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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灰宰藍中(十四)

墨寒凝走進醫務室,強撐著的沒事終於露出端倪,他甚至難以從門口走到病床邊,雙膝一軟差點跪在地上,他一隻手撐著牆壁,手心有著被擊破的傷口,一直用異能抑制著病毒始終在擴散,他還是太過勉強了。

“謝麟,抱歉了,我沒辦法相信任何人,如果要承擔另一方的傷害我還是覺得自己比較好。”

所謂共噬就是同時吞噬,謝麟中異能的時間明顯要更早一點,而墨寒凝先前的抑制可以影響到謝麟體內的病毒擴散,此時他不準備抑制了,那麼大範圍爆發的病毒絕對會以一種更快的更難以控制的速度吞噬他的身體。

就算最後不太行,那麼也還是有出路的。

墨寒凝是這麼想著的,這是他偷來的時光。

悶悶的咳嗽聲和笑聲刺耳至極,他靜靜的坐在病床邊握住那隻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的手,十指相扣,他低聲道:“從一開始,我們就是在生死之間依靠,這一次我不會再被你推進名為生的地獄了,你應該和我一樣受一受活著的痛苦。”

我似是聽到了,但是耳邊仍舊是嗡嗡的,或許是血液奔流在血管中的聲音,或許是孤獨環伺,我感受到那種無邊的痛苦要淹沒我,比疼痛,疾病更深的痛苦——

我無能為力。

距離病毒爆發還剩下十七小時,我在這種混沌的思維中清醒過來,事實上我不會怪怨任何人,甚至是將我拖進名為痛苦地獄的墨寒凝。我從床上坐起垂頭看著陷入昏迷的人,看來這傢伙騙人的能力一如既往的好,我彎下腰有些輕柔的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麟君?!你沒事了?”春野小姐驚訝的看著從醫務室出來的我。

“大家都去哪裡了?”

“太宰先生和中也先生去調查死屋之鼠了。”

我若有所思那就是這兩個人的行動並沒有告訴偵探社眾人,不過如果是找到據點對他們來說不是很難,但是——我眸光猝然一怔,我現在醒了,那麼另一個人。

醫務室的門被快速推開,果然原先趴在床邊的人不見了,開著的窗戶和吹進來的風不徐不緩,床頭上放著一支白玫瑰。

混蛋,這種時候,玩什麼捉迷藏,玩什麼消失的戲碼,從一開始他就有這種打算了吧。

春野小姐走過來說:“墨先生走了嗎?之前好像沒見到。”

我一個聲都吭不出來,走過去將窗戶邊蕩著的一條繩子拉回來,低頭看著地面上的草坪有被人踩過的痕跡。

混蛋。

“太宰嗎?”我撥通電話。

“麟君,看樣子你現在狀態不錯。”太宰輕快的聲音傳過來,“你已經追蹤到死屋之鼠的據點了吧,無論使用什麼代價,將費奧多爾逮捕,至於那個病毒的異能者,就地格殺。”

太宰治沉默了幾秒,“麟君你的異能還未解除。”

“不需要解除了,有人想要承擔這種結果。”我輕聲道。

太宰治坐在礦井之外等待手裡按著兩個見面就要撕的小鬼,芥川和敦。

他將電話收了起來說:“真是少見麟君這種毫不掩飾的殺氣啊。不過我制定的計劃還是先正常執行吧,就由你二人潛入敵人的據點吧。”

“太宰先生,按照芥川對我的仇恨不可能作戰成功的吧!”中島敦發出劇烈的抗議。

“話是如此,你怎麼說?”太宰問芥川。

“在下,要實行,作戰!”芥川直直盯著任務地點,如果不是太宰治按著估計下一刻就要衝出去撕咬那些任務目標了,可怕的意念。

中島敦:......?!

國木田從耳麥中:“到了。”

芥川身後的黑獸插入地面將他帶到天上從那些守衛中越過進入,而中島敦在地下做好奔跑的姿勢下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從門口突進,速度快的別說感應器就是連那些人的眼睛都騙過了呢。

“很好,接下來,我們要繼續作戰了哦。”太宰治微笑著說。

芥川和中島敦進去追擊病毒異能者,他在外面對據點進行監視避免老鼠跑掉。

“太宰先生,有一輛不對兩輛出去了!”谷崎說道。

“無視就行,有港口mafia的人會去處理的。”

“有數名武裝兵在從東南方向往外逃。”

“不,不對,依舊無視。”

“可是,他們護送頭戴圍巾的人!”

“無視!”太宰冷漠道,“要想抓住魔人,我們一個兵力都不能浪費”

猛烈的拳頭攻擊過去,但是盡數被沙石所擋,芥川和敦被這樣的大傢伙攔住,局面一時十分被動。

“沒用的,操縱礫岩就是鄙人的異能,不論是擊裂還是打碎,都無法打倒鄙人的巖巨人。”

芥川和敦對視一眼,“我們的想法一致嗎?”

“當然了。”

“我好歹和你廝殺多次了......”

下一刻一黑一白的身影同時衝出去攻擊!

谷崎在直升機裡檢測的地面的情況:“太宰先生,有一輛國籍不明的武裝直升機正在從東面接近煤窯。要是他透過直升機逃離,我們的裝備將無法追蹤上。”

“直升機......這樣一來,他的想法......”

太宰眉目嚴肅認真:“谷崎,現在地面上有人影嗎?”

“現在嗎?不,沒——”谷崎拿上望遠鏡看去,“不,有一個好像是登山者,在山腳附近,不過他戴著遮光帽,我看不到他的臉,他慢步朝西邊走去。”

“就是他!”太宰治喝令道。

“全員出動抓住那名登山者!把森先生的人也叫上,十萬火急!”

“收到!”

山洞的背後,誰又不是在引蛇出洞,誰又不是在調虎離山。

普希金落網,簡單的讓人想笑,但是過程又痛苦的讓人絕望。

我靜靜的走在橫濱的海邊,等待一個答案。距離病毒徹底爆發還有不到五個小時,太宰會處理好這些的,即使現在身體痛的不行,但是我依舊等著。

海浪濤濤,白淨的沙子和海水接壤為一體,身處於此的人無論怎樣都會歸於平靜。

身後傳來腳步聲。

“我有時候真的看不懂你,最先想要殺死我的是你,但是最後想讓我活下去的也是你,到現在寧願自己去死,也要讓我感受到痛苦的還是你。”我並沒有回頭,但是我已經知道了結局。

“我並沒有這樣對你。”

墨寒凝走過來雙手環住我的腰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呼吸很輕又很重的噴灑在我耳邊,我閉上眼深深撥出一口氣良久才緩慢的說:“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你的感情永遠帶著目的,我恨死你了。”

“那我也守著你在痛苦中掙扎了很久,謝麟,不要這麼不公平,孤身一人的感覺也該你自己嚐嚐了。”墨寒凝低聲笑著。病毒若是無法根除只是抑制勢必會有猛烈的反撲,墨寒凝用這樣的特質彌補時間上的不足,即使他的傷口更小,但是他的狀態絕對更爛,這是報復前幾次的不告而別,報復我輕而易舉的去死,為什麼要給我這樣的人的生命增加籌碼,活下去的籌碼。

“自由的心不要被仇恨苦悶所束縛,不要覺得這個世界很差。”墨寒凝感受到我的沉悶低聲的勸慰,“我背叛了我的信仰,背叛了我的家族,我將一切都拋下和你做了一場豪賭,謝麟,你太恨了,你說我的感情摻雜目的的同時你又何嘗不是拿我在尋求解脫?”

“現在我要死了,你理解不開心,痛苦,和後悔了嗎?”

“閉嘴。”我的手在劇烈的顫抖著,心臟上的痛苦會讓我更加難以呼吸,墨寒凝放開我將我轉過來盯緊我的雙眼,我終於看清了他的面容,蒼白的臉色一點血色都沒有,臉頰兩邊的顴骨突出,這是一種不正常的虛弱。

這不是他,他從不是這樣的,僅僅幾個小時而已——

“說到底我們都是殘忍的劊子手,我們獵殺自己的情感,違背規矩的感情是不容存在的,我從沒想過我會是你最後的鎖鏈。”墨寒凝的眼底有些悲傷,“對不起,那一槍我猶豫了,對不起,擅自剝奪了你自由的死亡的權力。你從來不是懦弱的乞討者,你不該被什麼人驅使——”

“如果你對自己可憐,那麼你的人生將是永無止境的噩夢。”

夢醒了——我再也忍受不住的拉住他的衣領,“我該怎麼辦?!我能怎麼辦?我無法不去痛恨,我不能不去遷怒,我生在利益的漩渦中,是被獻祭的最後一個祭品,所有的不幸都是這樣誕生的,從前是,現在依然是!”

我低聲道:“你不懂,我揹負的是名為罪惡的詛咒。”

墨寒凝的手搭在我的額頭上,他靠近我,看著我露出一個笑容,“你是被流放的神,我為你解脫。”

“不——”我瑟縮著,又躲避不開,落下的吻帶著冰冷的血腥,我們從不說分別,我們只說再見。

詛咒破碎的那一刻我的靈魂被從異世解放,不會去隨便毀滅的絕望被更深的痛苦代替,我的餘生都將在新的地獄中掙扎,但是我甘之如飴。

漂泊一生的旅人仍在流浪,也許已經路過棲息地,可心仍是迷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