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下午紀摩都顯得悶悶不樂。似乎是因為他加我加駱子魚三個人的努力都沒找到部長的一丁點行蹤。貌似自從放假開始,他就失蹤了。沒有任何人在那之後看見過他。到了傍晚,我正吃著飯呢,突然想起了早些會兒我被鎖在箱子裡千鈞一髮時差點害我送命的那通電話!我急忙四處翻找好不容易掏出了手機翻出了通話記錄,果然有一通未接來電!忙了一下午都沒想起來看,這會兒才發現打電話過來的居然是凜薇!
我順勢撥了回去,本想著過了這麼久了,哪怕當時她想跟我說什麼急事來著,這會兒估計也過了時效了,說不定她自個兒都忘了是啥事兒了呢!正這麼碎碎念著呢,電話突然通了!
“喂,飛燕。”電話那頭傳來了凜薇低沉的聲音,聽上去似乎很嚴肅。我吸了一口氣,剛想回應她呢,她似乎預料到了我的反應,突然搶著說道,“你先別說話,不然我就掛電話了。”
誒?什麼意思?我屏住了呼吸,等待著她的下一個指示。心想,難道她正捲入了什麼麻煩裡?
“我問你,你只要回答是還是不是。你現在是不是和紀摩在一起?”
“呃——是!”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回頭看了眼不遠處的紀摩,回應道。
這時,紀摩察覺出了異樣,一邊近前來一邊問道,“怎麼回事?誰的電話?”
凜薇似乎聽到了紀摩的聲音,也察覺他靠近了,便加快語速說道,“聽我說,來莫家神祠。找個藉口甩掉紀摩。”
“誒——?”我有些不解,看著紀摩過來了也一時想不到辦法避開,頓時一陣慌神,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有事跟你說。”說完這句,凜薇果斷地掐掉了電話,只留下一串忙音和一臉懵地望著剛好走到面前的紀摩的我。
“誰?”紀摩很警覺地盯著我,看我半天不說話,便接過了我手中的電話看了眼,“凜薇?她找你什麼事嗎?”
好吧那麼問題來了……我到底應該信任紀摩,把凜薇出賣掉呢?還是該滿懷著好奇心、瞞著紀摩去會會凜薇呢?
“她……問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來著……”一時找不到藉口的我,直接說了句實話。
“她還說了什麼事嗎?”不愧是紀摩,果然對凜薇夠了解,立馬就覺察出了事情沒這麼簡單。
眼見著紀摩一臉嚴肅地盯著我,腦海裡一片空白,感覺是要瞞不住了,突然,坐在我斜對面的駱子魚發話了!
“是擔心你吧?”駱子魚一臉平靜地望著我問道,“畢竟一家人,哥哥失蹤了,萬一妹妹也遇到危險的話……”
他這麼一說,我連忙點著頭接道,“嗯嗯!她就還囑咐了一句讓我不要一個人亂跑,就掛電話了……”我一臉真誠地回望著紀摩,心裡一個勁兒祈禱別再問了別再問了別再問了。
紀摩盯著我又沉默了一會兒,臉上的表情總算緩和了下來,抱怨了一句“她到底一個人在搞什麼”,就轉回身去打起了電話……
一晚上我都在等紀摩撇下我單獨行動的機會。這人也奇了怪了,平時好奇想跟著他看看他都去幹嘛的時候呢,他老把我撇在一邊獨自行動;今天想讓他把我落下自個兒去玩兒吧,他還就賴在我附近死活不走!真是要命的!天氣也越來越冷了,凜薇電話裡也沒說讓我什麼時候去,距離我剛才打完電話也快兩個小時了,我只怕再晚點兒凜薇都要走了,我到時候上哪兒找她去啊……想著想著就困了……困著困著也就……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到有人在搖我的肩膀,意識慢慢被拉了回來,我睜開了惺忪睡眼,這才意識到我竟然趴在餐桌上睡著了!我的肩上披著一張薄薄的小毯子,駱子魚正站在我身後,雙手扶著我的肩膀,望著我。
“啊……我睡了很久麼……”我直起身子來,感覺脖子和手臂一陣痠痛。
“睡了有一會兒了。”他一邊答著,一邊在我旁邊坐了下來,“所以你現在是要去幹什麼,還是睡覺?”
“誒?”我被他這麼一問,怔了一下,頓時想起了凜薇在電話裡說的事,連忙仰起頭四下裡環顧了一遍房間,沒看到紀摩。
“紀摩出去了。奶奶和我哥都在。現在道場這裡還算安全。如果你要睡覺的話,我送你回房間。”他說著,就準備站起來。
“啊不!等一下!”我連忙阻止道,然而又立刻為難了起來,所以好不容易等到紀摩又把我撂下了,我該怎麼擺脫掉駱子魚呢?
可他並沒有驚訝。他重新端坐了回來,安靜地望著我,輕輕地重複了一遍剛才問過我的問題,“所以,你現在是要去幹什麼?”
我不禁感覺到背後一陣涼,那一瞬間不知為何,我的心底產生了一種嫌惡和牴觸的情緒。原來,他從剛才就猜到凜薇一定對我說了什麼,還引導我瞞過了紀摩,然後和我一起等待著紀摩走掉,然後再等待著我行動?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很天真無邪的少年,竟然如此心機!但是……真的是這樣嗎?他真的是個長著一副會騙人的臉的心機boy嗎?我怎麼都不敢相信……
“?”也不知道我的臉上現出了什麼樣的表情,終於搞得他驚訝了起來。他那本來平靜得如同湖面的神情泛起了一陣漣漪。他微微地蹙起了眉頭,一臉懵地望著我,一句話也不說,但眼神彷彿在質問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搞得我頓時就心軟了。
“我沒想去幹什麼……”我敷衍地回應了一句,站起身來,把背上的毯子抽下來疊了疊好。
可駱子魚並沒有這麼快死心。他依舊坐著,抬起頭望著我,輕聲說道,“如果莫凜薇在電話裡跟你說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你不告訴我沒事的。我只是……”他低下頭遲疑了片刻,又重新抬起頭望向我,“我只是怕你會一個人跑出去……我只是怕……你出事……”最後三個字基本上是在他喉嚨裡打了個轉兒就被吞回去的,我還是很勉強才分辨出他說的啥。
聽他這麼一說,我頓時又有些愧疚起來。他明明是在擔心我,我剛才還是揣度了那麼半天。或許我演技這麼差,其實不光是他,連紀摩都猜到了吧。
“你怎麼知道凜薇跟我說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於是我乾脆也不瞞著了,就直截了當地問道。
“你剛才的很為難的樣子,應該是她告訴你了什麼,你又不能跟紀摩說吧?”
“呃……很明顯嗎……”
“很明顯。”他一臉認真地點了下頭。
“那紀摩也猜到了?”
“他沒說什麼,不過應該能猜到吧……”
“啊……”我頓時感到挫敗無比,抱著疊好的毯子就重新坐了下來,“那他為什麼都不把我放在旁邊看著,就一個人跑了……”說到這裡,我頓時又一想,誰說紀摩一定要親自盯著我了,這不駱老太太、駱子墨都在家呢麼……何況我面前不就有一個麼……
被我這麼一盯,駱子魚似乎又意識到了什麼,連忙解釋道,“我不是負責監視你的!我也不會告訴紀摩什麼的!”
他的這種敏銳不禁又讓我反感了起來,於是我便沒好氣地質問道,“你以為我在想什麼?我說什麼了麼?”
見我一副這樣的態度,他的眼中竟然閃過了一絲委屈!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孩子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因為你剛才滿臉都是很嫌棄很防備的表情啊……”他輕嘆了一口氣,神情又回到了平日裡的平靜。他站起身來,接過我手中的毯子,轉身,淡淡地補充了句,“紀摩大概是覺得莫凜薇也不會傷害你的吧……畢竟是姐妹嘛……所以覺得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嚯~~你今天真是老在強調兄弟姐妹情誼之類的呢!”我忍不住吐槽了起來,“看不出來你原來這麼顧及家人的嘛~”
他聽後,一時沉默了,背影看上去不知為何有些失落,過了好半天,才低聲回應了一句,“那是當然的。”
聽他這麼一答覆,我突然意識到我又說錯話了,我從剛才開始似乎就一直在試圖把他推開,哪怕……他明明在試著靠近我……
也許……他只是個很敏感的孩子……童年的一些經歷,讓他不知不覺學會了察言觀色,讓他總是戰戰兢兢,讓他總想著討好別人,結果現實回應他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於是我又開始內疚剛才對他的猜疑和排斥……明明駱子墨還專門拜託我能幫助他走出童年的陰影的……
我以為他會鬧個彆扭直接撂下我走掉,結果他依舊背對著我站在那兒。我也不知道這會兒道歉還有用不,於是乾脆上前去拍了下他的背,用盡可能溫和的語氣說道,“走吧!我現在去幹點什麼去!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