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的時候,秦素梅從鎮上回來了一趟,她將虞溪晚約在了村尾的堰塘。
“昨日我收到堂姐的回信,她已經將鹿大哥的事告訴了鹿家,鹿家現在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虞溪晚問她:“我之前問你的藥找到了嗎?”
秦素梅拿出一包藥來遞給他:“這藥效果強,你少放一點。”
虞溪晚將藥放進衣袖裡,笑吟吟的說:“你放心,我有數的。”
“你有數就行,還有這個。”秦素梅又拿出一個卷軸給他:“這是你要的地形圖。”
虞溪晚展開卷軸看了看,這次是真心實意的笑了:“多謝。”
“謝就不必了,你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趕緊說,我還要趕回鎮上。”
“沒有了,這件事你對我哥保密就行。”
秦素梅點點頭,轉身就要離開,走出三米之外時,忽然停住,回頭問:“以後我們還會再見嗎?”
虞溪晚想了想:“若是有機會,你可以去長安看看,天地廣闊,或許能找到你想要的東西。”
秦素梅深深看了他一眼,走了。
虞溪晚目送她離開,等徹底看不見後,才垂眸看向手中的東西,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
虞溪晚回到家中時,鹿雲松正在給小春洗澡,昨夜下了一場小雨,地上全是泥塵,小春滾了一圈黑黢黢的。
小春不喜歡水,每次洗澡都要鬧騰半天,如果是鹿雲松給它洗,就會老實很多。
“回來了?”鹿雲松聽見動靜,問他。
虞溪晚嗯了一聲,進屋將卷軸和藥找了個地方藏了起來,他剛收拾好,鹿雲松就抱著小春走了進來。
小春在他懷中一直掙扎,看見虞溪晚委屈哼出聲。
“洗個澡把你委屈成這樣。”虞溪晚接過小春,拿了塊布幫他擦乾。
鹿雲松沒了事做,就站在一旁看他,然後突然沒由來的說了句:“小春只喜歡你,你不能拋棄他。”
虞溪晚手上的動作一頓,很快恢復正常,說:“喜歡不是什麼牢固的關係,它是猛獸,要自身強悍才行。”
“可你已經把它養的不像猛獸了。”
“養他的人是你。”虞溪晚抬眸看向鹿雲松:“要負責也是你負責。”
“那你呢?”
“我?”虞溪晚想了想,說:“我只能算是陪它渡過最艱難時光的引路人。”
鹿雲松嗤了一聲:“你還真是會給自已貼金。”
虞溪晚盯著鹿雲松,一臉瞭然:“我就說那你之前怎麼那麼好說話,原來記憶也會影響性格。”
“什麼意思?”
“你覺得我現在性格不好?”
虞溪晚沒說好不好,只說:“你之前不會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這種又熟稔又嫌棄的語氣,這兩天虞溪晚聽得最多,他覺得挺有意思,就像是那種不過腦的針對一樣。
其實這樣也好,早些習慣鹿雲松的真實性格。
“我這些天想起了很多事。”鹿雲松忽然說:“你之前與我說的第一次相見,我也想起來了。”
虞溪晚愣了一會兒:“你是說太府寺那次?”
鹿雲松點頭:“還有你說的狩獵,但不知為何,我的記憶中,和我一起被困在山洞中的人是虞知節。”
“這麼說來,你的記憶已經恢復到兩年前了?”虞溪晚道。
“你不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
“為什麼我的記憶裡,和我一起被困在山洞中的人不是你?”鹿雲松看著虞溪晚,猜測說:“你一直在騙我?”
“你的記憶就快恢復了,何須急於這一時。”
鹿雲松走到了虞溪晚跟前,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我若不急於這一時,以後還有機會知道?”
他嗤了一聲:“你和秦素梅在謀劃什麼,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
虞溪晚挑眉看他:“什麼意思?”
“秦姑娘怕你做傻事,把你們做的事情都跟我說了,你讓她堂姐找鹿家的人來,你準備自已回到長安,這些事,她都跟我說了。”
“我的記憶不全,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也知道,我沒資格阻攔你,我就想問一句,你對我的喜歡,都是假的嗎?”
虞溪晚嘖了一聲,將小春鬆開,與鹿雲松面對面站著:“我對你的喜歡是不是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鹿雲松肯定道:“重要。”
“其實不是。”虞溪晚說:“現在你覺得重要是因為你的記憶還沒全部恢復,等你記憶恢復,你就會知道沒有那麼重要。”
“為什麼一定要等我記憶恢復,你現在不能告訴我麼?”
虞溪晚眸中劃過一點笑意,微微傾身靠近鹿雲松,聲音很輕,溫柔的不得了:“我讓你記憶恢復再談論這件事,是對你好,以前的話可能是假的,但這話是真的。再說,我現在告訴你,你敢相信麼?”
鹿雲松記起的事情中有一部分和虞溪晚告知的有出入,他要是相信就不會有這一場談話。
“虞溪晚,我真的不知該拿你怎麼辦了。”鹿雲松垂下眼睫道。
虞溪晚笑了笑:“不知道就等吧,時間會告訴你答案。”
“行,那就不說這件事。”鹿雲松吸了一口氣:“我們說說,你準備何時回長安的事。”
虞溪晚後退兩步,與對方拉開距離,淡淡說:“秦素梅都與你說些什麼了?”
鹿雲松看著他的動作,冷哼一聲:“怎麼不說你讓她做了些什麼?”
“沒必要這樣吧。”虞溪晚聳了聳肩:“我只是讓她傳信而已。”
“你不是還讓她給你找了地形圖?”
虞溪晚絲毫沒有被拆穿的難堪,懶洋洋道:“我不可能跟你一起回長安,當然要找她要地形圖了。”
鹿雲松不理解:“為什不能跟我一起回長安?”
虞溪晚的眸光落在他臉上,有些看不清似的眯了眯眼。
“你就不好奇,為什麼鹿家的人在找你,卻沒有虞家的人在找我。”
不等鹿雲松說,他就繼續道:“我早跟你說過,我和虞家人的關係不好,我要回去的話,只能悄悄摸摸的回去,跟你一起,不合適。”
“這真的是一場不平等的談話,哥哥,其實不論是我們的關係,還是我如何離開,只要你恢復記憶,就全部明白了。”
鹿雲松貼在腿邊的手指曲了曲。
他又何嘗不知道,但他總覺得,如果不早點問清楚,以後就很難有機會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