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上次和商韻出門後，虞溪晚好幾天都龜縮在太府寺中。
軟煙閣的事沒有定論，就像是一把劍高高懸在他的腦袋上，但大理寺那邊又沒有半點訊息洩出來。
虞溪晚此刻就是後悔，當時不拒絕鹿雲松的賠禮道歉就好了，還能借機打聽一點情況。
虞溪晚剛這麼想，就有小廝走了進來，低聲說：“大人，大理寺來人了。”
虞溪晚抬起眸子：“誰？”
“大理寺少卿的親衛，千鶴大人。”
“讓他進來。”
虞溪晚理了理衣裳，端正坐好，手指無意識的在膝上敲打。
不多時，就有一身著麒麟服的男人在小廝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虞大人。”
虞溪晚眸光在他身上掃了一圈，淡淡問：“大理寺與太府寺涇渭自分，你來做什麼？”
“少卿讓屬下過來請您去一趟大理寺。”千鶴道：“是和軟煙閣有關。”
終於還是提起了這件事，虞溪晚眸光微動。
“若是懷疑本官，當向陛下請旨，而不是派一個親衛前來。”
千鶴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解釋道：“少卿並非是懷疑虞大人，只是有些事想與您商量，還請虞大人莫要為難屬下。”
這說的有意思，虞溪晚本能的想要嘲諷，又忽然想起自已也好奇軟煙閣是怎麼回事，便將話嚥了下去，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跟你走一趟。”
千鶴恭敬道：“請。”
......
每一次從大理寺出來，虞溪晚都在心裡想著，再也不要來這個鬼地方，事實就是這麼打臉。
短短半個月，他已經來第二次了。
千鶴沒有帶虞溪晚進牢房，而是去了正堂。
鹿雲松正坐在裡面看著文書，聽見動靜後，抬起頭與虞溪晚對視上。
而後微微點頭：“虞大人，請坐。”
虞溪晚沒空與他扮演好同僚，直言道：“叫我來做什麼？”
鹿雲松對千鶴使了個眼色，等人退下後，起身走到虞溪晚跟前，溫聲說：“先坐吧。”
見他大有一副你不坐我就不說的架勢，虞溪晚白了鹿雲松一眼，面青入座。
鹿雲松笑了笑，從桌上拿出一張紙，遞給虞溪晚。
“看看。”
虞溪晚接過翻閱，越看臉色就越難看。
紙張上面記載了關於軟煙閣的罪行，和賭坊相似，軟煙閣背地裡也幹著流通假幣的勾當，但又不同於賭坊的被動，他們知道假幣是何人鑄造，並且與對方有合作。
虞溪晚磨了磨牙，忽然記起宣格兩次談話的變化。
“這小子是準備將我拖下水，給他們做替罪羊？”
鹿雲松道：“我審問過他，他確實有這種想法。”
虞溪晚眸中劃過淡淡譏誚，硬生生的將一腔怒火壓抑住，抬眸看向鹿雲松：“鹿大人想要什麼？”
鹿雲松皺眉：“什麼？”
“你將狀紙給我看，難道不是有所求？”虞溪晚問。
鹿雲松沒想到虞溪晚會這麼想，有些無奈似的：“我並沒有想要透過這些去威脅你。”
頓了一下，道：“但想提醒你，現在假幣滲透的商鋪很多，你最好不要再與外人合作。”
鹿雲松知道虞溪晚在做什麼。
他沒問原因，沒談結果，只讓他小心。
虞溪晚眯了眯眼，再次打量這個熟悉的陌生人，也不知道是幹什麼去了，鹿雲松臉上是肉眼可見的疲憊，唯有那雙眸子依舊深不可測。
虞溪晚盯著看了幾息，出聲道：“多謝鹿大人提醒，本官記住了，可還有事？沒有的話本官就先行一步了。”
鹿雲松唇齒動了動：“用完膳再走？”
現在剛到午時，虞溪晚還不是很餓。
但他還是露出虛假的笑容：“那就麻煩鹿大人了。”
鹿雲松沒接話，喊來小廝傳膳。
......
他們已經有快兩個月沒有一起共桌吃飯，再次坐在同一張桌子上，虞溪晚覺得有些稀奇。
本以為回到長安他和鹿雲松就算沒有不死不休，也會是相見兩厭。
誰成想，居然還能在一起吃飯。
小廝將飯菜擺好退下，虞溪晚掃了一眼，驚訝道：“千味樓的飯菜？”
鹿雲松將幾道葷菜往虞溪晚手邊移了移，聽見這話，笑了一下：“上次說好的給你賠禮道歉，千味樓的紅燒獅子頭不錯，嚐嚐。”
虞溪晚沒動筷，而是湊近鹿雲松，認真的盯著對方：“鹿大人，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鹿雲松眉眼微動，語氣平靜：“為什麼這麼問？”
“你現在這樣就感覺我們還在清河村。”虞溪晚託著下巴，意味深長的說：“那時候的你不就是喜歡我才這樣做的？”
虞溪晚很有自知之明，在清河村鹿雲松把他當做喜歡的人，所以才會對他百依百順。
可現在他們不在清河村，鹿雲松的記憶也已經恢復，他還這樣做，虞溪晚想不出第二種可能。
鹿雲松反問他：“我喜歡你又如何？”
虞溪晚眉眼間帶著些微不可置信，沉聲道：“不能如何，但我勸你最好不要。”
鹿雲松皺起眉：“為什麼？”
虞溪晚將視線停在鹿雲松臉上，想要看出對方說笑的痕跡，但可惜，鹿雲松的臉上，只有認真。
有了這個認知，虞溪晚的心臟莫名其妙的亂跳起來。
隔了好一會兒才說：“別開玩笑了，你怎麼可能喜歡我。”
鹿雲松目光沉沉的看著他，直到虞溪晚招架不住，想要離開的時候才說：“嗯，不說了，吃飯吧。”
這一頓飯吃的虞溪晚心驚膽顫，生怕鹿雲鬆口出狂言，還好對方並沒有這樣做，兩人安靜的吃完，虞溪晚提出告辭。
鹿雲松挑了下眉，說了句稍等，然後轉身走了桌前，拿出一張紙遞給虞溪晚。
“這應該是你的。”
虞溪晚開啟一看，正是他落在軟煙閣的另一份合作書。
鹿雲松就這麼輕易的還給他，虞溪晚反而不自在了，又扯出假笑：“多謝鹿大人高抬貴手。”
鹿雲松在心頭嘆氣：“不必客氣，最近行事謹慎一些吧。”
虞溪晚連連點頭：“您放心，我絕不會再給您添麻煩，鹿大人，以後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您儘管說，沒事的話，那我就會回去了。”
想要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很難，如果這個人是虞溪晚，那麼難度再增添百分百。
鹿雲松只能點頭：“去吧。”
虞溪晚拿著合作書，轉身就走，步子之快，不難看出，沒有半分留戀。
鹿雲松在原地站了這麼一會兒，等人徹底消失不見，才喃喃道：“怎麼就這麼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