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計了!
又中了人族的奸計!
隔著數十里,波泰特俯身在地,地縫中有血河泛起波紋,將三百血狼騎跟人魔的戰鬥映照的一清二楚。
臉上血紋凸起,波泰特心如刀絞。
到得此處,距離修羅族控制範圍也已不遠。
而他在此駐足良久,若是人族真是設圈套圍殺於他,眼下他所在四地,該當人馬奔騰,早有動靜。
但四方寂靜,並無他想象中的人魔大兵圍來。
自始至終,追殺他們的,就只是那兩三千人魔而已!
只三百血狼騎,便就差點衝殺的孱弱對手。
卻嚇得他血波部全部精銳狼奔狗竄數百里。
恥辱不過如此,他血波部將成修羅笑柄。
波泰特氣怒難耐,但眼下卻已無機會。
因又有四五千人魔,朝著此處彙集,當是接應這兩三千人魔的人。
一聲怒吼響徹原野。
卻是波泰特發誓,早晚要以這一營人魔鮮血,來洗刷今日之辱!
“嘖嘖,快回去吧,鬼哭狼嚎,怪嚇人的!”
十餘里外,蘇青在凌楹怪責的眸光中敗下陣來,訕訕一笑,讓眾人收容戰利品,速速回返鼉龍營地。
今日裝了個大的,收穫屬實不小。
除三百血狼騎之外,一路追殺過程中,炮轟箭射,還有數百修羅人頭入賬。
這些都是軍功,只待望月宗發放。
而修羅逃命途中,所餘一些輜重,對於一清二白的鼉龍營而言那是應撿盡撿,
修羅本身也全身是寶,血核可煉丹製藥,也可直接服用增益氣血修為,血骨只簡單處理一番,便是戰具胚子。
那幾具大修羅屍首,除被鼉龍王獸連肉帶骨頭吞吃的那位,其餘血骨,直接便可做一階戰具之用。
蘇青最看重的還是血狼。
有五十餘頭血狼只傷未死。
只它們被血氣所染,視他們人族為敵寇,需要帶回營地經由太虛月輪洗禮,再交由幾位御獸學徒好好調教一番,便可血狼化白狼,做他未來組建騎兵隊之用。
行至營地之中,那一路護送的後軍三營人馬,任務達成,也不多留,只對蘇青抱拳行禮,便就乾脆的回返華嶽城。
只他們表面不顯,因是他們三營跟鼉龍營剛生衝突不久,不好意思當面誇他們。
待他們回到城中軍營後,後軍六營,以及在軍中演訓的數十萬新兵,皆是得聞有鼉龍營以一營之力,前出營地數百里,追殺修羅一部精銳,並斬三百血狼騎的訊息!
“前線局勢這麼差嗎,這等一眼假的訊息也敢放出來鼓舞士氣?”
“不信謠,不傳謠,那修羅部將是傻的嗎?被兩三千人追著打就愣是不還手?”
“真若兩三千新軍都能殺退修羅一部,那我上我也能行!”
三營護送隊將他們在前線所見所聞如實說出,但整個軍營內沒人敢信。
真信的人也只自家三位營主,但幾個營主得聞此事,面色都不甚好看,整訓演兵時,比以往嚴苛兇惡了許多。
待過幾日,有喜報傳三軍,此事才真的被見識過修羅騎兵之強的老兵們所接受。
【前線大捷,有僕從軍鼉龍營,於血色原野上大破修羅十八部之血波部,追敵百里,斬敵五百,揚我人威,壯我軍勢。
特賞此戰所有武卒戰功三十,隊正戰功五十,幢主戰功三百,營主戰功兩千。
再撥三千戰功,歸於營主蘇青支配,以建設營地,培養兵將,為我望月宗再建新功!】
隨著這喜報,不止僕從軍內對鼉龍營的討論更多,便是虎賁軍,龍威軍中,也有人在打聽此營相關訊息。
而三軍矚目,卻未曾影響到蘇青一絲半點。
自將血波部驅退之後,鼉龍營地的建設便就如火如荼的開展起來。
這事宜快不宜慢。
因那血波部隨時可能去而復返,周遭其他修羅部族也如狼環伺。
沒建立起營寨,無有百藝技師們佈置手段的營地,根本無法給予人安全感。
因此事主要靠法修團的百藝技師們出力,蘇青便就交由劉樂天全權負責。
但見到有土木師,於土石木材上繪下符文,再經武者搬磚壘建,一應建材嚴絲合縫累壘成高牆,渾然一體,仿若天生地長而成。
三丈高牆上,立有杆杆陣旗,除輝映太虛月輪的太虛白月陣外,還有禁空破魔陣,月光照殺陣,厚土黃光陣。
此四方陣法,太虛白月陣跟厚土黃光陣都是前線營地標配陣法。
禁空破魔陣,一階陣法,蘇青以一千戰功為酬,再透過王曉軍的關係,方才請動一位一階陣師過來佈下此陣。
此陣可防禦空宇,讓遁行於空的血妖血獸,如身負重石,無法自如飛遁。
見識此陣效果後,蘇青又在劉樂天的建議下,忍痛加購了月光照殺陣。
此陣以月光照射周遭百里,但有非人族異類出現,便會發出預警,將之鎖定,大大提升了營地的安全性,讓營地免去風聲鶴唳,日夜戒備的痛苦。
營牆跟陣法建立之後,蘇青又跟著劉樂天一道,將那兩顆血生樹種下。
這兩顆血生樹早已長成,只被靈農動用手段,將之凝為樹種,方便攜帶。
而此營地內本就有血波部當年留下的樹坑,便是連挖坑的事都省下了,待到樹種落入坑中,其迎風便長,轉瞬便化出兩棵粗壯高大的赤白靈樹。
“為滿足軍中需求,此樹經我宗靈農改良,現其每十日便可開花一次,每次開花萬朵,尋常武者服之一片便可飽腹三日。
有這兩顆血生樹,加以其他血食靈材補充,足可供養我營兵將了。
只這血花內所蘊能量,僅能供應身體消耗,無有蓄養氣血的能力,蘇道友若想提振氣血,還得從血核血食中想辦法。
另外,老道在營地下面的血河中,新種下一批蓮子,待到收穫時,血蓮,血藕都可壯養氣血,蘇道友要不要提前預定一批?”
劉樂天笑盈盈的道,他承認,作為一位靈農,他還留在這前線營地內有賭的成份。
畢竟,人會跑,種下的靈植莊稼們不會跑,辛苦耕耘的靈植待到收穫季節,若遭戰火侵略,立要賠的一乾二淨,此是任何一位靈農都儘量規避的事情。
但怎奈這鼉龍營地下面有二階靈根,此間靈氣充裕程度,放到天元本界內,他們靈農若要在此種田,按天交付租金不說,待到收成時,還要跟靈地主人三七分賬。
而蘇青不要他租金,收成時,也只要他付出五成,三成歸公,兩成給到蘇青手上便可。
兼之在這前線營地內,每待上一日,都有戰功入賬,比之躲在後方,有更多撈取戰功的機會。
如此,他劉樂天才沒挪腳,盡心盡力的為蘇青辦事。
不為別的,光為了他在這一營各處種下的靈植莊稼,他也不能讓這營地被修羅攻破嘍!
“營地能有現在進展,多賴劉道友相助,待到劉道友這批靈植長成,小道自會過來支援。
只光劉道友一人還不夠,我觀這兩日干活的法修,似乎越來越少了?”
蘇青皺眉問道,若說出城野戰,與敵短兵相接,法修不及武者悍勇。
但營地建設,煉製戰具,製作符紙,提供符紙,維護陣法等方方面面,可都離不開法修。
望月宗之所以能在修羅界攻城拔寨,可不是武者能壓過修羅兵們一頭,天元界內蓬勃發展多年,培養出來的百藝技師們才是其中關鍵。
而現在,他們鼉龍營面臨的問題,便是百藝人才緊缺,且還在不斷流失。
“都是些貪生怕死的慫貨,天大的仙緣就在腳下,也不敢來享用。
無論我怎麼勸,他們還是要去華嶽城,去給中軍六營效力,或去城內開店擺攤,總不願在這前線逗留。”
劉樂天輕蔑的撇了撇嘴,這幫人光想著華嶽城兵多將廣,城高牆堅,安全係數高,卻沒想到那城內利益早被人分配好,他們這幫人在破城時,無功無勞,現在想去分一杯羹,那是想也別想!
“我看吳道友也去了?”蘇青沒見到劉樂天愛徒吳秀安,出言問道。
“蘇道友,你知道的,我視徒如子·······”劉樂天有些難為情的別過賴皮臉。
顯然,他賭歸他賭,卻也不敢讓愛徒跟著一起賭,也是擔心鼉龍營這孤零零的一營,堅持不了太久。
蘇青聞言,也只是長聲一嘆,未曾多言。
法修的流失,因現在的鼉龍營給不了他們安全感。
這還是他們之前驅退血波部,多少給了他們一些信心,否則的話,現在流失的法修只會更多。
這不是他馬上能解決的事情,只有再打幾次勝仗,證明他們鼉龍營有在這前線立足的能力,方才能得到改善。
踱步走入凌楹的營帳中。
此女正在繪製符畫,秀髮高高盤起,有汗珠自無瑕的臉上劃過細長的脖頸,流經精緻的鎖骨,再滑入深邃的溝谷之中。
見他進來,此女頓筆收畫,似是知曉他所為何來,主動開口道:
“我已問過王師兄,那修羅戟將要重煉完成,三五日內,便會託一隊狼衛兵送來,你若不放心,亦可自己去取。”
“有狼衛軍護送,我自是放心,此戟一成,我實力將更進一步,便是那修羅將也敢一戰。
而此番託王道友煉器,我分文未出於心有愧,有機會還要去城內當面謝過才成。”
“你不是要謝他,而是想求他幫你引些百藝技師過來吧?
此事我已跟他說過,他也應了下來,但能推薦多少人過來,他也不敢保證。
畢竟,他王家雖掌管百藝堂,手下技師頗多,但百藝技師在我望月宗內地位頗高,他們也無法強迫。”
凌楹跟他相處日久,對他的性格現已瞭如指掌,他一開口,便就知曉其心思,直接了當道。
蘇青聞言點頭。
凌楹雖愛管他,但有其在身旁,他的確省心很多,許多事他還沒說,其便為他想到做到,以讓他能抽出更多的時間投入到己身修行上。
在凌楹身旁看其繪製了一會符畫。
臨走之前,突自其手中拿過符筆。
於那方騎兵圖中,添了一筆赤色符文。
這符文一繪,原本就栩栩如生的符畫上,又有一道道殷紅血光透畫而出,像是畫龍點睛的一筆,讓此本只是一階中品的符畫瑧至一階上品的程度!
“血殺符文?你自那血修羅血晶中悟得了血殺符文?”
凌楹眸光大亮,精緻的俏臉紅潤如血,也不知是畫上血光照的,還是激動的。
這半月來蘇青一直在消化那枚血晶,對他修行甚為關注的凌楹早就知曉。
但也最多認為其能自這血晶中吸收些氣血精華補益肉身,若能領悟一方意境已算大賺。
萬沒想到,其竟能自這血晶中悟得一方血殺符文。
大道三千,玄而又玄,浩瀚難測,想要直接窺探大道,便如小兒伸手欲攬明月般可笑難為。
唯有透過其他更簡顯易懂,更容易領悟的方式,去利用大道至理以助修行。
大道符文,便是修士們用於理解大道的工具。
以符文的方式,凝現出相應威能,組合變幻,利用至陣法,煉器,制符,傀儡等修行百藝上,方才有現如今勃勃發展的修行百藝。
而百藝技師,雖所修各有不同,但都難免要在大道符文上付出極多心血,而符文掌握數量多寡,質量高低,也制約著百藝技師的能力位格。
血殺符文,乃這方修羅界內特有的四品符文。
自第一位百藝技師自血晶上悟出此特殊符文後,來此界的諸多百藝技師,都趨之若鶩的想效仿其人,也想自血晶中悟得此血殺符文。
然而,時至今日,據凌楹所知,成功悟出血殺符文的,也只寥寥十數位百藝技師,多還是他們望月宗百藝堂弟子,因他們所得血晶數量最多,嘗試的次數也比他人更多。
而如蘇青這般,只用了一顆血晶,便悟出此血殺符文的,望月宗攻略修羅界百多年來,卻是從未出現過。
且凌楹還清楚的知道,其人修行符道還不到三月而已!
天縱奇才,不外如是!
其在武道之外,於符道上的天賦,同樣光彩奪目。
“蘇道友這般厲害,倒顯得我當初的眼光愈發好了!”
凌楹眸光爍爍,直看著蘇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