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貪吃的三角魔蜥,絲滑的將一送到面前的白毛鼠舔至肚內,跟吃蟲子般,一隻並足以不飽腹,只能算戰前的美味小點心。
它還是更喜歡人族,毛少,皮薄,肉嫩,好吃。
但今日不知為何,自吞下這白毛鼠的那一刻,腹內便覺一陣氣脹感,像是吃撐了般,讓它分外難受,不由自主的張嘴打嗝。
嘭!
一條血色長柱自其口中噴出。
這長柱如鋼槍,似長劍,一經噴出,便就射穿落在它前方的數十頭魔蜥。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血獸血妖以及修羅們,全都驚悚的側目朝這頭三角魔蜥望來。
“誤會,不是我,至少我不是故意的!”
三角魔蜥沒料到自己打嗝能打出這麼大事來,昂昂兩聲就要解釋。
卻突然身子一直,旋即一軟,頓見到原本壯碩如象的龐大體軀,如一塊破布般鬆垮落地。
波泰特面色陰沉的撿起地上的魔蜥皮,嘴角直抽。
人魔手段,防不勝防啊!
這一小小白毛鼠,便讓他折損數十頭三角魔蜥。
需知道此血獸只要成年,便有生撕虎豹,匹敵人魔靈狐之能,整個血波部,也就養有百餘頭。
這還沒跟人魔交上手,便就折損十分之一,他自是心疼不已。
“傳令下去,接下來遇到任何不清不楚的東西,都需慎之又慎,莫要輕易碰觸,再喂些血生花給這些三角魔蜥填肚子,免得它們再管不住嘴!”
波泰特吩咐一聲,未曾耽擱,繼續向前行軍。
方才那頭白毛鼠,威能如此之大,想必人魔也難弄來多少,暫還嚇不住他。
只剛行軍數里,又聽到身後有陣陣爆裂聲響,伴有大片修羅的慘嚎聲。
波泰特回頭看去,只見到他手下一大修羅,半個身子被炸的血肉全無,只剩一半血肉的臉上,還殘留著無比痛苦跟驚悚的神情。
在其周圍,還有二三十餘位血狼騎慘遭厄運,因實力遠遜這位大修羅,便是連半張臉都沒保住,死的沒臉沒皮,很是潦草。
這讓他心下一沉,還沒等他做出應對。
又見到地下有二十餘道鼠影,如疾光飛電也似,自地面射出,朝著修羅血妖們炸去。
經過前兩次的教訓,一眾修羅兵們也都知曉這些白毛鼠的厲害,見它們撲來,紛紛驚恐的四處躲避。
只此鼠旁的本事沒有,速度卻是極快,便是有所防備,亦只有些大修羅堪堪將之躲過,大多數修羅兵,只能驚恐的看著它們竄入懷中,而後轟然氣爆。
波泰特不假思索,臂刀環斬,一股無形刀氣,頓將還沒爆開的白毛鼠斬於空中。
但死了的白毛鼠,仍舊會爆,仍舊會炸。
只這二十餘隻白毛鼠,便讓三千血狼騎,又再折損五六百。
算上上次損在蘇青手下的三百血狼騎,他手下這支狼騎,以後該不能自稱三千,只能稱兩千了。
“放血蝗,凡我軍所往之處,不放過一個活物!”
波泰特面色一厲,知曉方才是他應對失措,在發現這白毛鼠的第一時間,就該出動血蝗清剿這附近的所有異獸,若如此,也不會有現在這般損失。
而當烏泱泱的血蝗自天上地下,朝著一切活物侵襲而去時。
蘇青卻是一臉的無所謂,因爆爆鼠也只出其不意,才能顯出威風,剛才那一波,他手下爆爆鼠已經大半捐軀自爆,剩下的在血蝗出動時,他便讓御獸師將它們召回。
血蝗這等低價值目標,動用爆爆鼠可就太浪費了。
只他無所謂。
此刻正在附近血河內往鼉龍營逃竄的梁世通等人卻很有所謂。
“這是做什麼,剛才一陣轟隆隆震天響,炸到血蝗窩了啊,這地下血河,怎多出來這麼群血蝗來!”
“小聲點,你想被修羅們聽見啊!”
“別管這些血蝗,速往鼉龍營遊,游過去就海闊天空,遊不過去就一起玩完!”
流年不利,天要亡我。
梁世通想不明白,鼉龍營這個方向為何會有一部修羅兵在。
也沒空多想,只能頂著血蝗們的撕咬,玩了命往前遊。
只血蝗們不斷往同一個方向飛去,波泰特馬上就注意到了。
“果然還有埋伏!我就知道!”
冷哼一聲,波泰特大手一揮,便有數隊血狼騎,帶著數頭脖生三顱,涎水直流的三頭冥犬,朝著那血蝗聚集的方向追去。
“該死的,逃不掉了,這支修羅兵不一般,估計一早就發現爺爺們了,以為這樣就能趕絕我們?
兄弟們,聽我的,一起殺上去,我有準確情報,那鼉龍營營長跟黃春上人關係不錯,營內好玩意多的是,只要我等堅持到鼉龍營接應過來,不但能活命,還能立功啊!”
身為戰狼的梁世通,感覺到了地面上的狼騎兵引發的顫動,知曉地下游,定比不過地上跑,暫熄了跑路之念,欲要拔地而起,先跟這幫修羅碰一碰,再找機會尋活路。
至於鼉龍營出來支援,這詭話他自己都不信。
一營新兵,他們守在營內或都瑟瑟發抖,哪裡敢出來跟修羅野戰。
砰砰砰!
數百位散修好手自地下竄出。
梁世通周身一震,雄渾內氣頓將攀附在他身上的一群血蝗震成齏粉。
再一聲大喝,盡顯戰狼雄姿。
“五虎斷門刀!”
長刀橫掃,刀罡呈赤銅之色,如秋風掃落葉般,將靠的最近的三頭冥犬跟一大修羅斬殺。
其餘散修也在其後行暴虐殺伐。
“五毒手!”
“飛天螳螂!”
“氣功波!”
“火烈斬!”
被追急了的散修們,一經出手,這數隊修羅頓就被滅了大半。
波泰特見狀,先怒又喜。
“此營人魔好生狠辣,竟是不惜讓戰狼人魔在外設伏嗎?
只可惜他們聰明反被聰明誤,因剛才白毛鼠,引得我等警惕,以讓血蝗出擊,提前發現了此埋伏,若不然,後果真不堪設想。
現在嘛,便是人魔戰狼,既暴露在這野外,也就不要再想活著回去了!”
波泰特眸光落到站在血妖隊伍最前的一血妖統領身上。
這血妖高有五六丈,比坐在三角魔蜥背上的波泰特還要高過一頭,後腿直立,站若人形,肩扛一柄厚背寬身的虎頭大刀,正是這支血妖統領,奉妖王令,來血波部協助此部抗擊人魔的羅剎虎。
此虎妖,公為修羅虎,實力比大修羅略強,但卻敵不過修羅將。
母為羅剎虎,暴虐成性,力大無窮,上天縱地,非修羅將不能應付。
自其率眾來到血波部後,波泰特都只能以禮待之,不敢觸怒於它,此刻見那人魔中有戰狼存在,便想讓其出手。
“爾等修羅也就這般本事了,這點小事,還要我來給你們擺平!”
羅剎虎冷哼一聲,雖有些瞧不上波泰特,但念在其這些天獻上的修羅血食麵子上,還是回頭虎嘯一聲,帶著幾十頭飛翼虎妖沖天而起,地面上,三頭冥犬,血修羅等也隨之而動,直奔梁世通等人而去。
與此同時,鼉龍營內眾兵將,對石鏡內顯現出來的情況也是一頭霧水。
“這些人擱哪冒出來的?”
“是華嶽城支援來的?他們有這麼好心?真要支援,也該說一聲啊,早知道,我們就不派爆爆鼠了,害的他們這場埋伏落空!”
“不會是華嶽城派來的,沒看他們穿的五花八門,連個制式戰甲,法袍都沒嗎,這些人該都是散修!”
“是蘇營主重金僱傭來的?我就說蘇營主為何一直說勝券在握,我當他是哄人的,沒想到他智計在心,早有對策!”
梁世通等人出現的實在是巧,恰好落在血波部行軍路上。
鼉龍營內眾兵將誰也沒覺得這僅僅只是巧合。
有人猜是凌楹託著黃春上人的關係安排的,此女畢竟是金丹弟子,有此照顧也是應該。
有人猜是蘇青請來的,因其他人在為血波部的侵襲戰戰兢兢時,只有他雲淡風輕,似是有底牌在手,這底牌該當是這幫散修了。
凌楹跟蘇青對視一眼,也都覺得這是對方弄來的人。
只沒料到,兩人都看到對方搖了搖頭。
“難不成真有散修急公好義至此,見我鼉龍營危難之際,仗義相助?”
蘇青又再提出一個可能,旋即又被他自己跟身邊所有人搖頭否決。
不遠千里,不求酬勞,百多個人螳臂當車般,幫他們擋在修羅鐵騎面前,很難想象會有人傻到如此程度。
但無論這些人為何出現在此地。
隻眼下來看,他們都是鼉龍營對抗血波部的友軍,大家還是都希望他們能多堅持一會,給血波部多造些殺傷的。
至於出去接應?沒人有此想法。
這堅牆大營不待,出外跟血波部野戰,不要命了嗎!
這些散修們勇歸他們勇,他們自己的命,隨便他們自己玩,誰也管不著,他們這些人可沒跟著他們一起玩命的心思。
蘇青起初也抱著跟大家一樣的想法。
他有對抗修羅部的信心,也是建立在這鼉龍營地基礎上的,依靠堅牆厚壁,以及陣法,弩車,炮臺,箭塔等手段,消減血波部的騎兵優勢。
守營戰,既是前線各營都在做,且已證明對抗修羅兵行之有效的戰術,他沒道理為了一群素不相識的散修,放棄這個優勢,帶著手下嫡系去冒風險接應。
只看著石鏡上顯現出來的畫面,他不由又有些動搖。
但見百多位散修中。
有奔馬武者,拳鎮山河,跟虎妖角力竟也不落下風。
有一階劍修,並指驅劍,縱起橫掠,在一位虎妖身上斬出道道血痕。
有人自葫蘆中潑灑酒光,那酒落地便燃,燃之不滅,逼得一頭血修羅只能在火圈外乾著急,總也無法近身過去。
有人醫術高明,便是同伴脖子都掉了,他也能運陣給其縫上,雖其只能再活一會,但就這一會功夫,也能幫兄弟們分擔點壓力不是。
最驚豔的自還是那領頭的梁世通。
其人虎背熊腰,暴喝一聲,甲衣齊爆,只剩著一黑皮短褲,露出前胸後背滿大腿的紋身。
隨其運勁施功,那紋身上頓現陣陣靈光,讓其力量更巨,罡氣更勁,以能跟羅剎虎暫鬥了個旗鼓相當。
蘇青能看出其紋身乃是靈紋師所為,以特製藥水,將壯骨強身,巨力靈敏等符文烙印在身,以讓其得到相應加持。
能讓戰狼武者,都有此立竿見影效果的靈紋師,定是二階存在。
而靈紋師因需在人身上動刀,稍有差池,便就會讓客戶經脈錯亂,損傷根基,嚴重者還會讓客戶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學習成本極大,修行風險極高,故傳承艱難,便是一階靈紋師都難尋,二階更就是香餑餑了!
蘇青不是想給自己紋,畢竟,以他肉身筋骨,只有上二階紋身才對他生效,便是二階靈紋師動手,也是有一定風險在的,且隨著他功行提升,這紋身對他的幫助又隨之減少,只能做一時之用,就沒必要冒肉身被糟蹋的風險了。
他是想給鼉龍營內的武卒武僕們紋,以二階紋身師的手段,紋些讓武卒武僕有所增益的低階紋身,失敗風險當是極小的。
而若成功,他手下立有一幫滿背紋身的壯漢,新兵變精兵,在這修羅界內能做的事情,又多了許多。
此念頭剛起,他還無出營接應梁世通等人的打算。
因那一群血妖,他尚有把握應付。
但波泰特可還帶著血狼騎們緊跟在後,只待他出營,這幫血狼騎必會將他死死咬住,不會給他安然回營的機會。
只嘆這百多位散修,人才濟濟,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血散原野了。
正他遺憾搖頭之際。
卻見到那梁世通突然一刀逼開羅剎虎,跟其拉開距離,猛然又暴喝一聲,周身罡氣橫流,隱見一白色莽牛虛影在其背後亮出。
這讓蘇青眼前一亮,心道此人難不成還有狠活沒出?
方才見他以靈紋之功爆發一陣後,便在羅剎虎的攻伐下苦苦支撐,蘇青還當他離死不遠,此刻見他氣勢,頓覺這底褲男還有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