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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從何處來

自誅仙台俯瞰而下,徽州城千家珈藍,萬寺燈火盡收眼底,炫轉熒煌,火樹搖紅,內城千百坊皆張燈,熠熠若天宮星市。

距離上次來徽州已經三個月過去,竟恍若隔世,那時候來,還只是為了躲個清閒。

虞溪晚站在庭院中,雙手背於後,凝望著夜空。

今日上空無雲多星,像是數不清的螢火蟲織成的美麗畫卷,煞是奪人眼目。

逐月從後面走了過來,輕聲道:“已經將商大人放進商家祖墳了,您不去看看嗎?”

虞溪晚輕輕嘆了口氣:“早在長安,我和他的師徒緣分就斷了,若非為了掩人耳目,我不會來徽州的。”

從虞家到商家,虞溪晚的生活並沒有變得多好,他覺得自已對商扶硯有虧欠,畢竟,名義上他還有一位商扶硯強加給他的妻子。

“我讓你安排在登州的人,安排好了麼?”

逐月道:“早就安排好了,你放心吧,不會有人去打擾她們的。”

虞溪晚這才收回目光,看向逐月:“她二人最近情況如何?”

“知道商大人的死訊後,商韻想要回長安,但被商夫人勸了下來。”逐月露出一個不怎麼好的表情:“可她們一聽說你帶商大人回徽州,都鬧著要來徽州。”

虞溪晚眼神一凝,淡聲說:“讓人傳話給她們,如今商家就剩她二人,天下人皆知,謝家的一半家產在她們手上,不怕死的,就回來。”

逐月忍不住笑了:“你這樣說,她們哪兒還敢回來。”

“當初答應師父成親,不過是想讓他死的瞑目。”虞溪晚聲音帶著難以言說的淡漠:“我又不是什麼心善的人,她們若是給我找麻煩,就別怪我心狠。”

“這麼多年,商韻一直活在商扶硯的庇佑之下,也是時候見識一下真實的世道是什麼樣的。”

“師父決心去死,為的不是換她們倆的平安,為的是重振商家,她們若是不明白這個道理,活著也是白活。”

他的眼神很淡,聲音很淡:“說到底,造成這一切的都是師伯,商家從繁榮到落敗,她都經歷了個遍,現在大仇得報,家產在手,她要是還不出來做些什麼,那就是我真的看錯她了。”

逐月驚了:“你讓她一個婦人復興商家,會不會要求太高了?”

虞溪晚反問:“為何不可?”

“這世道本就對女子偏頗,更何況商夫人還揹著那樣的名聲。”逐月道:“兩個女子,想要活下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復興商家,不是易事。”

虞溪晚眯了眯眼睛,問:“暗衛中可有比你還厲害的女子?”

逐月一頓。

不太高興的說:“有。”

“還真有?”虞想晚微微挑眉:“那你覺得她如何?”

逐月的評價只有一個字:“狠。”

對別人狠,對自已也狠。

“所以,沒有做不到的事,只有不夠狠心的人。”虞溪晚道:“能不能復興商家,就看她們夠不夠狠心了。”

話雖如此,這天下能對自已狠心的人又有幾個。

逐月不想讓虞溪晚一點期待都沒有,沉默著揭過這個話題。

天上的啟明星一閃一閃,似乎總能為迷路人找到方向,虞溪晚轉身慢悠悠的回走:“休息吧,明日一早,下定襄。”

.......

夏季多雨水,本來只需要半個多月的路程,硬生生被拖到了一個月。

虞溪晚將冪籬扶起來一點,瞄了一眼前方,道:“前方有個茶攤,去喝口茶。”

逐月跟在他身後,打完呵欠說:“第一批和第二批已經進入定襄了,咱們是第三批,目前還沒有什麼訊息傳來,不過聽說永安王旗下有一先生,名叫慧緣,早先是佛子,後因六根不淨還俗,正好遇見永安王廣招幕僚,就拜到了永安王的門下。”

虞溪晚不屑一笑:“一個六根不淨的和尚,倒是和永安王相配。”

逐月不解:“為何?”

虞溪晚挑眉:“都有異心。”

逐月:“......”

這個玩笑開的可真好笑,可惜逐月是真笑不出來。

他無奈嘆口氣,還想說些什麼,虞溪晚已經踏進了茶鋪,小二也迎了出來,茶鋪人多眼雜,談事不便,只能收回話題。

“兩位客官,需要點什麼?”小二走到兩人跟前,見兩人穿著氣度不凡,是以尤其殷勤:“咱們店裡有上好的果子茶,要不要嘗一嘗?”

逐月將一錠銀子扔給他:“好吃的好喝的都來點。”

小二笑的見牙不見眼:“好咧!兩位裡面這邊坐。”

兩人進了茶鋪,在最邊上的位置上坐下,路邊上的茶鋪條件不怎麼樣,用的茶具是粗瓷,摸著有些硌手,盛著淡黃色的茶水時,倒有一種當地風情。

虞溪晚垂著眼睫,看了好一會兒,才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飯菜端上來,自然稱得上是“粗茶淡飯”,虞溪晚隨意吃了些,剛放下筷子,就見不遠處來了一群人。

這群人做商賈打扮,為首的人滿是富態,臉大腰粗,頭上戴著鑲著珠寶的帽子,他第一眼就朝虞溪晚看了過來,但並未多言,而是由著小二引坐在了另一桌。

逐月輕聲道:“這人是個和尚。”

“怕不是那位六根不淨之人。”虞溪晚眼神微不可察的從那人後腦勺飄過,嗤笑一聲:“這裡離定襄還有至少二十公里,他不在定襄待著,跑來這兒,莫不是提前得到了訊息。”

逐月眼珠一轉,似懂非懂:“他們知道我們要來?”

“世人皆知長安繁華,又有幾人知道,它地下藏著多少蛀蟲?”虞溪晚將茶蓋輕輕釦在茶杯上,“陛下這次讓我暗訪,目的其一就是為了找到暗藏在長安的奸細,我們的行蹤多半是暴露了。”

逐月一驚:“那我們?”

“按兵不動。”虞溪晚淡淡道:“這人目前還不知道我們的身份,只是有所懷疑罷了。”

若是真的知道,就不會這麼心平氣和的坐在一旁了。

虞溪晚想的不錯,這邊惠緣和身邊幾人合計了一番,仍舊覺得虞溪晚兩人可疑,早就聽到訊息,朝堂派人來了定襄,他們可不敢掉以輕心,慧緣笑眯眯的上前拱手道:“打擾兩位用飯了,十分抱歉。”

逐月笑著說:“客氣,兄臺可是有什麼事?”

慧緣一雙精明的眼珠子直勾勾的落在虞溪晚身上:“不知兩位是從何而來,去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