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年。
這日秋風蕭瑟。
清晨長安城外的古道上,一道慵懶身影,隨著腳下落葉嘎吱作響聲逐漸走遠。
依舊是那件白袍。
秋風吹起落葉,等再落下時,離去的痕跡徹底消失,隨著一起不見的,還有那一襲白衣。
秋天很適合別離,自古如此。
也許蕭瑟是古人對秋天的誤解。
誰又在乎呢?
大道就在腳下,走便是了。
日上三竿。
吃完早飯的林佳寧穿著一身白色錦衣出現在陳寧房門外,她禮貌敲了敲門,有些疑惑。
平時很早就起床的陳寧,今日都這麼晚了怎麼還沒起床。
“陳哥,陳哥.......”
女子清脆的呼喚聲響起。
並未有人回應。
林佳寧疑惑,正要繼續敲。
嘎吱一聲。
房門自已開了。
裡面早就沒了人,只留下桌上的一封信與厚冊子。
女子快步走到桌前,首先拿起信封檢視,外面只寫了兩個字。
離別。
拆開信封之後,內容如下。
“我覺得人生宴席,離別只是常態。
信裡的告別應該要比面對面更能讓人接受。
山水有相逢。
咱們後會有期。”
離別信很短,短到幾滴眼淚就能覆蓋全部。
林佳寧抬袖抹了抹眼淚,小心翼翼將信收好,隨後疑惑看向旁邊的冊子。
《手抄版:修仙從煉氣到元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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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寧離開皇城的第二年。
訊息終於是再也藏不住,迅速向整個大唐境內傳播。
所有人都知道帝師大人去了人間,但沒人知道具體位置。
就連整天跟在帝師大人後面林佳寧也不知道。
除此之外。
長生宗空無一人的訊息也被修士探了去。
一時間外界對於仙人的傳聞不斷。
傳聞最正常也是最讓人信服的是仙人帶著長生宗去了境外,要去求那長生路。
稍微離譜一點的則是仙人已經帶著長生宗舉宗飛昇,所以才沒了訊息。
而最離譜的版本就是仙人拯救本該滅國的大唐觸犯天怒,所以連帶著長生宗一起被天道抹除。
此言一出,大唐朝廷迅速聯合境內幾大修仙宗門對那亂傳謠言之人下達通緝。
給出的理由只是簡單四個字。
妖言惑眾。
不過這都是小事。
陳寧與長生宗消失,影響最大的還得數修仙界。
例如大唐境內的修仙宗門又重新開始活躍起來。
甚至招收弟子也開始學習長生宗的政策,不看資質只看心性。
陳寧離開的第五年。
大唐宗門前十里除去長生宗之外的九大宗門在商討下共同做出了一個決定。
那便是召開第一次只能由各個宗門天驕弟子參加的百宗會比。
且弟子前十名的獎勵由所有宗門共同提供,可以說是極其豐厚。
而舉辦的位置就在淮城北山,正是先前鬼宅所處的位置。
其實所謂的百宗大比總共就三十幾處宗門,叫百宗也只是為了好聽點罷了。
從各地而來的修士一股腦全部湧進了離北山最近的淮城。
原本城內的的江湖人士也只能賠著笑臉,不敢得罪這些外來修仙者。
由於北山險峻,不太適合做比試場地,所以宗門派出了修士摧山移平。
於是便有了當下景象。
“這仙人不僅能御空飛行,聽說如今竟然還要一拳將北山移平,果然恐怖如斯。”
一群江湖高手站在城頭,突然有人驚詫開口。
聞言,眾人連忙順著看去。
高達數千米的北山之上,有一位身著藍衣的中年修士置身半空,雙手負在身後。
當察覺到眾人的目光全被吸引過來時,藍衣修士動了,只見他緩緩伸出一隻手,隨後便是輕飄飄的一拳。
看似無力,實則暗藏玄鯤。
有風吹過,拳落。
四方靈氣匯聚形成無形一拳,北山開始像是蜘蛛網一樣龜裂開來,然後極快崩碎。
“嘶~”
城頭之上的江湖高手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這也太恐怖了,一拳摧千米高山,就算是武道宗師也沒這麼強吧?”
“武道宗師算個屁啊!怎麼敢和這位比?”
有位仙風道骨的老者忽然應聲回道。
“老頭,話可不能這麼說,武道宗師未嘗就不能一拳摧山,你如此詆譭宗師,那你又是什麼高手?”
有人皺著眉頭,開口反問道。
“你問老夫?老夫就是武道宗師啊,那前輩一拳就能捶死老夫。”
老者雙手一攤,無奈道。
“........”
好好好,真誠永遠都是必殺技。
遠處有宗門宗主看到這場面,無奈扶額罵罵咧咧開口道。
“我們懸晗門全宗上下,就他孃的這小子最會裝逼!”
與此同時,淮城之內。
“吃了鹹菜滾豆腐,皇帝老子不及吾~”
一家小酒樓包廂中傳出調調。
外面有位喝酒的漢子聽了,笑著道。
“陳掌櫃,這話可不能亂說,要是被有心人聽去報了官,那你可是要掉腦袋的。”
包廂內沒有動靜,片刻之後才有緩慢腳步聲傳出,一襲白衣拉開房門走了出來,懶散笑道。
“這大唐能叫我掉腦袋的,還沒出生呢。”
漢子無奈搖頭,善意提醒道。
“雖然你我都是先天高手,可再怎麼高也高不過最近城裡來的那些仙人,所以還是收斂點比較好。”
陳寧斜靠在門欄上,雙手抱胸,點頭道:“確實得收斂點,不然被認出來就不好了。”
漢子眉頭一皺,擔憂道:“陳掌櫃難道還與仙人有仇?”
陳寧找個空位坐下,笑著搖了搖頭。
“我能有什麼仇,不過是有幾個舊識罷了。”
漢子聽後看向陳寧,像是明白了什麼,賤兮兮湊過來道。
“陳掌櫃長得如此俊俏,不會是與那仙女有難捨難分的情愛糾纏吧。”
聽到這話,陳寧一愣,隨後眼神怪異的打量了那漢子幾眼。
好你個濃眉大眼的徐老三,看你老實才和你說的,沒想到也是個悶騷。
還沒等陳寧開口反駁,徐老三沒心沒肺笑了兩聲,又繼續道。
“我開玩笑的陳掌櫃,不過話又說回來,陳掌櫃你這酒樓開了幾年就我一個常客,不賺錢以後怎麼討婆娘啊?”
陳寧皺著眉頭反問,“為什麼不能讓婆娘討我呢?”
這下輪到徐老三愣了,隨後他搖頭解釋道。
“陳掌櫃這俊俏容貌確實值得姑娘討喜,不過這婚嫁之事得依父母之言,光姑娘自已同意是沒用的。”
陳寧思索片刻,最後回道:“那就找沒爹孃的姑娘。”
徐老三再次愣住,片刻後又幽幽道。
“這夫妻二人生活也離不了錢財呀,只靠剛開始的喜歡勁過不長久。”
陳寧換了個姿勢徹底癱在了座位上,對於徐老三的話他也想好了對策,於是微笑回道。
“那就找一個沒有爹孃的有錢女子。”
徐老三沉默了,最後張了張嘴又自覺閉上,算是徹底不說話了,坐在那獨自喝起悶酒來。
對於這認識幾年的陳掌櫃,徐老三是真不熟。
剛開始問他為什麼來淮城,得到的理由也只是此地熟悉。
直到如今,甚至就連名字也不說,就只知道姓陳。
怪,真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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