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車子突然猛地一顛，將我從凌亂的思緒中顛醒過來。我愣愣地望了眼駕駛座上的堂哥。

“喂？阿通？聽見嗎？阿通？”堂哥對著手機連叫了幾聲後將手機甩在了儀表板上，嘆了口氣道，“又斷了！”

沒錯！和之前經歷得一模一樣！這個過程，彷彿開玩笑似的在我面前重現著、譏笑著我，等待我去嘗試給它一點變化。

我坐起身，就聽到堂哥溫柔地問候了句，“醒了？”

“嗯……”我只是無心地應了一聲，心裡琢磨著現在究竟該怎麼辦。或許……我剛才不應該糾結之前發生的事情是不是真實的……

如果它是真的，我現在該做的是想辦法從此時所處的情境中脫出；如果它只是夢境，那我就更沒必要去理會了啊！我怎麼……剛才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才讓我浪費了這麼長時間思考了這麼多沒意義的東西的！

“還很累嗎？昨晚沒休息好？”堂哥又從後視鏡裡瞄了我一眼，寒暄道。

“沒……”我在心裡組織著語言，十分嚴肅地問了起來，“堂哥是要帶我去安瓶鎮，法陵老先生曾住過的廟裡的地下室取一封信吧？”雖然可能會被當成瘋子、當成神經不正常的人，但是……一方面我確實已經思維錯亂、對這個世界無法理解了；另一方面，我覺得或許我可以信任我的哥哥……我很快地問出了此趟目的地的細節，壓抑著心中的焦慮，等待著堂哥給我個驚訝的表情，然後給我個答案。

然而……

“是呀！”他一臉輕鬆地答道。他竟然一點也不奇怪我是怎麼知道的啊喂！那叫我還怎麼問下一句啊喂！配合點啊哥哥誒！

“那個……我們要不還是不要去了吧，因為一進安瓶鎮就有可能受到狙擊呢……”我試探性地繼續說道。

可堂哥又給我了個讓人哭笑不得的答案，“沒事的我也帶傢伙了！”

呵呵……果然是和之前那次一模一樣，裝備好了上路的嗎……你知道你的“傢伙”根本夠不著那幫狙擊手嗎？好吧或許你會說你還會開著飛車直接衝到門口去，但你知道那個地下暗道裡還有別人嗎？嗯，你也可以知道，反正除了你我，他們都走不出去，但是你知道你會被一個長得像紀摩一樣的人給戳死嗎？

嗚——我雙手抱著頭，十分糾結地弓下腰去。

“怎麼啦？”堂哥問道，字裡行間明顯忽隱忽現著笑聲。

“我們改變下行程好麼？”我抬起頭，用乞求的眼神望著他試圖撼動他。

“呼……”堂哥嘆了口氣，問了聲，“你的預感告訴你，我們這次去會遇到危險的是吧？”

我怔了一下，但立即感覺到這事兒有戲了，便拼命地連連點頭。

“那你打算怎麼做？”堂哥用無奈的語氣問著，但能感覺出來他是很希望聽聽我的意見的，“首先那封信我早晚得要帶著你去拿。那封信裡面涉及到的秘密，具體的我不知道，但是會對你非常有用。信，只有你能拿到，只有我知道找到它的最安全最方便的路徑。法陵是希望你自已去取，但對你來說太冒險了，而且也會浪費很多時間……”

“那個……”我小心翼翼地打斷了他的話，輕輕地問道，“我們可以先設法找到紀摩再去取信麼？紀摩，就是和我一起前來參加葬禮的……”

“我知道他是誰啊！”結果堂哥又打斷了我的話。“能說下原因嗎？”

“唔……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清楚……但是和紀摩一起去的話會安全些，他身手很好的，而且……”

“你要是在指望他保護你的話，我勸你還是放棄這個念頭吧！”堂哥有些無奈的樣子分析道，“你看他這個人習慣性獨來獨往的，基本上是隻要把隨行的人丟到比較安全的地方，就可以什麼都不顧及地單幹吧？從他幹事的習慣上來看就能猜出這個人必然是那種未達目的不擇手段、關鍵時刻只要優先保證自已任務完成，其他的可以一概不管的人了！我可不敢帶著這麼個自私自利的人去接近我們自家人辛苦守護下來的重要資訊……”

“紀摩才不是這種人！”聽了堂哥這樣偏見的發言後，我突然憤怒地嚷了起來。這動靜，別說堂哥了，就連我自已都被嚇了一跳！雖然紀摩有時候的表現確實讓我慪火，但我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就能如此地信任他了。就連之前看見殺掉堂哥的人和他一模一樣，我也堅信那肯定不是紀摩本人；如果是的話，也一定是我在做夢。

“看來你們倆的關係不一般啊……”堂哥從後視窗望了我一眼，感嘆道，“你很瞭解他咯？知道他從哪裡來的，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

“是的。”我開始琢磨要不要向堂哥攤牌了，因為感覺不說清楚的話，堂哥恐怕沒辦法好好幫我的吧。而且，我很清楚現在的自已啥都辦不到。“紀摩去安瓶鎮確實是想找法陵老先生留下來的一些線索，不過其實是在幫助我。我們一起的另一個同伴也進鎮上去了，紀摩大概也不太放心他，所以才早早動身的。”

“既然是這樣，你要先去找他做什麼？他不是也有他的事情要做嗎？那封信的內容需要告知他的話，你不也可以看過了轉述嗎？”堂哥質問道。雖然他的表情沒有顯現出來，但我能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些許不耐煩了。

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什麼，堂哥似乎對紀摩的印象很不好，似乎很排斥他。

這之後我就沒再說什麼了，只是扭過頭去一直望向窗外。我也並不是想和堂哥賭氣，只是確實找不到好的理由來說服堂哥。

沒過多久，我們就回到了這個奇怪的小鎮上，經歷了和之前一樣的狙擊，經歷了和之前一樣的漂移，最後來到了神廟裡面。院子裡那片黑壓壓的靈位還是一樣瘮得我全身不自在。但這次，唯一不同的是，我沒有說任何話，只是任事情發展著……

當堂哥重新出現在暗門下方時，我十分小心地抓緊了裙口，跳進了他的臂彎裡，然後在他轉身的同時，絲毫沒去管暗門外有沒有人影，便頭也不回地跟著他往前走去……

走了一會兒後，我壓低聲音問了堂哥一句，“這暗道裡還有別人麼？”

“嗯……”堂哥輕聲應著，將一隻手扶在我的肩膀上，推著我加快了步伐。

空氣中隱約縈繞著他袖口的雞蛋花清香味，我望了望他的側臉，才發現他其實很緊張。我竟然之前都沒發現。本來還以為他在這暗道中柔韌有餘、對地形瞭如指掌，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帶我找到信件所在處的；竟沒想到他卻是一直頂著不知會不會下一秒就遇見什麼不法分子的壓力，還要保持頭腦清醒精確地將我帶到目的地。這麼想來，他也許是個非常想盡全力保護好自已家人的那樣溫柔的人吧？所以才會對紀摩這樣表面上很一意孤行、不會為我著想的人有偏見的吧？

這麼想著，我輕聲說了句，“堂哥，麻煩你一會兒把手機照相機開啟一下……”

“？”他似乎沒太明白我的意思，帶著困惑的神情看了我一眼。

“不管怎麼樣，不管我現在所處的情境是真是假。我都要把事情的發展方向拉離原來的軌跡！”我這樣暗暗對自已說著，“既然事情要原封不動地沿著之前經歷過的劇情發展，那我就來充當‘先知’，一定要避免那件事再次發生！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