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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千里一線 東風夢遙2

千里一線 東風夢遙2

故事純屬虛構與原創 小說中詩詞為作者原創(標註出處的除外)

如風和疏芯抬腳便走,暗道,原來看似和睦的兄弟也是互相監視的,權術謀算中哪有什麼親情,一切都是利益的工具。如風只是拿不準侯爺蕭文遠為什麼忽然和沐無恆聯絡,自已怎樣才能全身而退。七公子見如風不理他,兀自走了,不禁笑了,幾日不見,真性情暴露了,再也不是那個偽裝可憐的小妾了。七公子跟著如風和疏芯,如風也不理他,對疏芯道,“餓了,我們去吃飯吧。”“有個地方私房菜不錯,不如我們去吃吧。”“帶路。”“你不是認識路嗎,還要我帶什麼路。”“我不是忘記了嗎,快點兒。”如風催促道。七拐八轉,她們來到杏林一處僻靜地方,遠遠看到一所不是很大的宅院,非常雅緻,美景配美食,人間最賞心悅事。二人走進那小院,但聞琴音嫋嫋,水流潺潺,如入仙境,讓人忘卻萬千煩擾,幾世夙願,只願長駐此地,為食神。二人輕輕釦動門環,不大一會兒,有人開啟大門,看見如風和疏芯,微笑著往裡請。往後一瞥,又看到七公子,不禁問道,“七爺,您明天來吧,您知道規矩,一天只接待一桌。”七爺挑眉,用扇子指著如風,“我們一起。”開門人望向如風,如風張口剛要否認,七公子已經徑直往裡走去,熟門熟路地走到一個沒有任何匾額的房間。如風倒是有些納悶,正在想餿主意對付七爺的時候,這個時候,一位五十左右的男子飄飄然走過來,哈哈大笑,摸了摸如風的頭,說道,“傻丫頭,跟師傅來。”如風跟著師傅來到廚房,雖說這是廚房,但是卻比閨中繡樓還要精緻,如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迫不及待地說,“師傅,最近有什麼好吃的?”男人端出一個不染纖塵的白玉盤子,疏芯趕忙端到桌上,盤中有六個晶瑩剔透的包子,如風剛剛只聞到香味,不禁直咽口水。剛想用手抓,男人遞過來一雙白玉筷子,如風一把奪過筷子,把盤子圈到自已的懷裡,開始吃包子,嘴裡塞得滿滿地,才想起喝水不忘挖井人,“謝謝師傅”,這個謝字還沒有說完,便開始吃第二個包子。男人派人給七公子送去茶水,然後寵溺地看著如風吃包子。疏芯可憐巴巴地坐在對面望著如風,“姐姐呀,你哪裡都好,就是見到好吃的便忘掉了一切俗世塵緣。”男人聽到疏芯的用詞十分有趣,心想這個丫頭倒也有趣,不禁笑了。如風已經吃完三個包子,低頭看了看盤子,又夾起一個塞到嘴裡,把剩下的兩個推給疏芯,然後扭頭不再看盤子,大有捨生取義之勢,彷彿多看一眼都會搶回包子一般。疏芯見到包子,哪裡顧及其他,與如風一樣的速度吃完包子,然後戀戀不捨地看著空盤子,端起來衝著陽光又看了看,彷彿陽光照射可以再變出兩個包子。那位儒雅的男人一直站在旁邊看著二人搶著吃包子,此刻他過來從疏芯手中拿走了空盤子,他忍俊不禁地搖搖頭,真是一對活寶。僕人已經準備好各色料理,男人開始到裡間準備菜餚。如風邀功地衝著疏芯道,“妹子,看在我把包子分給你的份上,去跟師傅學做菜,回家好做給我吃。”“姐呀,你明明是留著胃等著吃更好的菜。”“懂我!”說著開門來到後院,熟稔地找到一個房間,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疏芯這裡跟男人學做菜,男人嘆口氣道,“口口聲聲叫我師傅,每次和我學做菜的都是你,這麼長時間,從不曾做過一道菜,師門不幸!”“師傅說得對。”疏芯一邊應和著,一邊樂得合不攏嘴。熟睡中的如風打了個噴嚏,咕噥了一句,“誰背後說我壞話。”然後翻身繼續睡。如果躺在床上就能睡著,起來就有好吃的,這是人生多麼幸福的兩件事情,世上多少人能夠無憂無慮地躺下就睡著,又有多少人能夠不用為一口吃的勞碌奔波,此刻的如風是幸福的,恐怕只有此刻是幸福的。

疏芯和師傅慢慢地做著菜,所有精緻的東西都是慢功夫熬煮出來的,正所謂,慢工出細活。大約一兩個時辰,沒有任何人打擾如風,如風酣夢沉香,睡得很是得意。睡醒之後,如風翻身又躺了一會兒,估計該是開飯的時刻,便前往廳堂吃飯。如風來到廳堂的時候,僕從剛剛把飯菜擺放好,師傅和疏芯也剛剛洗過手,換過衣服,正準備去叫醒如風。如風與師傅打了招呼,請師傅上座,然後便坐下,這時她發現七公子還在這裡,見師傅似乎和七公子很熟的樣子,也不好說什麼,對七公子略一施禮,然後把注意力都放在吃的上面。清蒸獅子頭,水晶蝦餃,紅燒鯉魚,孜然羊肉,還有如風最愛的麻辣麵湯,每一道菜包括菜名看似只是普通的日常菜餚,但是經過師傅的烹製後,美味無窮。世界上最好吃的菜餚不一定是珍貴的食材和稀奇的菜名,而是普通的家常菜被烹製得非凡美味。疏芯一直站在如風身旁,師傅示意疏芯坐下,疏芯看了如風一眼,然後坐在僅剩下的一個椅子,在師傅的左手邊,如風在師傅的右手,七公子和師傅面對著,一張圓桌,五個菜餚,把四個原本相關和不相關的人聯絡在一起。這就是飯局的魅力,吃的是飯,做的是局,飲食男女,無論多金貴的人物都要用食物果腹,在吃飯這件事情上,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所以飯局也被所有人認為是最好地拉近人際關係的方式,很多事情都是透過飯局擺平或者解決的。如風不管這是什麼局,如風心想,我只吃飯,做局是你們的事情,與我無關。如風迫不及待地瞟了一眼師傅,師傅微微一笑,道,“吃吧。”眾人拿起筷子,每個人都是用筷子夾了一小點兒的食物,保持著淑女和貴族的風範,唯獨如風直奔獅子頭而去,直接用筷子插了一個獅子頭夾到碗裡,低頭饕餮,不看任何人的目光。如風的下一個目標是羊肉,然後是蝦餃,最後才到鯉魚,只有在吃鯉魚的時候,如風又變成了貴族淑女的模樣,如風不是很喜歡魚肉,因為魚肉多刺,吃起來有點費勁,但是師傅做的魚天下一絕,如風吃得很慢,很小心,吃得依舊心無旁騖,彷彿其餘三個人不存在。其餘三人也沒有顯示任何大驚小怪,都無聲地細嚼慢嚥地吃飯。如風最愛的麻辣湯麵端上來的時候,如風喜不自勝,笑容盪漾滿臉。吃麻辣的東西最容易使人狼狽,如風絲毫不顧忌,狼吞虎嚥,呼嚕嚕地吃完麵湯,心滿意足地放下碗筷。餐席中大部分菜餚都被如風吃掉,其餘三人不過是淺嘗輒止。飯後吃罷,僕人送上茶來,眾人漱口,然後再次端上茶來,四人略微喝了幾口茶,七公子便起身告辭,鄒彀把飯資放在窗戶旁的一張桌子上。來這裡吃飯,飯資沒有定額,吃飯的人根據自已的實力付賬,達官顯貴多是大把的銀子,文人雅客多是字畫墨寶。師傅與七公子抱拳致意,然後伸手做出請的手勢,七公子告辭,僕人送出大門外。如風見到七公子讓僕人把飯資放到窗前的桌子上,就問,“師傅,您不看看七公子的飯資是什麼嗎?”“有什麼好看的,不過是些金銀珠寶。”如風突然笑嘻嘻地說,“師傅,我來幫您老看看吧,您視金錢如那什麼土,我可是缺錢呢。”如風看了看師傅的臉色,見師傅沒有什麼異議,便拿起七公子的飯資本,如風開啟盒子,原來是一塊晶瑩剔透的無暇美玉,盛世黃金敗世玉,這是一塊有市無價的美玉,如風看得有些出神,母親給她的玉簫的質地和這個極為相似。師傅見如風有些出神,便就著如風手裡看了看這塊美玉,“丫頭,喜歡就拿走吧。”如風一愣神,然後笑嘻嘻地把這塊玉揣進懷裡。這麼多年,如風一直明白,什麼都靠不住,只有金錢傍身才是最可靠,最能解決實際問題的,如風愛財,愛得赤裸裸。“多謝師傅了。”如風伸個懶腰,諂媚地對著師傅說道,“師傅,您老人家做菜越來越好吃了,我下次一定努力學習您的手藝。”師傅也不計較,兀自雲淡風輕,“我收你為徒已經大半年了,至今為止,你可是一道菜都沒有學過。我還指望你繼承我的衣缽呢。”“師傅,您老人家可是冤枉我了,我一直在勤奮努力地學習。”疏芯聽不下去,在一旁插嘴道,“姐姐,每次和師傅在廚房做菜的都是我,你何時勤奮努力地學習做菜了?”“這個嘛,我是理論上學習了,師傅給我的烹飪書籍我可是認真的讀過了。師傅一邊臨窗戶而立,擺弄著一盆牡丹,“背來聽聽。”如風不慌不忙地娓娓道來,竟然一口氣背誦了二十道菜的食譜。疏芯聽得莫名驚詫,師傅卻依舊雲淡風輕,捻了捻鬍子,輕輕點點頭,道,“下次跟我進廚房實踐。”如風連忙答應。師傅叫來僕從,吩咐嚴加看守庭院,尤其是後院。如風望著師傅道,“師傅,你不問我為何而來?”“你每次來不是吃,就是玩,還用問嗎。”如風哈哈一笑,“師傅,明天我想吃排骨和牛柳。明天見,師傅。”說完,如風和疏芯一溜煙跑到後院。這時已是傍晚時分,後院異常幽靜,殘陽剛剛爬到山頭,紅霞滿天,氣勢恢宏,瀲灩半個天空,“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紅彤彤的晚霞染紅了山巒,染紅了樹木,枝杈縫隙見偶爾還有明媚的陽光射過來,依舊耀目,庭院和花草也鍍了一層紅暈,就連站在庭院的如風和疏芯也沐浴在晚照中。燦爛的慾火終於退去,夜幕漸漸席捲而來,二人進入裡屋,梳洗入睡,一夜無話。

如風和疏芯在師傅這裡每天吃吃喝喝,連繡活都不用做,自在逍遙。這個小院也是人間極品,潔淨到纖塵不染,這是如風最喜歡的。院子四周都是茂盛的桃樹,這裡雖然被稱做杏林,卻也有許多株桃樹,“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大片的桃林竟然粉飾了半壁山巒,翠玉般茂盛的小山矗立在不遠處,平淡無波地看著雲霞粉蒸的粉紅桃林。早起的鳥兒婉啼脆鳴,慵懶的桃花略微張開花瓣,斜睨早晨的朝陽,半是挑逗,半是蔑視,初升的太陽血氣方剛,哪裡禁得住這般誘惑,雄赳赳氣昂昂迅速升起,很快天空從剛剛發白,到陽光燦爛,朝氣蓬勃。後山的樹林靜靜地注視著桃樹與朝陽的曖昧,輕輕地嗤笑一聲,山林活躍起來。吃罷精緻的早餐,如風和疏芯閒閒地打坐。半日的靜心休養,如風站起來走到古琴旁,輕輕拿掉琴套,慢條青蔥手指,略微試了試音色,緊了緊琴絃,然後輕輕起音,慢慢撥彈,漸緩漸急,張弛有度,收放自如,兵臨城下不改顏色的氣度,竹林深處雍容自渡的嫻雅。

桃蕊三春妖嬈盛,粉蒸霞蔚覆長空。花瓣紛紛灑四方,豔骨瀟湘何處葬?

竹深幽篁鳥別枝,綠玉無情雨飄飄。不知何處清笛聲,悠揚輕慢送紅顏。

凰舞九空泣無聲,鳳臨梧桐輝煌翼。落葉知秋也無霜,白雪鳳影獨待凰。

清商落寞伴素音,長笛不改昔日風。世間無情可知否?一片匠心鑄傳奇。

如風自彈自唱,疏芯在旁側記錄詩詞,並把曲調琴譜勾畫出來,同時還編輯了舞蹈步驟。這裡琴聲剛剛開始第二部分,一陣悠揚的笛聲慢慢響起,和著琴聲,讓整個曲風更加風韻綽約。琴聲清幽,不問凡塵,和琴聲搭韻和諧。笛聲略頓,忽而又有簫聲響起,嗚嗚咽咽,低沉而婉轉,似有無限情懷,無處傾訴,無限孤獨,濃情如雲,又似天荒地老,白首不離,世間唯你,忠貞不二。如風心下大驚,這明明是我的曲調隱因,為何他洞悉得毫無二致。此人是誰?想到這裡,如風忙緩音慢撥,輕輕挑指,結束詞曲。簫聲也隨後收起,忽然,一聲口哨聲戲謔地響起,只聽僕人報,“七公子到”。“原來是他,他的曲風與本人孟浪模樣竟然如此懸殊!聞絃歌而知雅意。此人卻是不可小看。他又來做什麼?我可不想再和侯府的任何人扯上一丁點關係。”

“如風姑娘,師傅有請!”

如風和疏芯來到會客廳,果然見七公子和師傅已經分賓主落座。如風和師傅見禮,然後和七公子敷衍地略施禮。 七公子也不理如風的神色,仍是如前般孟浪輕浮狀,“如風妹妹,幾天不見,又漂亮了。”如風心裡道,明明是胖了,哪裡是漂亮了,如此登徒浪子,和他大哥真是如出一轍。如風落座,視七公子如無物,七公子彷彿沒看見,仍舊問道,“妹妹的琴藝不錯,歌詞一絕,只是略有哀婉。誰欺負了妹妹,我替妹妹出氣?”

如風忽然響起把剛才的簫聲,問道,“剛才是你吹的簫?”“在下不才,正是。”七公子說著,拿出一隻玉簫。竟然和如風的那一隻十分相像,只是大了一些。如風見狀,大驚失色。

如風有一支玉簫,是娘留給她的遺物,如風自小隨身攜帶。如風曾問過付媽媽,父親真的是沐無恆嗎?付媽媽告訴她,玉簫本是一對,如風手裡的是清夫人留下的,還有一支玉簫,等找到那支玉簫自然會有答案。孃的存在只是一個名字,爹從來沒有出現過,也不知道是誰,我從哪裡來,我的身世為何如此撲朔迷離,困惑從來沒有被解開,反而越來越撲朔迷離。

如風忙正色問七公子,“公子緣何會有這支玉簫?請問玉簫源自何處?”七公子看了一眼師傅,道,“這是你師傅託我找的東西,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找到它。妹妹,該怎麼謝我?”“可否借來一看?”七公子將玉簫遞給如風,如風拿過玉簫,仔細端詳,這支玉簫晶瑩剔透,純淨無瑕,比如風手中的玉簫大了一些,如風將兩根玉簫放在一起,光彩灼灼,熠熠生輝。玉簫上沒有任何刻字和符號,也沒有任何裝飾物。如風把兩支玉簫分別拿在手中,每支玉簫剔透瑩亮,各自生輝,如風又把兩支玉簫合在一起,頓覺整個屋子蓬蓽生輝,比單支的玉簫增添了幾倍的光芒。如風摩挲著兩根玉簫,突然把小玉簫慢慢放入大玉簫中,剛好嵌入,二者合二為一,玉簫的孔眼也正好完全吻合,二者彷彿自然吸附一般,小玉簫不會掉出來,從外觀看,彷彿這只是一支玉簫。師傅和七公子驚奇地看著合二為一的玉簫,也有些不可思議。這時候,只聽如風吩咐疏芯,“拿一盆滾燙的熱水。”疏芯依言端來一盆開水。大家以為如風又發現了什麼秘密,不解地望著她,等著看即將出現的奇蹟。如風聳聳肩,輕飄飄地說,“玉簫被某人用過了,太髒,熱水消毒”。師傅不禁微微一笑,疏芯樂不可支,七公子聞聽,放下茶碗,衝著師傅道,“罷了,好人難做。非但不感謝我,還嫌棄我。妹妹,哥哥傷心啊。”如風聞言,回應到,“不要做可憐狀,你不是好人,你也沒有做好人,你用這支玉簫騙了我師傅多少身價?我要感謝也是感謝師傅,不是你。另外,別叫我妹妹,請別處找你的妹妹們去。” “冤枉啊,我可是沒有要師傅的錢啊!”“什麼師傅,這是我師傅,不是你師傅,你不要隨便亂叫。”七公子聽了呵呵地直笑,“妹妹,你又錯了。這也是我的師傅,而且我早在你一年前就已經拜師了,我可是你師哥呢。這聲師傅我叫得,這聲妹妹我也叫得。”如風聽了感到詫異,不禁不解地望著師傅。師傅點點頭,慢慢地說,“七公子確實在一年前拜我為師,也確實比你早了一年的時間,按理他確實是你師哥。”如風哼了一聲,小聲地嘟囔了一句,“誰稀罕。”七公子戲謔地問,“妹妹,你既然叫我哥哥,怎麼不大點聲音,我沒聽見。”“誰叫你哥哥。”“這不是叫了嗎?”“你,哼,既然你也是師傅的徒弟,為什麼來這裡吃飯還要付飯資?”“喂,丫頭,世界上恐怕只有你來師傅這裡吃飯不僅不付飯資本,還要免費住宿。”如風想想也是,便說道,“這是我師傅,我願意。”七公子聽了這個說不通的邏輯,也知道沒有道理可講了,只能說,“好吧,看來不是你願意,而是師傅願意。”師傅慢慢地喝著茶,聽著這兩個小輩打嘴仗,今日的七爺卸去了浮華,卸去了老城,像個孩子,今天這個七爺哪裡像江湖傳說的“小諸葛七爺”呢!人,戴上面具和卸下面具,完全是兩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