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蕭殲滅單于傾國之兵、正在收復燕雲的訊息,已經震撼整個京城。
但三家門閥與兩個皇子並不樂見此事。
武帝要群臣討論封賞之事,各家紛紛推諉。
而歐陽家的官位集中在禮部,在禮部侍郎秦越的建議下奉上賀詞,但對此事影響力有限,因此也選擇明哲保身。
畢竟武帝一病不起,對朝堂的管控越來越弱,他們既擔心梁蕭,也怕得罪新君。
兩個皇子原本畏懼梁蕭,但心思在武帝生病之後都活絡了起來,對待梁蕭的看法,出奇的一致。
武帝寢宮內,兩個皇子正在帶頭勸諫。
“父皇,梁蕭已經封無可封,還要給他什麼封賞?您總不能給他封王吧?”
“燕雲之地若是能夠迴歸,也應該交給各家大臣去治理才對,那麼大一塊地怎麼能交給他呢?依兒臣之見,不如把他召回京城,再收了他的兵權,把他供起來,免得天策府尾大不掉,以後兒臣與皇弟可制不住他!”
“皇兄所言極是,如今匈奴潰敗,我國完全可以和西秦分庭抗禮。滿朝公卿才是國家中興的希望,他一個武人,打打匈奴報了國仇家恨也夠了,您居然想讓他繼續掌權!”
“兩位皇子所言極是,臣認為……”
……
武帝躺在病床上,死死盯著正在高談闊論的兩個皇子和世家大臣們,看他們一個個眉飛色舞,頓時感到心灰意冷,厲聲呵斥。
“中原未復,江南生變,今後跨州連郡者不計其數,北方前線好不容易打了勝仗,正需要重賞以安人心,你、你們居然還想著爭權奪利,黨同伐異!”
“來人!把梁杋這逆子給朕推出去斬了!”
“父皇息怒!”梁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逃到太傅司馬延年身後。
梁栻也嚇了一跳,躲在戶部尚書端木宏身後。
“陛下!虎毒尚且不食子,您貴為一國之君,怎可如此昏聵!應該再立太子,讓太子監國,您好頤養天年!”
群臣連忙勸諫。
這一刻,武帝內心的絕望無以復加。
他原以為,兩個逆子這回總該明白必須善待梁蕭了,哪怕討好也行,誰能想到他們居然變本加厲譖毀梁蕭和前線將士,還要自毀長城……
而他也只能怪自己的身體不爭氣,竟然一病不起!
絕望之際,武帝回想起還在前線的梁蕭與沛郡的梁清霜,深吸了一口氣,恢復冷靜,直起身子,隨手取來床邊的佩劍和兩封聖旨。
“既然今天文武百官都來了……玄愛卿,聽旨。”
玄奇連忙跪下,神情莊重。
“朕今日昭告天下,正式封你為天子禁衛統領,官居一品,賜你天子聖劍,上斬王公,下斬佞臣,許你先斬後奏!若再有人詆譭天策府眾人,為朕斬首示眾!”
武帝話音剛落,全場眾人陡然色變!
居然為玄奇特設了一個官職,再給他天子聖劍……
“臣接旨!”
玄奇接旨接劍之後,心情沉重。
“再往徐州天策府送去聖旨,昭告天下!”
“徐州牧、天策上將、武君梁蕭,破虜有功,朕以武帝之名,為天下萬民,全力支援梁愛卿出兵收復燕雲。凡所收復之地,皆由梁愛卿全權負責軍政之事,包括人事任免與生殺大權。”
“再由梁愛卿代朕論功行賞,代天巡狩,誅佞鋤奸!凡應如何賞罰,由他代為定奪再知會朝廷即可,同時嚴禁任何人妄議天策府與前線之士!”
“至於梁愛卿本人,待戰事結束,視其功勞,朕當親自為他論功行賞!朝堂內外,凡有願意出資支援天策軍收復燕雲者,待戰後一併論功行賞!”
武帝唸完聖旨主體內容之後,長舒了一口氣。
這一刻,他只感到如釋重負。
“父皇!”“陛下!”
兩個皇子與世家大臣們急紅了眼,但玄奇很快亮出天子聖劍,眾人頓時不敢吱聲了。
“這條老閹狗向來冷酷無情,說不定真會讓我人頭落地……”
眾人心中抱持同樣的想法,一時間,竟然無人敢出頭。
梁杋和兵部尚書公羊賢對視一眼,焦急不安。
萬一梁蕭速取匈奴王城,意外發現其父兄戰死和忠武侯府滅門真相,他們該如何是好……
秦牧和秦越望著武帝,也不禁茫然。
這當真是曾經自私自利的武帝?
王騰、趙易涯等閹黨,以及部分宗室大臣,則是面面相覷,也不敢發表意見。
他們不敢得罪梁蕭,同樣不敢得罪未來新君!
畢竟武帝都病了這麼久,始終不見有好轉的跡象,隨時可能駕崩……
兩個皇子的態度已經證明一個事實,等現任武帝一死,不管新君是誰,一定會往死裡整治梁蕭和天策府……
司馬凌雲躲在人群中,注視著閉目養神的武帝,滿臉怨毒。
讓他身敗名裂甚至險些萬劫不復的梁蕭,居然能收復燕雲之地?
決不能讓梁蕭風風光光回京,否則司馬家會有滅頂之災!
京城暗流湧動,天和教的間諜也成功潛入城內,執行收買計劃……
應天郡西北草原,慕容天城的部隊沿著河流西側一路北上,再轉道向西,來到本國船塢。
“我軍急襲燕雲之地,立即開船!”
慕容天城命令一下,當地守將卻紛紛趕來訴苦。
“慕容將軍不可啊!徐州的水軍已經佔據黃河,弓弩齊射,我國的水軍根本不是對手,前前後後已經被他們奪走了五十艘戰船,折損士兵過千,只能收縮戰線,不能接近他們!”
“一群飯桶!”慕容天城聞訊大怒,立即揮師陸行。
時間緊迫,他根本無暇去思考徐州的水軍有多強大了,無論如何他都不允許梁蕭佔據燕雲之地!
慕容氏的故國也在那裡!
一旦梁蕭在燕雲之地站穩腳跟,統合燕雲豪傑,後果不堪設想!
西秦緊急動員的同時,梁蕭也安排好了燕州各郡的事務,率眾趕赴鄴城,一路接收各地來投的義軍。
最先投奔梁蕭的安平、渤海、河間三郡的義軍將士們都收到賞銀,廣為宣傳,其他義軍和散兵遊勇也趨之若鶩。
梁蕭讓梁品負責新兵事務,自己先帶上白袍兵趕往鄴城。
常念俠與五千白袍兵休整之後,更換戰馬,趕赴遼東。
在天策府公文的號召下,燕雲各郡的青壯年紛紛參軍,只求能夠保護剛剛得到武君挽救的家園。
燕雲各郡本來就是匈奴人用多個郡城整合的大郡,這裡又是平原產糧之地,人口眾多。
匈奴人被西秦擊敗,放棄洛陽之後,又擄掠大量人口到燕雲之地,才保障了燕雲之地在飽受壓迫和屠戮之後人口依然能有千萬。
安平郡按百年前郡制劃分的地盤人口只有十萬,但在歸附之後,清河郡也併入其中,因此人口達到百萬。
渤海郡的人口超過一百二十萬。
河間人口更是超過一百五十萬。
數日之間,天策府僅僅只是先在安平、渤海、河間三郡徵兵,最先歸附的三郡算上義軍,就分別有超過四萬名青壯年參軍,正在接受天策府將校們的篩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