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神獸從他胸膛先後穿過，鮮血從梵離口中噴湧而出，在他近乎完美的臉上慢慢凝固，竟有種觸目驚心的美。

“梵離！”

黎芊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人，他是幼時的玩伴，是可靠的哥哥，是溫柔的夫君，是至高無上的天帝。可現在，他以一己之力擋在自己與死劫中間，硬生生將自己擋在了鬼門關外，而他，義無反顧的進去了。

她驚慌失措的去捂梵離的傷口，可傷口太大了，無論黎芊如何施法，都止不住鮮血不住的往下流。

“小芊，我的小芊。”

梵離艱難的伸出手，撫上黎芊滿是傷痕的臉。

“直至今日我才明白，你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萬事需要保護的小姑娘了，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應該尊重你。”

“你別說話了，求求你了！”

黎芊再一次感受到了什麼是絕望，這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自己不敢領受，可天命卻非要讓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痛不欲生。

“我怕，我再不說，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神明祭劍，神會死，可黎芊不知道的是，那年的天河畔，虹影劍下，也沾染了他的血。

梵離不知道自己能否祭劍，他願拼死一試，好在，他成功了。

“自幼你就同他交好，若非你我有婚約在先，怕早已是他的妻了。”

雲笙不知何時已站在眼前，梵離冷漠的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雲笙，即便再過個一千年，他也依舊意難平。

“可是小芊，我憑什麼不可以愛你。”

“不，不是這樣的……”

黎芊的反駁是如此蒼白無力，該死的應該是自己，為什麼死的不是自己！

“當看著與你渡劫的是他，我只恨當年跳下瑤臺的為什麼不是我。”

“對不起，擅自拔除你的記憶，是我不對……”

襲來的痛感讓梵離說話都十分艱難，可他還在撐著最後一口氣。

或許，人各有命，你受你的，我受我的。

“你父親的死我沒法改變，可當年失手誤殺你，是我一生的罪孽，我已不奢求你的原諒，可看在我今日給你擋了一劫的份上，你的恨意可以減輕一點點嗎？”

“我……”

“一千年前，我沒有站在你的身邊……”

梵離微微張口，可巨大的疼痛已經讓他說不出話了。

“記住了，這次，是我先來的。”

黎芊早已泣不成聲，當年的事，孰是孰非，誰又能真正說的清。

沾滿鮮血的手終究還是滑落，黎芊顫抖的手緩緩湊近梵離的鼻尖，靈識被封，呼吸全無。

“梵離！”

鮮血再次從黎芊口中噴湧而出，悲涼肅殺，萬籟俱寂。

這次，沒有人再回應她。

不遠處，淬血的神獸浴火重生，它們盤旋著化為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劍，不偏不倚的刺穿妖獸的喉管。

銀龍與火鳳完成了使命，它們在上空中不停旋轉，最終，化為銀藍和虹影，來到黎芊身邊。

天帝隕落，神族將士紛紛行禮、靜默，這是神族送別上神的禮制，持續了很久、很久，當真是萬般悲涼。

戰爭，似乎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