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這件事你不要再說了。”李元妙對於陳梨安一再的不識趣有些不耐煩,“你要知道我們是不得不考慮成本的。我們只能先考慮回報,再去考慮所謂的社會效益。”
“元妙姐,你說什麼呢?”
自己這邊出了問題,怎麼陳嘉宇已經定好的事情也要黃了?陳梨安裝呢的不理解為什麼總是這樣‘禍不單行’的命運弄人:“不是已經買下來陳嘉宇的版權了嗎?”
“陳梨安,你太天真了,我們首先是商人。只想著去做文藝片,我們難道要餓死麼?”
這樣的李元妙,陳梨安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冷漠、冷靜、冷言冷語。甚至就在陳梨安還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就堵住了後者的嘴:“是,我們即便是買了他的版權,但是拍不拍由我們說了算。”
“我們現在在去買一個版權,融合一下,遠比去拍他這本影響力小的有價值的多……我們已經買了他的版權了,就算是沒有買,我們只要沒有抄襲,做不出調色盤,大家又能拿我們怎麼樣呢?”
李元妙這句話說的,顯然是已經不打算掩飾兩家合作公司為了更多的盈利,所以可以不估計一切情感和人情的嘴臉了。
“元妙姐,他不是你師弟麼?你不是……”陳梨安不明白了。明明兩個人可能不久之後也能成為一家人,就算不在一起,這麼多年的師姐弟情,難道只是擺在那裡說給別人聽的麼?
“師弟怎麼了?陳梨安,你要知道,這個社會是不會和你講什麼人情的。”
“我和他講了人情,錢會和我講人情麼?”
陳梨安覺得今天一定是自己起床的姿勢不對,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元妙姐也不應該說出這樣的話來。
“好了,讓開。”李元妙推開了陳梨安,一側身走到後者身前,“梨子,我勸你早點認清現實,很多事情我做得已經是仁至義盡,已經是看在你們是我的師弟師妹份上,為你們讓利了!”
被推開的陳梨安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才算是對於記憶裡那個李元妙的回應——陳梨安很想問問李元妙,她們認識的這兩年算什麼?周榕算什麼?陳嘉宇又算什麼?
那些好難道只是說說麼?那些過去難道只是……陳梨安覺得胸口憋得很,很想大吼一聲,可無論如何又發不出聲音來。
猛一提步,陳梨安感覺自己像是從很高很高的樓梯上面掉下了無盡的深淵一樣:“啊!”
“誰?”
“都這麼晚了,讓不讓人休息了?”
陳梨安站起身來,發現自己只是跌了一跤,現在還在廠房裡面。循著聲音的來源轉過頭去,就看見了同樣一臉不滿的周榕。
“就算我們大學生是牛馬,也沒有這樣壓榨的,還有完沒完了?”說話的人正是周榕,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正皺著眉頭,對身邊的人吼著。
陳梨安想要湊上去看看怎麼回事,只是還沒走出去兩步,就被腳下的東西絆了一下低頭一看,才發現是被摔壞了的獅頭,也不知道是多大的力量摜在地上,才能讓一個類似於蛋殼形的物件兒開始有了分崩離析的前兆……
“壓榨什麼?”大學生是牛馬這件事,都只是平時都大家開開玩笑才會說的,怎麼會當著師父說這些話?陳梨安又懵了,看著周榕,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誰在打呼嚕?”幾乎是陳梨安意識到自己在做夢的同一時間,陳梨安醒了,聽見下鋪正在埋怨同車廂有一位打呼嚕太響的旅客,回過神來的時候,晨練你是隱隱約約聽到了呼嚕聲。
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陳梨安的記憶還停留在自己上車以後,一直在翻來覆去的看手機睡不著,甚至根本沒有空分出神來注意有沒有人打呼嚕,又有沒有人腳臭、磨牙畢竟陳梨安連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哇哇哇!”
“哇嗚,哇嗚,嗷嗷嗷!”外面走道里好一陣鬧騰,不知道是誰家家長沒有官好自己家孩子,整個車廂都因為這一陣聲音掀起一波此起彼伏的咒罵。
這一夜就這樣此起彼伏的沒完沒了起來,本身就有心事的陳梨安,這下算是徹底睡不著了,又開始翻來覆去的在上鋪折餅。
臥鋪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隔壁包廂不知道是不滿,還是同樣不小心,撞得中間隔板“咚咚鐺鐺”好一陣響,陳梨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恐怕有問題之後,直直的躺在床上一動不敢動了。
這一夜依舊是沒有消停下來,陳梨安沒有睡著,等到走出門,看見來接自己的元妙姐時,整個人還沒有從昨夜的夢迴歸到現實生活中來,頂著個大黑圓圈,下意識的躲開了主動迎上來的李元妙。
“梨子……”李元妙顯然因為陳梨安這一個細小的動作有些受傷,片刻之後,便全當做是陳梨安沒有睡醒,“你昨晚沒有休息好?回去先睡一會吧。”
“嗯……”意識到這裡已經不是夢中,陳梨安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那樣的一躲,恐怕是要讓元妙姐不理解的,“昨天車上比較亂,基本上沒有睡著。”
“還做了一個噩夢,夢見元妙姐你和周榕都變成大壞蛋了!”
“嗯?”今天的陳梨安有些小孩子氣,說出的話來都有些糯糯的,李元妙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只想著逗一逗前者,“那一定是夢麼?”
“嗯?”
“現在就不是夢了麼?”
“什麼意思?”陳梨安警惕了起來,往李元妙左側躲了半步,斜過眼去,瞥著後者,“所以現在是夢,還是現實?”
“看你怎麼想嘍!”
陳梨安不知道如何回應這個問題,總之現在元妙姐是笑著的,也沒有夢裡那樣笑裡藏刀的模樣,陳梨安現在困得根本沒有心思去分析這真真假假。
“所以,師父那裡……”
“師父那裡怎麼了?”李元妙好像對陳梨安的話非常詫異,就像是後者和師父這一次的事情她全然不知道一樣,“怎麼了?是車上感冒了?”
伸出手去探了探陳梨安的額頭,李元妙笑出聲來:“也沒有發燒,今天怎麼總說胡話?”
“元妙姐,我沒有說胡話。”陳梨安皺著眉頭,輕輕把李元妙的手從自己額頭上吧啦下去之後,甚至開始懷疑起前天的失誤和昨天元妙姐發過來那些訊息,都是自己夢裡面想象出來的了。
這麼多倒黴的事情,怎麼就這麼巧全都碰到自己身上去了?陳梨安覺得自己恐怕是睡覺的時候側臥壓到了肝,肝鬱氣滯,才有了這一大串的怪夢:“難道是夢麼?”
“是夢還是現實,不是你自己說了算麼?”李元妙的回應依舊是這麼的奇怪,可陳梨安到現在也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我自己說了算?”那麼長,又極其有邏輯的一連串事件,絕對不會是們夢裡出現的。陳梨安知道自己和師父之間這一次真正意義上不可調和的矛盾就是事實。
“元妙姐,我回去休息一下,你陪我去找師父好麼?”
還沒等到李元妙有機會回應,陳梨安少不得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這是後者的習慣,也是這些年生怕自己話多被別人抓不住重點之後,陳梨安養成說話一定要解釋清楚的習慣:“我的意思的是,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直接去找師父合適麼?”
“師父現在應該還在生氣吧……這件事確實是我自己有問題。”
“可是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要是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時不到逃避,和師父好好聊一聊。”
“畢竟,當時這件事也不大,畢竟當時周榕和陳嘉宇也在,也不一定就要我們兩個去……我哪怕……”
自己絮絮叨叨說了好半天,元妙姐卻沒有半點想要回應自己的意思,陳梨安有些慌神了:難不成元妙姐也在生氣,不願意把自己當朋友了?
“元妙姐?”
“元妙姐?”
“元妙姐……”陳梨安一聲比一聲聲音小,一句比一句呼喚的沒有底氣。
終於,李元妙還是應聲了。只是和剛才一樣,帶著對陳梨安口中每一個字深感莫名其妙的情緒:“師父怎麼了?”
“梨子?你是不是睡糊塗了啊?”李元妙皺著眉,顯然是愁上心頭,上下打量著自己這個好閨蜜,半晌終於又補了一句,“你要是不舒服,下午的訓練就先別去了,我和師孃說一下,我帶著你去醫院看看。”
“訓練?”
“師父不是……”
此時此刻,陳梨安懷疑自己的記憶大概是有些錯亂了。師父不是在生氣,甚至打算離開,不要他們這些徒弟,又或者說不想要她這個徒弟了麼?怎麼元秒姐像是不知道一樣,又在提著訓練。
“是啊,訓練……梨子,你不會真的做夢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吧?”李元妙眉眼中的擔憂更甚,一邊接過陳梨安手中的行李,一邊開始盤算著自己要不要打一個救護車,趕緊帶著自己這位好閨蜜去看看腦子!
“是啊,怎麼會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呢?”
陳梨安這個時候才回憶起來一開始元妙姐那一句‘現實還是夢境,不是你自己決定的麼’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就是一個夢,自己給自己編織的又一個可以逃避現實的夢。
可就像是自己剛才對自己內心的剖白一樣。當初的逃避有用麼?不過是硬生生把一件不大的事情搞成了現在一團亂麻的樣子!
“所以,又是個夢。”
“我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呢?”
陳梨安喃喃自語了好半天,也沒有從夢中醒過來。周遭的一切在慢慢變得灰敗,最終陷入一片沉寂的黑暗,可陳梨安卻依舊沒有醒過來——自己應該還在火車上的,顛三倒四的做了一個個夢。
開始回憶起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陳梨安終於意識到:或許從自己選擇逃避,選擇隱瞞的時候,或許自己就已經生活在夢裡了,不是麼?
或許是這樣的夢做起來太過於辛苦,第二天早起被鬧鐘吵醒的陳梨安只覺得整個人腰痠背痛:“以後真的不能再買這個鋪,腰都快折了!”
吐槽了一句以後,陳梨安拿起了自己的手機,打算關掉這吵個沒完沒了的表,可一看:這個時間,難道自己不應該已經下車了麼?
“姑娘,你坐過站了。”
“列車員沒有叫麼?”
“叫了,你自己不醒,大家也實在沒有辦法。”
雖然是和下鋪的人搭上話了,可陳梨安的眼皮依舊是有千斤重,迷迷糊糊的又把隨手卷進被子裡面的手機拎了出來,對著上面的鬧鐘劃了又劃,好像是關上了。
“此間清風好少年,在眼前,舞信念,歲歲年年皆安然……”
是陳嘉宇作品的微短劇主題曲,被陳梨安早早的拿走當了起床鬧鈴。這下陳梨安確定自己是醒了,只是整個人迷迷糊糊,手也不怎麼聽使喚,就像是睡得缺氧了一樣,說什麼也關不掉這個鬧鐘。
“不消催我三九寒,一鳴蟬,熱血燃,朝朝暮暮風煙漫……”
“怎麼就一直關不掉啊?”這次陳梨安不只是困得睜不開眼了,甚至一次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了手機,困得整個人都撐不起身子來了!
“昨天晚上睡得太不好了,一會還要看看怎麼回去……”
陳梨安覺得生活實在是太喜歡捉弄人了,一天天的是什麼都不肯放過自己!禍不單行也就罷了,這個時候還在給自己添亂!
“姑娘,醒醒,咱們這邊到站了!”
一道女聲在耳邊響起,陳梨安一瞬間有些恍惚——又是夢?明明上車時候乘務員是個男的,怎麼現在是個女的來叫自己?
“姑娘!”
“到站了,醒一醒!”
陳梨安終於被搖醒了,猛的從床上坐起來,只差一點就要撞上頭頂的車頂天花板。看了一眼手機:哦,鬧鐘顯示還有七八分鐘在之後再次響起。
“姑娘,咱們列車馬上到站了,注意不要落下行李了。”這次是列車員本人在說話了。剛剛或許是看著陳梨安是個姑娘的份上,找了同包廂的女乘客搖醒了陳梨安。
陳梨安這才回過味兒來。剛上車同行的是兩位阿姨,兩個人說話那麼和藹,想來是不會因為隔壁的吵鬧就罵罵咧咧一晚上的,自己不知道做了幾個連環的夢中夢!
“好,嗯……謝謝。”
車站外,站著李元妙,陳梨安一走出出站口就迎了上來接過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