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知道陳南有多認真，他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因為他見過很多嘴上說著正義，但實際上就是一個偽君子，要麼就是為了謀權勢，要麼就是貪生怕死。還有一種人倒是一直堅持正義，但是沒有能力或者被時局所打壓，所以結局也是格外慘烈。

白龍知道陳南有能力、有正義感，但是世道黑暗，不知道她能走多遠，只能用自己打擊式的方式來勸她:

“你說得對，你想法很好，你很有能力，但是你太幼稚了，這是我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我知道它裡裡外外到底有多糟糕。你曾經看過的地方很好，但是陳南，這裡不是那裡！這裡是一個傳一個的皇帝、是一群不識幾個字、目光短淺的農民！你要怎麼執行你的正義！”

這回是陳南愣住了，是啊，生產力決定生產方式，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她太理想了，沒有考慮到這裡的具體實際。

白龍看著陳南眼神暗了下去，知道她聽了自己的話，為了讓陳南呆在自己這裡，又下了一劑猛藥:

“我可以幫你執行你的正義，只要你留在我身邊。”

陳南聽愣了，自己怎麼可能留在這裡，這裡只是自己目標中的一小站而已，只好直接拒絕了他:

“陳南何德何能，我沒有本事也沒有興趣留在這裡。您的病，我以前那些只是一些緩解手段，我治不了，估計您也察覺到了。現在，既然我意圖暴露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其實陳南很怕白龍真的把自己拉去殺了，但是她在賭，她知道白龍對她有意思，而且也挺欣賞她的，她想看看白龍這種人對感情、可用之人重視到什麼地步。實在不行，白龍沒有那麼看中陳南，想把陳南拉去殺了，但是她還有趙鶴和猛虎堂布料鋪的賬本，也可以撐一會兒。陳南不在乎利用白龍這種人的感情，如果白龍是一個正常人，陳南確實會不忍殺害一個對自己好的人，但很明顯，白龍是一個三觀反人類的壞蛋。也許他的行為、性格都可以追溯原因，但是作惡多端的行徑無法掩蓋。

“你賭對了，我確實喜歡你。”白龍看清了陳南的心思:“我會放了你，但是不可能拋棄那個產業，你瞭解我，我重視利益，你得有足夠的籌碼，一個可以讓棄掉這麼大產業的籌碼。”

白龍放了陳南，陳南明白了他的意思，不過陳南手裡真的有一份籌碼。

陳南找到剛剛逛完街回來的柳黛，只見到葉霜臭著臉，看得出來，葉霜在柳黛這裡栽了跟頭。

葉霜看見陳南從白龍書房方向跑過來，拉起柳黛的手，後面遠遠跟著白龍注視的目光，葉霜氣得原本臭臭的臉蛋一陣紅一陣紫的，她必須讓這兩個人趕緊離開這裡。

沒想到陳南直接遂了葉霜的願，對著柳黛說:

“我們離開這裡吧！你去收拾一下東西。”

她們沒有什麼東西，拿起了自己和柳墨的幾套換洗衣服就出了白府。然後就和柳黛說了自己在書房和白龍的對話。現在就只能等柳墨回來了。

柳墨到晚上酉時才回來，回到白府，僕人都睡了，找到陳南他們房間，找不到人，才從看門的守衛那裡知道陳南她們已經離開。柳墨想了一些她們會去哪裡，然後按照猜想來到他們一開始來如意縣時住的那個酒館。經過一番打探，如他所料，她們果然在這裡，然後疏通打點了一下，透過夥計找到陳南她們住的房間。

柳墨就和她們說起了自己今天的調查過程:

“我今天去布料鋪調查，我謊稱是白龍讓我去視察工作的，恰好堂主不在，夥計認識我，沒有敢多問，就讓我自己查。”

陳南給他倒了一杯水，示意他繼續說。柳墨將杯子裡的水一飲而盡，繼續說道:

“我讓賬房把賬本拿給我，我看了一下，其他時候都正常，但是每年的八月份，倉庫裡面會多出來一大堆上好的布料，但是這些布料都沒有被記在賬本上，還是我上次去的時候數數布匹才知道的。”

“你查的是今年的，那你怎麼知道每年都如此?”陳南發出了她的疑惑。

“我問了賬房這個賬本和倉庫裡面的貨物怎麼對不上，賬房趕了好幾年，知道我是白龍的護法，沒有設防，告訴我說好幾年都這樣了，堂主說是自己透過一些小渠道進的貨，被大幫主發現後，大幫主想告訴白幫主，但是堂主和幫主解釋說這是從他朋友那裡進的貨，為了讓他朋友壟斷貨源，將所有生意承包給他朋友，所以才犯了這種錯誤。但是他保證布料都是上乘的，沒有讓布料鋪虧錢！如果讓白龍發現肯定會治他的罪，所以苦苦祈求他不要告訴白龍。虎幫主念他有功，加上幫派也沒有什麼損失，也就沒有繼續追究下去。”

“後來這件事就變成了一個人盡皆知的秘密。本來事情到了這裡也就算了，但是我感覺不太對勁。我發現這是事情都挺合條理的，但是那個堂主感覺和一起不太一樣，以前他的行徑和作風感覺都是一派君子形象，但是這件事裡的書生卻是一個滿口謊言、包庇勾結的小人。於是我撒謊說我隨便看看，讓他們去忙，等他們離開，我潛入書生平時工作的書房，翻了許久，翻到了一個記錄著倉庫那些沒有記錄在冊的布料的貨源。”

柳墨頓了一口氣。

“那些貨都來自城北的一家供貨鋪，我辭離開店鋪，騎馬一個時辰來到城北。一路上我就納悶這麼遠的地方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布料?考慮房租嗎？也不對啊！在那邊從哪裡進貨不知道不說，而且基本是是荒野，沒有什麼人買，加之運輸到城西成本太高了，哪個生意人會這樣做！”

“我越想越困惑。直到來到本子上的鋪子，我居然發現了書生的轎子。布料鋪子旁邊是幾個矮小的小棚子供來玩的人歇腳，布料鋪高大的屋子與其他建築格格不入，我問了一下布料鋪對面的小茶攤，主人說自己的小攤子在這裡幾十年了，那個布料鋪是最近幾年才建成的。還想著來來往往的人多了，他的生意也會好起來，但是這個鋪子根本就沒有幾個人來，，每年這個時候就現在那幾個來。果然不對勁！我就潛入進去調查。”