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純屬虛構與原創 小說中詩詞為作者原創(標註出處的除外)
這樣一個月的時間一晃二十,瞬間又到了四五月份,這個時節是一年中最好的時節,不是很熱,也不是很冷,陽氣已經上來了,地基也沒有那麼涼了,萬物不僅復甦,而且開始開花,結果,這樣的美好如果能繼續持續,該有多好啊!春光無限好,只是短暫易逝。疏芯終於從自已的心魔中走了出來,二人又這樣如常地過著日子。她們二人對現在的日子非常滿意,這樣的隱居可以遠離是非,可以隨心所欲地過著她們自已的日子,可以縱情地歡笑,可以肆意地悲傷,冬天可以賞梅,夏天可以觀荷,春天看百花,她們還沒有機會過到秋天,秋天的風韻是任何一個季節都沒法比擬的,秋日的離愁同樣讓人柔腸百轉。現在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季節,不冷不熱,穿一層單衣,一層外衣即可,這樣的季節可以美麗,可以妖嬈,可以笑鬧,可以哭泣,可以不顧形象地邊走邊吃,可以不管不顧地下水摸魚,可以追著風箏跑,可以看天上成群的大雁歸來,可以靜待小燕子重回梁間的窠巢。這樣的季節,百花還在開放,花朵妖嬈地綻放,奼紫嫣紅;柳樹朦朦朧朧的綠紗如煙如霧,垂縧般隨風搖擺;江水湍湍地流動,已經不再那樣冰冷,波光粼粼的盪漾載著小舟去遠方,或者送來歡笑的人們。一切啊,是那樣的生機勃勃,讓人頓生留戀,不捨人間。遠處炊煙裊裊,直上雲霄,落日漸紅漸散,隱沒在地平線下,又一日啊,又一日的人間煙火。這樣的日子彷彿世外桃源,美好得不真實,讓人心生忌憚,彷彿明日它就會消失一般,所以二人倍加珍惜這樣的美好仙境。美麗的世外桃源,兩個仙女!
這一日,二人在家裡吃著好吃的,無憂無慮地吃東西是最開心的事情,此刻心情最好。心滿意足的二人躺在床上歇息,如風閉著眼睛,疏芯卻睜著眼睛,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疏芯突然說道,“小姐,這裡才是我們的安華苑,這樣的日子才是安享榮華富貴。”如風微微一笑,“這樣的日子很好,雖然不是榮華富貴。”“小姐,你說,北安王將來會是王爺還是?”如風聽到這裡臉色微變,“疏芯,這樣的話千萬不要說給別人聽,這是要命的話。”疏芯見如風如此嚴肅,知道自已說錯話了,小聲說,“我這不是隻和小姐一個人說嘛。”“小心為上。這些人的爭鬥和命運不是你我這樣的人物能夠妄加揣測的。”“知道了,小姐。”疏芯想轉移注意力,就說道,“小姐,今天天氣好,一會兒我們去杏林看看吧。”如風想了想,道,“好。”杏林是她魂牽夢繞的地方,那是一個唯一有著她和母親共同回憶的地方,母親是她唯一的親人,現在的她是個孤兒,天地之間的一個孤兒,她總是在尋找她的親源,她的根,她的童年,自從那場大火之後,她對童年的記憶越來越模糊,她必須不斷地用舊物舊宅來刺激自已,試圖想起以前的事情,遂讓所有的嘗試都是徒勞的,但是如風卻不肯放棄,她不斷地想找回以前的回憶,她對大火之前的技藝已經模糊到幾乎什麼都想不起來的程度,這種記憶缺失吞噬著如風,讓她心生恐懼,她拼命地回想六歲以前的那段歲月,她拼命地想抓住點什麼,如同溺水的人想抓住一根水草一般。那種渴望,那種恐懼,那種夢魘,那種心魔,恐怕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感同身受。所以如風經常拿出母親的遺物,那隻玉簫,她也經常去杏林,遠遠地看著童年住過的小院落,這兩樣東西,彷彿連線著她的童年和現在,這兩樣東西的存在,彷彿才能證明她的過去和現在,如果這兩樣東西沒有了,她的生命就斷裂了,她就沒有了過去,她便不知道自已從哪裡來。如風不敢忘,她貪婪地守護著這兩樣代表著過去的東西,它們的存在,她就是完整的。她們二人休息了一會兒,便從家裡出來,等她們到達杏林的時候,很多達官顯貴還在宴飲。她們在隱蔽在遠處的樹後,為了更好地隱蔽,她們特意穿著綠色的衣服,這樣她們站在樹木後便不會輕易引起人注意。那個小小的院落周圍都是柳樹,整個宅院都被柳樹包圍著,院落之內的院牆邊則栽種了很多杏樹,此時院外的鬱鬱蔥蔥和院內的雲蒸霞蔚構成了絕妙的搭配,清新的綠色,熱鬧的杏花,看著心情便會舒暢。如風和疏芯在遠處看到院落內好像很多僕人在進行打掃,這些僕人她們一個也不認識,他們看起來不像是沐府的家人,他們到底是誰呢?整個院落似乎都在重新清掃,彷彿要迎接什麼人似的,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這個院落換了主人,那天他們看到侯爺蕭文遠和沐無恆,難道?如風想了想,對疏芯說,“咱們去師父家,帶路。”“小姐,來了三次了吧,還不認路。”“忘了,快帶路。”如風催促道,如風想盡快見到師父確認心裡的猜想。她們二人走了大約一刻鐘,疏芯輕輕拍動門上的門環,不一會兒有人來開門,開門人見到是如風,便微笑著請她們進來,並說,“請二位姑娘去廳堂,師父在等姑娘。”如風跟著僕人來到廳堂,果然見到師父已經坐在廳堂裡面喝茶。如風和疏芯拜見了師父,師父請她們坐下,僕人上茶後離開。如風著急地剛要開口問,師父卻慢悠悠地說,“走了這樣遠的路,渴了吧,喝口茶,這是今年新的龍井,我覺得還不錯,你們二人也品嚐品嚐。”如風聽師父如此說,只好按耐住性子端起茶碗,用茶蓋撥了撥茶葉,如風喝了一小口,嚐了嚐滋味,如風又喝了一口,慢慢地道,“果然醇厚綿軟,如果單單只是龍井,似乎很難能有這樣的味道,恐怕更多的是這水的功勞吧。”師父聽了,微笑道,“不錯,這是後院龍泉水的水,這龍泉水本身就是最好的水,如若早晨的時候在露珠微凝的時候去舀水則又更勝一籌,這水便是天地精華之粹。”如風聽了後,說道,“水與茶相得益彰,才泡出這樣香醇的味道。”師父微微點頭。三人又喝了一會兒茶,如風看師父沒有說話,也便不敢造次。過了一會兒,他們喝完了茶,師父這才慢慢地開口,“丫頭,你是來問宅院的事情吧。那所宅院已經被沐無恆賣給了侯爺蕭文遠,可以說是賣,也可以說是送,總之,這所宅院現在的主人是侯爺蕭文遠。”如風聽了師父的話,果然自已的猜測是對的。“這宅院如果再沐無恆手裡,還有機會買回來。因為沐無恆這個人貪財,只要肯出好價錢,一定可以買回來。可是這宅院如果到了侯爺蕭文遠手裡,恐怕很難買回來了,侯爺蕭文遠這個人最不缺的就是錢。”如風有些著急。“是這樣的,只是不知這侯爺蕭文遠買這所宅院做什麼,侯爺蕭文遠在京城有多處上好的房產。”如風又說道。“侯爺蕭文遠買這處房產恐怕和你娘和你有關。”師父說道。“與我娘和我有關?”如風詫異地說道。師父又道,“侯爺蕭文遠和小侯爺蕭平遠蕭文遠如今出征殺敵去了,這出房產必然會空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倒是不妨事,等侯爺蕭文遠回來之後,你自已就要多加小心了,目前還猜不透侯爺蕭文遠的真實用意。等侯爺蕭文遠回來後,你可先到我這裡躲避些時日,到時候再想辦法,目前應該是不妨事,但是也要小心些。”聽了師父的囑咐,如風答應著。
如風和疏芯回到自已的院落,為了避免是非,她們二人準備了充足的食物,幾乎不怎麼出門。如風近來一直在想侯爺蕭文遠為什麼要買那個院落,沐無恆到底是不是自已的親爹,自已的娘為什麼葬身火海,這場大火是不是有人蓄意點燃的,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親孃連墓地都沒有,為什麼所有人對孃的死諱莫如深,為什麼,到底為什麼?自已的親爹到底是誰?我是誰?我是一個孤兒嗎?一個不知道親爹是誰,連娘也快忘記長什麼樣子的人,我怎麼像一個雜種一樣。外祖父家裡名震天下,聲望極高,可是在她小時候吃不飽飯,長大後淪為小妾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在乎過她的感受,沒有一個人為她提供一絲一毫的幫助,那些人是她孃親的父親和兄弟,所有人對待自已都視若無睹,任自已自生自滅,為什麼?為什麼?那些人明明是她至親血肉的靠山,卻不肯正視她一眼,任她被人欺凌,被人凌辱,任她處於任何的險境,所有人都只是冷漠地旁觀。如風百思不得其解,漸漸地,如風有些恍惚,心魔難除,日日夜夜都是這些沒有答案的問題。這一日,如風終於支撐不住病倒了,如風發著高燒,身上滾燙,嘴裡不住地喊著“冷”。疏芯嚇壞了,出去請了京城有名的大夫,大夫診脈之後,只說,“肝鬱氣滯,急火攻心,吃幾副藥疏散疏散就好了。”大夫臨走之時又囑咐,“此病從心火上來,切忌胡思亂想。”疏芯送走了醫生之後,連忙去煎藥,煎好了藥,疏芯喂如風吃藥,如風雖然病了,倒是清醒得很,端起一碗苦藥湯子,一飲而盡,連疏芯遞過去的蜜餞也沒吃,只是喝了幾口水漱口。疏芯看著如風這般,也是十分著急,生怕如風病得更加嚴重。疏芯看如風喝了藥,便給如風把被子蓋嚴,然後又把爐火燒得更旺盛了一些,讓如風發汗,然後自已去做飯。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疏芯端著小米粥和兩個清淡的小菜回來了。疏芯要喂如風吃飯,如風拒絕了,她要疏芯扶她起來,疏芯看她正在發汗,不讓她起身,只是把她背後的枕頭墊高,然後讓如風靠在上邊,疏芯又給如風披上一件厚厚的衣服,疏芯拿過來一個小小的矮桌子,把飯菜放在上面,這兩碟小菜清爽可口,酸酸的,很對如風的胃口,如風喝了兩碗下米粥,把兩碟小菜也吃光了。疏芯把碗碟拿走,如風又躺下接著休息。吃了藥,又吃飽了飯,身上有了些力氣,如風的身體感覺不再那麼軟綿綿的,可是依舊燒得很厲害,如風只能繼續臥床休息,這樣一直臥床六七天的時間,如風方才好了一些,但仍舊虛弱得很。病中的如風經常噩夢連連,不是夢見小時候杏林的家,就是夢見那場可怕的大火,她經常被嚇醒,滿頭大汗地驚悸,那場可怕的大火啊,幾乎吞噬瞭如風的一生。如風喜歡水,水性也好,但是卻異常忌憚火,那場大火是她一生的噩夢,是她一生無法言說的痛,是她一生無法擺脫的夢魘。病中的如風瘦了很多,身上只剩下骨頭,骨頭稜角分明的一根根看得清楚,那一根脊樑骨,從單薄的衣衫外面便能感到骨相的突兀,臉上除了那副頭骨的稜角,幾乎沒有一絲多餘的肉,整個身上輕飄飄的,瘦骨伶仃地站在風中,那風繞著走了,不忍心把她颳走。如風將將養了一個月,才逐漸恢復了血色,臉色不再那樣慘白,身上稍微地胖了一丁點。疏芯這一個月忙裡忙外地照顧如風,照顧這個家,可是疏芯一點沒有瘦,反而更加結實,臉蛋更加紅潤,整個人似乎更加水靈了一些。兩個人同時照著鏡子,一個鮮活,一個枯槁;一個豐潤,一個瘦削;一個健壯,一個輕盈。“小姐啊,人家才是那個最勞累的,怎麼反倒是我胖了,從外表一點也看不出我的功勞。”如風不禁笑了,這是她一個月以來頭一次笑了。如風伸手開啟首飾盒,拿出一隻翡翠金簪子,這是疏芯非常喜歡的簪子,如風拿出來送給疏芯,以慰她勞苦功高,疏芯美美地插上了簪子,在鏡子前照來照去。如風嫌她礙事,於是便去書桌旁臨摹小凱去了。
無論生病還是遇難,都不要告訴別人,也不要同別人訴苦,如果輕易相信別人並同人傾訴,無異議給人報喜報,我以前做過太多這樣的傻事,以後不會了。生或死,自已的生或死只是我自已的事,自已愛自已吧。如果對人或事憤恨不平,如果刻意迴避,說明還在乎。如果對人或事能夠視若無物,能夠見時談笑風生,轉身的瞬間便將人與事忘得一乾二淨,一
切隨風任何人與事都不能在心間駐足片刻,這是真的不在乎,真的將人與事視為無物。你的命只是你自已的,別人不會因為你的缺失而感到世界有什麼變化,這個世界每個人都只是自已的,與他人無關。這個世界上太多的人希望你過得不好,太多的人隔岸觀火,太多的人喜歡把別人的痛苦演繹成故事,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所以啊,縱使傷痕累累,也要遮掩,因為人心從來都是站在路邊等著看笑話了。如果不想活成一個別人眼中和口中的笑話,就要踩著刀子微笑從容地走過!做過幾回笑話,做過幾回傻子,掉進過坑裡幾次,被害過幾次,便看懂了人心的叵測和薄涼!看懂了,然後就是孤獨,孤獨之後是絕望,絕望之後是厭世,生死在人世和人心之間搖擺,哪個贏了,便是生或者死,如果哪個都不能贏,那不是平衡,而是無限的糾結,無限的絕望,無限的生死搖擺,當這種無限的搖晃到達極致,必然是死亡或者癲狂,無論是死亡或者癲狂,精神都已經死了。這樣的死是被活生生的人逼死的,活生生的人逼死活生生的人,吃人的社會,多麼可怕!然而沒有人覺得可怕,這樣的事情也不過是一種無聊的談資,很多道貌岸然的人還會對死者或者事件本身發表一系類道貌岸然的評論,裝作十分懂得人生的樣子。也許那些敢於放棄生命的人才是真正懂得了悲哀!悲劇只於悲劇指令碼中遭難的主人公有關,與其他人無關,如果硬要有點關係,那就是看熱鬧的人和熱鬧的關係!悲劇的悲涼,悲劇的苦難,悲劇的過程,悲劇的後果,都要由悲劇的主角自已來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