的就在離我們不足一日裡程的地點集結?我覺得很可能是引我們上鉤。”

這種可能不是沒有,這下眾人也分析不清了。溫子升道:“或許,也沒那麼悲觀吧,是不是叛軍內部意見不統一,再次集結,就為了商議個結果?所以還是等等看才好吧。”

毛謐道:“如果他們商量後繼續和我們對抗呢?那豈不是白白浪費大好時機?此時叛軍群龍無首,必然軍心不穩,我剛才說的全面進攻可能冒失,但元液都督的網開一面不失為更好的辦法,我們左中右三路大軍齊頭並進,叛軍無心戀戰必然崩潰。”

元液道:“不錯,趁他亂要他命,兵貴神速。”

楊暄道:“不妥,種種跡象表明,叛軍行動規整,十分有計劃,不可貿然行動。”

溫子升道:“我也贊同謹慎,這與我們此次北伐的整體戰略息息相關,截止為止,好不容易透過多方努力贏得叛軍投誠的機會,但凡能和平解決,儘量不動刀兵。”

大夥意見不統一,所以都看向元淵。元淵看看於謹,問道:“思敬,你怎麼看?”

於謹道:“叛軍在一日之內接連失去一個總營首領、二個分營首領,目前剩餘一個副首領德王葛榮和別營首領梁王可朱渾元等,其中葛榮一直是副首領,威信和地位也最高,其餘的都不能對他在叛軍地位構成動搖。從各方資訊看,可朱渾元基本上沒表露過立場,他與鮮于修禮關係莫逆,一直處在維護鮮于修禮的位置,所以他對待投誠一直比較猶豫,沒有獨立見解。而葛榮,從之前的軍情,應該和元洪業一樣主張投誠,但這些軍情都是間接得來,從這次他反目殺掉元洪業來看,既可能是他一直隱藏著自已的反投降主張不露聲色排除異已,也可能是他趁亂殺掉自已的對手,獨自以全軍統帥的身份領取朝廷封賞。但不論是何種傾向,都說明此人屬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工於心計之人,所以目前叛軍有計劃撤離都是在他的策劃之中,因此叛軍大營根本沒亂,而是故布疑霧。我們現在要做的,首先不能輕易步入葛榮的圈套,其次是弄清楚葛榮的真實態度,具體行動上,還是加強監測,切勿輕舉妄動。”

元液道:“於將軍考慮倒是周全,可是不能排除叛軍故作鎮靜,暗中調整,如今他們剛剛失去首領,正是我們一戰而勝的機會,一旦他們完成權力平穩過渡,我們不錯失戰機麼。”都是當統帥的人,每個都不白給,元液的話不無道理,一下子眾說紛紜。

元淵終於表態:“各位,整個受降對接工作,我們中營並不是主體,具體細節都沒有參與,最有發言權的是元融都督,我建議立刻詢問他的意見,這事兒就由毛都督和於謹將軍一起辦,你們火速渡河尋到左營,看看左都督想法,順便問問他們的最新情報。”

這話對,不能脫離元融而決策,眾人再無意見,元液和於謹分頭安排後隨即渡河。長話短說,倆人攆上元融的時候,他的大軍正安排紮營埋鍋造飯,他和幾位副將坐在一個樹蔭下休息。倆人上前見禮,說明來意。元融聽了,笑道:“此事我已知曉,無外乎元洪業死了,換個葛榮來投誠唄。也怪元洪業做事兒不知道隱藏鋒芒饒人妒忌,不過死就死吧,沒什麼可惜的。請你們回覆大都督,這裡一切有我監視,量葛榮也不敢怎麼樣,如果他要拒絕投降,也不會逃往瀛州,更不會就地停留,即便真出爾反爾,裴帥在瀛州堵截,我在後面追趕,大都督在南面圍攻,定然把他們趕回六鎮不毛之地。”

元液一聽元融的態度,立刻轉了一百八十度大彎,道:“既然左都督繼續監督,定然跑了和尚跑不了廟,那我們就如實回覆大都督。”

於謹道:“臨來的時候,大都督有所囑託,請左大都督不要脫離中軍的接應範圍,凡事三軍聯動,商議後再做定奪。”

元融道:“替我多謝大都督,請大都督放心,從這兒往東,一馬平川,到瀛州總共不過百里多些,我會把握里程不輕易範險的。對了,你們也不必著急回去,這會兒戰飯已經差不多好了,吃完飯我多派刺侯打探敵情,你們得了情報再回去不遲。”

於謹道:“多謝左都督,家裡各位都督都疑惑不決,等著我們回去說明情況,不過您刺探敵情的事兒是應該的,我留下一隊哨兵,跟隨您的安排,隨時傳遞訊息。”

元液、於謹並未停歇,轉身渡河回到中軍營,說明情況後,各位都督不再議論都各回營房。元淵則越發心裡不安,弄得一宿沒睡好。天色剛亮,探報回來:“啟稟大都督,叛軍半夜突然拔營向瀛州方向繼續移動,同時傳出最新訊息,葛榮是因為反對元洪業投降才將其斬殺,元融都督已於今早率領部隊循著叛軍蹤跡開始追去。”

元淵聽了大驚失色,立刻傳令全軍渡河,同時傳書給裴衍同步接應。命令一發,全軍而動。幾位都督不明事由,紛紛前來詢問,溫子升把探報的情況說明,眾人雖然不願意被叛軍牽著鼻子走,不過元融也在行軍,必須保證三軍的安全距離,不得已也跟隨其後。

軍兵來到河邊,這個季節潮氣凝結,已經十分寒冷,好在前軍已經搭好浮橋,中軍省了不少事兒。不過幾萬大軍過河並不容易,輜重糧草等等十分緩慢,用了一上午才全部過去。元淵領著眾將在前軍,剛行進數里,忽聽來報,葛榮叛軍行軍十幾裡再次紮營,元融與他們相隔幾里也停軍駐紮。眾人聽了不禁疑惑,葛榮這麼瞎折騰,究竟想要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